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商亦有道 ...
-
闵冉在府里头翻了三天,还真叫他给找到了两只老鼠,都不大,身量还都没长开呢,装成新买进府的下人,不仅大字不识,连话的说不太利索。
要不是闵冉在包袱里头发现了传信用的绳结子,还真没人怀疑上他俩。
这两天木恬几乎就是泡在书房里看呈报,银安殿里还是那一点子事吵来吵去,这种行踪,整理成报也没什么新意和价值,这俩小孩可以说是什么也没看着。
既然什么也没看着,木恬也不愿意当着闵渊的面多杀人,还是叫下边的人打折了腿,把两个小孩给慕容毓送了回去。
顺便告诉慕容毓一声,反正他们再藏也不可能在昆明城里躲得过禁庭卫,大大方方的住个好点的客栈吧。
禁庭卫里头专职用来追踪监视的都是镇南军退下来的最顶尖的一批老斥候兵,一个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又在自家的昆明城里,在他们面前捉迷藏真的意义不大。
別带着人在小树林里一猫就是一整夜,现在天开始转凉,等过两天下起秋雨来,这么在树林子里猫着是要坐病的。
这两个月商人频繁的上帖子,许是有什么着急的事相求,等到慕容毓走了再召人拜见说不得就误了什么事,木恬想了想,最后还是觉得必须要自己去见他一面。
如果没有慕容毓这一档子事,木恬本可以堂堂正正的叫商人来王府拜见,见了面,对方有什么请求难处也都好一一帮他解决了。
可眼下慕容毓带着人在王府外围绕来绕去的转圈子,就盯着王府出入的每一个人。木恬怕这个时候叫一个生意做得不大,以前也没有什么交情的小商人忽然进府,对商人来说就变成了祸端。
慕容毓可不像木恬心慈手软,只要有需要,她是真的会毫不顾忌的下手杀人的。
商人的宅子离王府有一段距离,从王府出来还得走几条街——一个刚来昆明城不久的外地商人,即便有钱,也没法把宅子置在什么好地方。
人分贵贱,地自然也有高低,商贾是下等行当,一个在本地没什么根基的商人,别说是王府近前,就连跟被废为庶人的木景琪住在一条街上都是难如登天。
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去这种小民的住街,如果拉了亲王简仪,明着的,暗着的,一段小路上前后要挤百来个穿甲持刀的护卫,又有随从下人,马匹仪仗,呜泱泱的一大片,实在是太惹眼。
正常去军营里或者去些别的讲些体面的人家里,这些人马或许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要去个小商人的宅子,恐怕就得让跟着木恬的大部分人都站在街上。
这确实不太好看。
本来这抓老鼠的事也没必要闵冉亲自盯着做,现下府里头打扫的差不多了,木恬就想,这次出门还是低调一些,不带随从简仪,护卫就带闵冉一个,剩下几个禁庭卫暗中跟着就好。
闵冉这个人,最是小心谨慎,这样的活他真是一千一万个不想干。
就算在有大批人马重重守卫的王府里头,尚且有人摸到了王驾头顶,这要是出门遇上了什么歹人,叫木恬有所损伤了,那随行的人不管是他这个明里的还是后头跟着的暗中的,免不了都是一个死罪。
奈何他不是他兄长,木恬非得要干什么事,他是劝不动也不敢劝。
闵冉想给闵渊打眼色,叫他拦着些王爷,挤眉弄眼的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兄长现在是瞎子一个,他这真是字面意义上的媚眼抛给瞎子看,没用哇!
回头一看,木恬就在旁边挂着笑盯着他给闵渊打眼色。
闵冉又去找他姑母,结果闵太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想管木恬的破事,只叫闵冉这个外男,不要仗着自己是禁庭卫的头子,有巡查防范之职,就随意出入后殿跑来找她说话。
一则是外男出入后殿,容易招来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再一个她是个后宅妇人,也管不了前殿大人们的事情。
闵冉彻底无法了,只得调了他手下一队武功最好的人,打扮成市民商贩,在王府到商人宅子的路上沿途布置了一下,自己则打扮成小厮跟在木恬和他兄长后头,起个聊胜于无的护卫作用。
一行三人从王府东边下人走的小门里钻出来,一路穿过闹市,往商人的宅子走去。
闹市上有不少行人来来往往,摊贩沿街叫卖,驴,骡子,牛,马,凡是能驮东西的大牲口,都被拴上绳子牵上街来。
有的牲口背上是比人还高的货物,有的牲口背上是小孩。什么也没驮的最悲催,这说明这些牲口自己本身可能就是货物,正在被赶去卖的路上。
木恬怕这些来来往往的人马磕到碰到闵渊,便牵着闵渊的手叫他走在自己和闵冉中间,两人一左一右,在繁忙的大街上开辟出一条平摊的行路。
卖饵块的小贩最是聒噪,拿着个竹筒在手里不停的敲打,唯恐整条街上还有人不知道他在叫卖饵块,木恬往南头走,他也往南头走,跟在木恬后边走了一路,敲打了一路。
木恬忍了一会,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叫闵冉斥300文巨资买下了小贩一整担的饵块。
小贩终于不再大声叫卖,木恬的耳朵得到了清净,可他买下来了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要去商人家里,总不好提着一担子饵块上门。
虽说去人家里拜访空着手不太好,但提着一担子饵块也不太对劲。于是又叫住赶快把钱绑在裤腰最里层后小跑着要走的小贩——看这个架势,这300文很显然是买贵了。
“诶,你别跑,不用跑,放心不拿你的钱。沿着这条街北上,把头有一户人家,门脸很大,把这饵块送到那户人家的厨房里头去,去了自有人给你赏钱。”
这条街的把头就是筒子河。河对面的门脸很大的人家,在昆明城就只有一户。
闵冉撂下这一句话,把自己的腰牌扔给小贩,也没管身后的小贩是什么表情,快走两步跟上了木恬和闵渊。
“闵渊,你吃过饵块吗?”
“回殿下,属下吃过。”
“真的?你从来没给我带回来过,王府里也没有这东西,我都没吃过这个。这是什么味的?”
“回殿下,没什么味,就是米香,仔细嚼一嚼的话,有点甜。”
“那等待会回府我也尝尝。”
“是。”
街上有的人许是家里没有牛马,只好全凭一把子力气推着独轮车,车上的货物有些分量,在夯土路上压出一道像蛇一样扭来扭曲的车辙。
这些车辙又很快被后来的人啊马啊踩的稀碎,最后变成滚滚红尘。
…………………………………………………………………………………………………………………………………………
闵冉上前把门叩开,递上送到王府的请帖的时候,商人家里来开门的婢女都是蒙的。自己家最近没有什么好事,也没打算作宴请人来,怎的就有人递了自己家的请帖进来了。
可眼前的三人看着又是非富即贵,衣着上虽然没什么醒目的纹样,用的衣料却都是顶顶的上乘货,恐怕自家老爷身上也不会再有比这更好的料子了。
戴黑纱斗笠的人身形纤瘦高大,旁边的小厮也是龙睛虎目,身形壮硕,显然不是等闲之辈。站在二人前头个头少矮一些的年轻人,更是剑眉星目,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难言的贵气。
虽然没听说请帖上的内容,但既然请贴上写了自家老爷的名姓,那想来定是认识老爷的人。猜出几人可能是贵客,来开门的婢女不敢怠慢,忙把木恬三人迎了进来,请到客厅稍候,自己则跑着去通报。
不多时,只见一个身材微胖,头带个天蓝色小帽,身穿墨蓝色竹纹直身的男人快步急走来,腰上挂的又是玉佩又是香囊,走的快起来随着步伐乱晃,倒也有趣。
“啊!这,草民……”
“许兄!许兄,别来无恙啊,小弟闵柏,听闻许兄搬来了昆明,特意从北边赶来恭贺许兄乔迁新禧。只是南下路途遥远,不曾想路上耽搁了些,小弟可是来的太迟?”
“啊不,不迟,岂敢说迟!”
“既然小弟来的不迟,那许兄怎的不叫小弟进去说话?一帮子人站在这客厅里说话算是怎么回事,快让小弟看看许兄新置的宅子。”
“那是自然,闵生若不嫌弃,还请移步内堂说话。小桃,去准备些茶水点心来,快去。”
“闵生,这边请。”
说出来这几句话,商人的脸都憋红了,他进过王府,远远的见到过重重纱帐里那个尊贵无比的大贵人,虽然没看清脸,但这人现在就站在眼前,他十分的确定。
王爷驾到啊!
商人的宅子不大,内部装饰却讲究,院子中间是聚财的天井,围绕着天井又有奇石绿植,雕花木栏。台阶也用奇石做成泼浪样式,浪花一层叠着一层,从一块石头上竟能看出激流涌动。
和王府里从上到下都浸透着规矩,每一处角落都彰显着王家的威严气派不同,商人的家里是一种精致的美丽。
院里用的木雕装饰之类的虽不是什么金贵的料子,但胜在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可以看出是花了心思在上头,每走一步,小小的四方天地内,景色都不一样。
一步一景,移步易景,这是苏杭人的做法。
看来这商人至少来云南之前是在苏杭那边待过一阵子。
“闵生,请坐。”
婢女先一步进来准备好了热茶,看他家老爷和贵客来了急忙上来奉茶,又端来十数样精致的瓜果点心。
“行了,小桃,你们几个都下去,躲到后院去,老爷我要和闵生谈些事情,没叫你们就不要到前院来晃悠了。”
“老爷,那茶水……”
“哎呀,茶水什么茶水,你家老爷我有手有脚,自己还不会端个茶倒个水了?叫你去躲着你就去躲着,晃悠到前院来惊扰了贵客,仔细我叫夫人扣你的月钱。”
把物屋子里头的丫鬟下人都赶走了,商人马上在木恬面前跪倒:
“草民拜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
“好了,此处不是王府,我也就是个从北边来的商人,不必讲究那许多虚礼。”
“是是是,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敝宅,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不知我大驾?这就怪了,不是你自己上的帖子叫我来你家做客么?”
“啊,那是……那是…”
“行了,不逗你了,你不必惊慌,我原也不是冲着你那帖子来的。”
木恬示意闵冉上前把商人扶起来,带到木恬下首的座位上去。
“你上的帖子是去找谁的,我知道,只是我得来告诉你一声,你要找的那个人最近忙,不能分身前来,只教我来代他给你陪个罪。”
“不敢不敢不敢!”
商人一听王爷这么说,搞半天自己要找的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王府的侍卫,这是个比王爷还大的大人物,吓得帽子都差点从头上飞起来。
比王爷还大的人物,这天底下能有几个?
不会是皇……
也顾不得失不失礼了,商人想端起茶碗来喝一口压压惊,听到碗盖和碗身相撞叮叮当当响个没完,才发觉自己手抖的连茶碗都拿不住了。
一端起来,里边的茶晃晃悠悠洒了大半,飞溅到衣服上,看着倒像是缂的竹子开花了。
“实在是他公务缠身,走不开府里,你要有什么难处,跟我说也一样。只要在我力所能及之内,不伤天害理,不犯上悖逆,你尽管提了就是。”
“啊这……草民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现在都坐在这了,你还怕我帮不起你的忙,跑了不成?”
“啊不敢不敢不敢,王爷这话可真是折煞草民了。”
商人从惊吓里缓过神来,诚惶诚恐的行礼,一边把被茶水弄湿的衣裳盖住,脑子一转,逐渐咂摸出好来。
现在自己眼前的是镇南王爷,云南的土皇帝,真正的大人物,砸在自己身上的这可是个天大的机缘。
天要降下好事,可不会给人两遍机会。
抓住了,他许兴隆就翻身了。
“草民一只想要面见王爷,非是想要向王爷求什么,而是想向王爷献一个宝贝。”
“哦?”
这话说的有意思,把木恬逗了个小乐。要献宝,每年来给王府献宝的人不说一千也有八百,摊到一年里,每天都有那么两三个。
逢上年节,那更是没有个完,王府门口地方不算大,还有个筒子河,车马一多了是真的站不开,一般都是叫把献上来的东西拉到门口放着,送礼的人到管事那简单唱一下礼单,双方核对无误,管事处自会派人收起来。
只有到年末的时候,木恬才会草草的过一下献宝或送礼的单子,有头有脸的人物就亲自吩咐回个礼,剩下的全交给长史司和管事处看办。
还真是头一回听说给王府献宝,非得要亲自见木恬一面的。
“那看来你这个宝贝很是贵重啊,说来听听,是什么样的宝贝?”
“草民想要献的是一条策,能解王爷现在的烦恼。草民知道王爷手里头缺钱,草民手里头没有钱可以献给王爷,但草民知道谁手里有钱,王爷也知道谁手里有钱。”
“草民要献的策,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把钱献给王爷。”
木恬坐正了。
“说来听听。”
“以草民看,这世上有钱的人,无非就是三种。一种人有地,靠收租产粮,一种人收税,收有地的人手里的钱。前两种人的钱,草民一介买卖人,是万万碰不到的。”
“但还有一种人,就是像草民这样的商贾,他们的手里也有钱。商贾手里的钱,可以征,可以收,但一收的多了,商人没有钱赚,就会扎堆的离开云地。”
“云地一不靠海,二没有运河,这就注定了此地行商,只能图钱,而不能图便。没有运河,进云地又要翻山,货物运来就是一锤子买卖,风险大,自然要价也高。”
“大笔买卖做成了一次,商人大多就会离开云地,一则云地人少,年年都运货进来,不能保证都卖得出去。再一个是云地路途险长,年年都来,时间不够。”
“可有四种商人除外:盐、铁、米、茶。此四样东西是人都需要,每年都会频繁的出入云地。”
“如果王爷想要钱,那这四种商人,就要最先考虑。”
“凡是云南人都知道,整个云地的盐米二项,都是镇南王府管着,税有高低,全听王爷吩咐。”
“可盐商和米商的税,草民斗胆猜猜,应当是收的不多。”
木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商人立刻住嘴停下,俩眼看着桌子,像是桌子上有什么东西似的。
“你说你的,我就喝口茶。”
木恬放下茶杯,用碗盖拨了拨被子里的茶叶,茶叶在茶杯里浮浮沉沉。商人知道自己的话说的僭越,手也在袖子里搓来搓去。
“这,原因就在于,商人之间互相同气连枝,对于税收多有抵抗,并不是主动献上钱来。”
“云地现在差的不是商人,而是商会。一个能让商人自己斗起来,让人人都抢着要往王府献银子的商会。”
‘啪。’
木恬把茶碗的盖子扣在碗身上,薄如白纸的瓷胎磕出了一声清脆的,带着些许余音的响声。
“商会……的确听过苏杭之类的运河旁边,确实有这种东西。只是这商会要想玩得转,会长可不是一般的商人能当得了的。既要给商贾谋利益,又要让官家得实惠,的确是个精细活计。”
“要想让盐铁茶米都在一个商会里头呆着,这领头羊,得是一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物。依你看,你可有什么好的人选吗?”
木恬紧紧的盯着商人,就像老虎盯着山鸡,自上而下的目光里蕴含的是来自绝对的权威的审视。
他看见商人的目光从原先的看向他的下巴,被压的变成看向他的领子,又变成看着自己的茶碗,随后这双眼睛的主人悄悄憋足了一口气,把目光挪回木恬脸上。
在王驾面前,就算是恩准了抬头,庶民也不能直视王驾的眼睛,可商人干了,他看着木恬,木恬却并不觉得失礼,只在这眼光里看到了一股劲。
“草民屡次请见,正是想毛遂自荐。草民以为,草民正可以为王爷分忧。”
木恬什么都没说,就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商人,商人也不泄气,同样并不逃避木恬的目光。
空气静的粘稠,让人不自觉的屏住气息。
半晌,木恬一拍大腿,靠在椅子上露出了笑意,商人也终于松了口气,上前去给木恬的杯子里换茶。
“行,有些胆识,也自信的很,看来对于这事,你是胸有成竹啊。”
商人换上新茶,恭敬的把茶碗递到木恬手里,木恬掀开碗盖一闻,的确是好茶。
刚才光顾着说话了没仔细闻着茶叶,现在一闻,茶香清远,稍带苦涩,后味又回甘,茶叶本身未必是什么世间难得的叶子,却在炒茶制茶上下了功夫,最大程度的激发了茶叶的香气。
制茶也好,布置院子也好,行商也罢,其实都是在枣核里头造道场。把本就珍惜的东西卖的昂贵不算什么,要把普通的东西弄得与众不同,才是真的有本事。
“这样,我给你五千两银子,出入云地,要拉着货物,来回一趟至少三个月,那我就限你三个月之内,把这五千变成一万,再说服盐铁米茶四个行当的商人,分别给我献上一万两银子来。”
“你要做不到,说明你本事不到家,这五千两银子就算是我的试金石,我也不找你要,就算给了你了。你要做到了,我就做主,给你批几条盐引子,你去建商会,建起来了你就是会长,我免你头一年的税钱。”
盐引加免税,这是极大的暴利。商人逐利而生,只这一条,就是一块巨大的香饽饽。
“那草民就请王爷,静候佳音。”
“一码归一码,你就算是不递那张帖子,来面见了我,同我这样说,我也还是会给你五千两银子,叫你去做出点成绩看看。”
“商会的事算是你自己说服了我,不算是我帮你。你要还有什么想要的,现在开口便是,我既然应了帖子来了,还是那句话,只要在我力所能及之内,不伤天害理,不犯上悖逆,你尽管提了就是。”
木恬看商人开始支支吾吾,就知道他确实有一些难以开口的事想要求木恬。
“草民,确有一事想求……”
“草民想……请王爷帮一个人脱了贱籍。”
木恬心里马上警觉起来。
他就说嘛,这商人看起来也不像认识闵渊的样子,怎的就拿出了闵渊的信物。
原来在这等着木恬呢。
说到一个贱籍的人,和闵渊关系甚笃,有机会能拿到闵渊的信物的,木恬脑子里马上就蹦出来一个女人。
一个下贱的娼妓。
闵渊从十八岁开始,一有机会出王府就要到花柳楼去,年年去年年去,一直去到元德三年,就是去嫖这个女的了!
“是草民的夫人,早年家道中落,落了贱籍,草民与夫人恩爱非常,却苦于良贱不能通婚,只得收作妾室……”
好哇,闵渊对她那么如痴如魔的,有点银子全花在她的温柔乡里了,转头闵渊人没了,她就跟个不知道哪来的小商人恩爱非常。
可恶!十分的可恶!
“阎蕊。”
“啊,这正是夫人名姓,王爷怎知……”
“好,这事不难,本王答应你了。带本王去见见你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