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其四·见家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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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梳尘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可他们走得更快，他越慌张，宫晏晏便仿佛走得越快似的，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他们很快便“登堂入室”，每穿过一层门，他就在心里犯嘀咕，宫庄主和白地王爷，都是很要强的武林前辈，他究竟该如何自处？
两人虽名声在外，可也听说白地王爷在战场上多用凶狠毒计，洞察人心，最是厉害；宫十一爱剑如命，年轻时常去四方强取豪夺，藏剑于庄……
“我回来啦！”宫晏晏先声夺人。
一恍惚，程梳尘才发现已进厅堂，立马下意识地行礼：“在下程梳尘，见过庄主和王爷。”
虽然心里结巴，所幸嘴皮子没磕绊，他弯腰时，才看清楚眼前坐在藤椅上的两个人。
王爷蓝衫银冠，虽已有些老态，可身上的肌肉和脸上的线条仍很紧致，果然是上过战场的，一双眼睛目光如炬，锐利极了。
不过……竟毫无程梳尘所担心的凶狠之态，恰恰相反，王爷竟是面带笑意，笑吟吟地，见到宫晏晏便站起来，悦然道：“你可算回来了！”
他这时才听到程梳尘的话，忙将他扶直了，笑道：“喔，这位就是晏晏常常提到的程少侠吧，这么客气干什么？快快请坐。”
宫晏晏盯着程梳尘，道：“叫庄主和王爷也太见怪了。你还不如直接叫……”
王爷与程梳尘对视一眼，居然都猜到了宫晏晏心里想的相当亲切的称呼。
程梳尘的脸发红，难道一见面就喊爹娘？会不会有点儿太直接了啊？
“晏晏，不要老强人所难。”宫十一饮了口茶，微笑道，“程少侠是江湖人士，我们也是。那样称呼我们，有什么不对的？”
程梳尘看向宫十一，宫十一的神色却很淡，淡又平和。微笑仿佛没有笑，没有笑的时候又仿佛一直在笑。扎了个发髻，翠绿的发带，虽是一身殷红的衣裳，却有些书生气质，毫无舞刀弄枪的戾气。
王爷道：“对，先坐，先坐。”
“不行。”宫晏晏捏着程梳尘道，“最起码也得改个称呼。”
程梳尘忙道：“多谢伯父伯母。”
王爷竟忍不住笑了。
宫十一看了他一眼，睁大眼睛不解道：“你笑什么？”
王爷道：“你不觉得好玩？”
宫十一摇了摇头，道：“我有些迟钝，你又不是不知道。”
“……呃，咳咳。”王爷道，“程少侠，快请坐吧。我们万剑山庄可很久没有你这样的贵客了。说蓬荜生辉倒有些刻意，最起码是心里生辉。”
“这……哪里哪里……能与大小姐结伴儿，能到这儿来，是我之幸事。”程梳尘变得更迟钝，因为王爷上话比宫晏晏更快。
王爷笑道：“听说程少侠是碧海仙君的爱徒，还跟了十年之久？碧海仙君一向鬼神莫测，武功盖世，人品更是好，有古人之风，他的徒弟，我一定信得过。”
“那当然。”宫晏晏撇嘴道。
王爷已接着问道：“倒想请教你几个问题，不知可否？”
“何谈请教？我知无不答。”程梳尘拱手道。
王爷道：“碧海仙君真的视金钱为粪土？”
“啊？”程梳尘万万没有想到是这种问题，宫晏晏看着他：不是知无不答嘛？快答。
程梳尘苦笑道：“他确实视金钱为粪土。”
王爷道：“那他是不是的确两袖清风，身无分文？”
“……呃。”程梳尘道，“有时有几文的。”
“碧海仙君果然蓬莱仙人，与我等世俗之人截然不同。”王爷感叹，又低声对宫十一道，“怪不得程梳尘这么瘦，若是晏晏娇弱成这样，我得心疼死！”
宫十一低声道：“为什么那么瘦？”
王爷解释道：“没钱……”
“哦。”宫十一已经想明白了，也低声道，“你是说他们太穷了，没好东西吃，所以没养好程梳尘。但你怎么能骂他穷呢，这不太好吧。”
“……倒也不用说得这么仔细，我又没说没钱不好。”王爷道，“程少侠，别见怪。我们时而窃窃私语，感情好。”
“那当然。”宫晏晏道，“我与程梳尘也时而窃窃私语。”
“那是好事啊。”王爷道，“还有几问，程少侠，那个，一年之前，你真的曾经以一人对垒白道七大派高手？”
“那当然。”宫晏晏道，“这事儿，江湖尽知。”
王爷点了点头，道：“你可知道，万剑山庄也属白道？”
“我……”程梳尘赔罪道，“我对武林白道绝无看法，当日对垒，实在权宜之计，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对呀。”宫晏晏道，“他是为了救他一位朋友。”
“嗯，不管怎么样，终究是拂了白道的脸面，众矢之的。”王爷说完，又与宫十一窃窃私语起来。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宫晏晏还没说完，王爷又开始发问。
王爷道：“听说你比晏晏大不少啊？”
“确实……”程梳尘背上已湿了，他不禁开始担心，庄主和王爷会不会对他并不满意？他武功是高，可庄主和王爷的武功也高，一定见过不少武功不错的青年才俊；他也自知长得漂亮极了，可王爷出身军旅，沙场厮杀多年，真瞧得上这种脸吗？
听这几个问题，程梳尘简直成了个又穷、又与武林白道为敌、又老的家伙。
王爷道：“她有时还说你是老狐狸呢。”
“此事……也有。”程梳尘脸上也开始流汗了，连他精妙的推理之法都被老狐狸一词概括了，狐狸时常不是什么多么好的词，何况还是条老狐狸！
“听说你还有点儿什么小毛病。”王爷道，“这么快，你们药就找齐啦？去了不少地方吧？”
“小毛病，确实……也有。”程梳尘咬牙道，“多亏大小姐，帮我找齐了。去的地方，实在不少。”
“哦。”王爷道，“主要是晏晏帮你找的？”
程梳尘低下头，手心里满是汗：“是。若没她，我真的找不齐。”
“知道了。”王爷道，“程少侠，你一路过来，旅途劳顿，还没适应扬州的风土吧。不妨先去休息片刻，我们二人与晏晏，也是许久未见，有些话要聊聊的。”
阿青已立在门口，沉声道：“程大侠，请随我移步厢房。”
程梳尘看了看宫晏晏，遗憾离场。
“哎呀。”宫晏晏倚在椅子上，“你们今天说话，怎么总像刁难人一般？你们平常，何曾这样过。”
“晏晏。”宫十一柔声道，“他不是刁难，只不过寻常问答罢了。”
“对。”王爷道，“我什么时候说他不好了？”
宫晏晏又问道：“那你们与我，又有什么小话要说？还把他支走。”
“呃……”王爷低声道，“其实我们万剑山庄有个规矩。”
“规矩？”宫晏晏转着脑袋，想不明白，“什么规矩？”
王爷道：“万剑山庄的传人如果带喜欢的人回家，需先与之暂避，分于两处。这个规矩很重要，在万剑山庄传了很久了。”
“还有这么一条规矩？”宫晏晏把王爷的胳膊拉来拉去，“可是，爹，你明明不是万剑山庄的……还这么了解？”
“咳咳……”王爷道，“我也与你娘成婚了啊，你娘给我讲的。”
宫晏晏疑惑道：“那，当年娘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们也先暂避了？”
“什么捡回来。”王爷看着宫十一，“庄主，你说是不是有这规矩？”
“……”宫十一看着王爷一直向她眨的眼睛，道，“对，我把他捡回来的时候，我也与之……暂避片刻。”
“好没意思……”宫晏晏伸了个懒腰。
“既然这样，你就也先回房休息一会儿。晚上再说嘛。”王爷道。
“要到晚上？”宫晏晏忍不住道，“可现在还没到午时吧。”
王爷道：“一天都很快就过去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好吧。”宫晏晏这几日骑马太多，倒的确有些累了，只得一股脑回房歇息去了。
王爷与宫十一对视一眼。
宫十一轻轻拍了一下桌子，霸道汹涌的内力一下将桌子拍成了两段！
“别激动……”王爷道，“让我猜猜，庄主的看法，是不是又与我一模一样？”
宫十一与王爷同时指着对方，道：“程梳尘真是我们的绝世佳婿啊！”
王爷道：“碧海仙君是修仙之人，修了几十年了，程梳尘当时却很年轻，却能跟着碧海仙君十年如一日地苦修！”
宫十一道：“纯洁。”
王爷道：“碧海仙君身无分文，程梳尘居然就跟着他吃野菜，也不偷偷加餐。”
“持家。”宫十一叹道，“不过这事儿不太合适。若他真留在万剑山庄，瘦不瘦就由不得他了。”
王爷道：“碧海仙君也是白道人士，程梳尘却能为了朋友，真和七大派为敌。”
“正义。”宫十一补充道，“这个很重要。”
王爷道：“晏晏比他小，却喜欢把他呼来唤去，他竟然还很喜欢。他疾病之躯，晏晏帮着他找药，的确是他的福分，可他也毫不掩饰，直说是晏晏对他好。”
“看着挺登对。”宫十一淡淡道，“不过，你既然胡乱编出什么万剑山庄的规矩支开他们，果然还是有一点儿顾虑。”
“咱俩想到的，会不会又是同一件事？”王爷正色，沉声道……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其四·见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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