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内人》柔千小舞

17、第十七章

　　莫语递过来的这一叠东西原来是关于克莱斯尔疗养院的。

　　“我拜托在伦敦的朋友找的，”莫语简单地说，“我让他还调出了岳彩的资料，看过以后就扔那边吧。”他说着指了指一旁的碎纸机。

　　顾之卿点点头，距离他们上次谈交易已经过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了。虽然顾之卿没有在这段时间提起这件事情，但是莫语已经着手调查了。

　　莫语看了看顾之卿，然后离开座位去接电话。

　　“喂，埃德尔，谢谢你，疗养院的资料已经拿到了。”莫语拿着手机站在办公室前面有落地窗的走廊里。

　　电话里的男人轻声笑着，然后说了句“别客气，这份资料你两年前跟我要过，不过你后来说没用了，现在怎么又想到了。”

　　“啊，只是‘又想到’了而已。”莫语轻轻地说。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莫语才回到办公室里。

　　顾之卿有些困惑地看着疗养院，看到莫语走进来了抬头问：“你说……顾籁干嘛把岳彩弄到那里去呢？”

　　“怎么了？”莫语问，“我还没有看过。”

　　顾之卿把资料往办公桌上一放：“克莱斯尔……那是一家精神病院。”

　　莫语没出声重新坐到了助理的位置上，总裁显然有些苦恼。

　　“我记得有附赠医疗记录，”莫语立刻说。

　　“只到两年前的记录，”顾之卿说，“不知道近况怎么样，上面写着病人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稳定。”

　　“这种病我想近两年不会有多大的变化，”莫语说。

　　“她已经出院了，说明什么？”顾之卿又问。

　　“复原了，或者顾籁有别的打算。”莫语耸耸肩膀说。

　　“别的打算？”顾之卿想了想，想不出那个久未谋面的父亲正在计划什么，他的心思一向没人能猜到。

　　克莱斯尔疗养院建立于二战结束以后，那时候从战线上退下来的大部分伤员的精神状况让当局十分担忧。除了克莱斯尔以外，政府建立了多处疗养院以治疗退役士兵。经过时代的变迁，克莱斯尔疗养院虽然依然是公立的，但是服务的对象已经转移到了有钱人的范围。

　　病人无疑能在这里受到良好的待遇和照顾，让家属放心，而且地处偏僻郊区，尽量和外人少接触。

　　文件的内容十分详尽，在后面有着岳彩的医疗记录甚至还有一些克莱斯尔疗养院里发生的丑闻。虽然当地报纸尽量遮掩，不过这边倒是详尽收录了。

　　别的不清楚，但是一般性这样详尽的医疗记录是属于医院的机密，更何况对方毕竟是属于政府军方机构。

　　“记录到两年前，难道两年前她已经出院了吗？”顾之卿点点那份文件说。

　　“后继的一会儿就发过来，你可以看一下出院时间。”莫语一边看着电脑一边说，一会儿打印机里传来声音，莫语把另一叠拿过来。

　　顾之卿好奇地看起来：“岳彩是在三个月前出院的，看记录似乎是好多了，大概已经到达出院标准了。”

　　莫语点点头：“还需要什么吗？”

　　顾之卿支着下巴，沉默了一会摇摇头：“暂时没有。”

　　莫语开始做自己的事情，顾之卿则打了一个电话。

　　“……是我。”顾之卿轻轻地说，眉头轻皱着，“我想听那件事情的后续……是吗？……那么晚上吧。”

　　莫语抬头看他。

　　顾之卿能看出里面的询问，于是说：“晚上我约了白苏，我想也许他还知道一些什么事情。”

　　“要我陪去吗？”莫语只是淡淡地问。

　　“不用，”顾之卿用手心托着下巴，“还没到那个地步。”

　　×××

　　今天晚上依然是白苏举办的私人舞会，地点仍然没有改变。

　　顾之卿仍然站在天台上不起眼的位置，旁边放着一杯马丁尼。

　　冬天依然在天台举办舞会，竟然还有那么人参加，真是好心情。

　　“晚上好，”忽然有人伸手握住顾之卿两边的扶手，一下子把顾之卿困在自己怀里，“没想到你到的那么早。”

　　现在夕阳还没有退去，这边的露台虽然布置好了，但是客人还没有来，只有一些侍从在打扫会场。

　　“没想到的话，为什么你也来那么早，”顾之卿虽然身体没动，但是仍然厌恶地挑了挑眉，他当然知道这是谁。

　　白苏的手臂只要一收紧就能把他抱住，但是依然只是维持这个姿势：“你说话还是这么不留余地。”

　　“我要是留了余地，你会回答我的问题吗？”顾之卿侧过头问。

　　顾之卿的五官很精致，却透着一股慵懒，好像总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如果无所谓的话，说话也许不会这样吧。

　　白苏笑了笑：“那看我心情。”

　　怀里的人果然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如果顾籁没有孩子，他就得把手上的大部分资金分给本家的亲戚吧。”白苏忽然说，他声音刚落，怀里的身体忽然僵硬了一下。

　　“也许有不少私生子，”顾之卿故作轻松的说。

　　“反正，你肯定不是了。”白苏柔声说，他在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格外的温柔。

　　顾之卿回过头，没让白苏看到自己的脸。

　　没想到白苏调查的进展那么快！

　　“没有证据我不会乱说，你知道我的，”白苏轻声说。

　　顾之卿的身体有些僵硬，他感觉到白苏的下巴搁在他的头上，可是没办法把他推开。

　　“我查了很久了，”白苏轻轻地说，眼睛看着落下地平线的夕阳，“大概有三四年了。”

　　原来他早就在查了，却现在才把情况一点点透给我。

　　顾之卿猛地转过身，把白苏差点撞出去，他瞪着白苏：“你到底要怎么样？”

　　白苏俊美的容貌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顾之卿忽然有些胆怯，那种笑容和莫语很像……他们都擅长隐藏心事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掌控局面的人，他才是主导的那个人，可是事实上，他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如果顾籁倒台了，你会怎么样？”白苏就像在自言自语一样说，“会被赶出顾家吗？会被拿走一切不属于你的东西吗……？”

　　顾之卿忍无可忍，伸手向白苏打去，当然，顾之卿本来就没怎么跟人动过手，但是毕竟也是一个成年人。而白苏却一下子握住了顾之卿的手腕，顾之卿伸开手也够不到白苏的脸。

　　白苏握着顾之卿的手腕，柔声道：“别闹，如果现在不想别人知道的话……”

　　这时候客人们已经开始进场，好在这些客人都是识时务的人，看到顾之卿和白苏这边气氛不对，几个想上来打招呼的客人犹豫了一下又走开了。

　　露台上的彩灯全部亮了起来，虽然高楼的风有些冷，但是室外暖气也十分舒适，就是有些女士们辛苦一点。

　　顾之卿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瞪着白苏。

　　白苏本来就把顾之卿压在墙角，这下收紧手臂把顾之卿抱在怀里。

　　顾之卿后悔没把莫语带来，怎么说莫语都是做过两年自由职业的杀手，对付一个白苏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白苏抱着顾之卿，男人特有的身体让顾之卿硌着难受：“没关系……如果顾家把你赶出来，我会养你……”

　　“你神经病！”顾之卿猛地推开白苏，顺手拿过杯子一下子把酒泼到白苏的脸上。

　　顾之卿来这个舞会好像不是被泼酒就是泼别人酒……

　　几乎透明的酒液沿着白苏棱角分明的脸在下巴汇聚然后流下来。

　　舞会的气氛明显顿了顿，随即马上恢复了正常，反应快的已经把脸转回去，然后拉着同伴继续刚才的话题。

　　服务员只是站在旁边，手上搭着一条毛巾，没有递上来也没有离开。

　　好像大家都有默契地把尴尬的气氛降到最低。

　　顾之卿把空了的酒杯放到一边的桌子上，转身就要离开。

　　走过白苏身边的时候，白苏轻轻地说：“这个消息我已经告诉顾家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顾之卿当做没听见，走过白苏身边，迅速离开舞会。

　　到了电梯间里，他拿出手机：“喂，莫语吗？”

　　按下楼层，顾之卿靠在电梯的扶手上：“白苏已经查到了，我想他大概已经告诉我那些叔叔伯伯了……是的，我们该想个办法了。”

　　“……嗯，你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