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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西域风来,情丝暗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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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的霞光漫过侯府飞檐时,萧彻的马车准时停在府门前。沈清辞换了身便于行动的浅碧色骑装,裙摆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样,既不失女子温婉,又添了几分利落。见她出来,萧彻亲自上前牵过马缰,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两人皆是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西域使臣住在鸿胪寺驿馆,此人是乌孙国的大商主,既通汉话,又掌着国中半数商路,若能与他搭上关系,你的丝绸便能直接进入乌孙王室。”萧彻翻身上马时,不忘侧头叮嘱,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细致,“他性子豪爽,却极重规矩,等会儿见了面,不必刻意逢迎,你那些织坊里的门道,反而能引他兴趣。”
沈清辞轻夹马腹,跟在他身侧,闻言笑着点头:“殿下倒像是把他的脾性摸透了。”
“前几日特意让鸿胪寺的人递了消息,摸清了他的喜好。”萧彻回眸,目光落在她被风吹起的发梢上,抬手替她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他此番来京,本就有意寻找稳定的丝绸供货商,你只需拿出‘云纹海棠’的真本事。”
两人并辔行在朱雀大街上,晚风吹散了白日的燥热,街边酒肆传来阵阵吆喝声,寻常人家的烟火气扑面而来。沈清辞望着身旁挺拔的身影,忽然想起在江南时,暗卫传回消息说,萧彻为了帮她扫清王家余党,在朝堂上与御史台据理力争,甚至不惜自请削减半年俸禄。那时她只当是盟友间的扶持,如今想来,这份用心早已超出了界限。
“在想什么?”萧彻察觉到她的走神,放慢了马速。
“在想西域的风沙会不会磨坏丝绸。”沈清辞回过神,笑着岔开话题,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这是我新改的包装图样,用浸过桐油的粗布做外囊,再衬上防潮的油纸,应该能护住货物。”
萧彻接过图纸,借着霞光仔细翻看。图纸上的线条工整,旁侧还标注着不同布料的防潮测试数据,连西域不同路段的湿度差异都考虑在内。他指尖拂过那些细密的小字,眼底的温柔愈发浓重:“你总是想得这般周全。等商队出发,我让军中擅长扎营的校尉,给你商队的护卫讲讲风沙里的避险法子。”
说话间,鸿胪寺驿馆已在眼前。乌孙国使臣早得了消息,亲自在门口等候,见到萧彻,恭敬行礼后,目光便落在了沈清辞身上。当沈清辞将“云纹海棠”的样本展开,又递上那份标注着西域气候与丝绸养护方案的册子时,使臣原本略带审视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沈掌家这心思,比我们乌孙的老商队还要细致!”使臣抚着胡须赞叹,指着样本上的云纹道,“这纹样柔中带劲,若绣在我们王室的礼服上,定能压过其他部族的风头。只是……”他话锋一转,面露难色,“乌孙气候干燥,丝绸容易起毛,之前从关内进货,总要损耗三成。”
“使臣放心,我已让织坊在丝线中掺了北境的羊绒,既保留了丝绸的光泽,又增加了韧性,不易磨损。”沈清辞从容应对,又取出一小块织料递过去,“您可以试试,即便反复揉搓,也不会起毛球。而且我还准备了专门的养护油膏,用杏仁与蜂蜡熬制,涂在丝绸上,既能防潮,又能护色。”
使臣接过织料反复查验,又闻了闻那盒散发着淡淡杏仁香的油膏,当即拍板:“好!我愿以市价三成的溢价,定下三千匹‘云纹海棠’,若这批货经得起西域风沙的考验,往后乌孙国的丝绸订单,全归沈掌家!”
送走喜不自胜的使臣,天色已暗。萧彻见沈清辞脸上难掩笑意,眼底也漾开笑意:“这下可以松口气了?”
“只是第一步罢了。”沈清辞收起合约,语气里却满是振奋,“等这批货送到乌孙,我还要让商队沿途设立货栈,把生意做到更远的大宛去。”
萧彻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忽然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认真道:“清辞,明日休沐,我带你去个地方。”
“又是什么清净别院?”沈清辞挑眉打趣。
“不是。”萧彻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玉佩是暖玉质地,雕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正是“云纹海棠”的纹样,“这是我让人照着你织坊的纹样雕的,明日带你去见我母妃。她早想见见,能让我这般上心的姑娘,究竟是何模样。”
沈清辞握着玉佩的指尖猛地收紧,暖玉的温度透过皮肤传到心底,让她脸颊瞬间发烫。她抬头看向萧彻,见他眼中满是郑重,没有半分玩笑之意,沉默片刻后,轻轻点头:“好。”
第二日清晨,沈清辞换上了一身正红色的襦裙,裙摆绣着缠枝海棠纹样,头上只簪了一支赤金海棠步摇,简约却不失庄重。萧彻来接她时,见她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伸手帮她理了理衣领:“这样很好。”
靖王府的王妃是个温和的妇人,见了沈清辞,没有丝毫架子,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目光落在她腰间的海棠玉佩上时,眼中笑意更深。席间,王妃特意给她夹了块桂花糕:“这是彻儿小时候最爱的点心,他说你也喜欢苏式口味,特意让厨房做的。”
沈清辞接过糕点,对上萧彻投来的目光,心中泛起细密的暖意。饭后,王妃拉着她到内院说话,递过一个锦盒:“这里面是我当年嫁进王府时,母亲给我的陪嫁,一支赤金镶珠的发钗,还有一对玉镯。你拿着,往后常来府里走动。”
沈清辞正要推辞,却被王妃按住手:“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姑娘,不靠这些外物也能站稳脚跟。但这是我的心意,也是认下你这个……朋友的凭证。”王妃特意加重了“朋友”二字,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从靖王府出来时,已近午时。萧彻见她手中捧着锦盒,神色有些拘谨,笑着道:“母妃性子随和,她是真心喜欢你。”
“殿下早该跟我说清楚,我也好准备些礼物。”沈清辞有些懊恼,她只带了些织坊的新样丝绸,倒显得有些失礼。
“你人来,就是最好的礼物。”萧彻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清辞,母妃认下你,于你拓展商路也有好处。往后在京城,若有勋贵世家刁难,靖王府便是你的后盾。”
沈清辞望着他,忽然明白,他带她见母妃,不仅是情意在作祟,更是为她铺好了另一层保障。这份藏在细枝末节里的守护,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让人心安。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相扣,暖意交织:“萧彻,谢谢你。”
这一次,她没有避开他的目光,眼中的坦诚与依赖,让萧彻心中一震。他反手握紧她的手,声音低沉而温柔:“我说过,要做你最可靠的后盾。”
两人并肩走在青石路上,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沈清辞知道,她与萧彻之间的情愫,早已在一次次的并肩扶持中生根发芽,而西域商路的风沙、南洋的海浪,都将成为这份感情的见证。
回到侯府时,林管事早已在门口等候,手中拿着一封加急密信:“掌家,西域商队传来消息,北境最近不太平,有马匪出没,怕是会影响货物运输。”
沈清辞脸上的笑意淡去,接过密信快速翻看。萧彻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微蹙:“这些马匪是北境的残余势力,之前陆将军清剿过一次,没想到又死灰复燃。”
“陆将军如今在北境驻守,若能请他派些兵力护送商队,应该能解决问题。”沈清辞思索着对策,指尖不自觉敲击着密信。
“我这就去写封信给陆将军,让他务必护住你的商队。”萧彻当即说道,眼中满是坚定,“你放心,就算动用我靖王府的私兵,也绝不会让你的货物出任何差错。”
沈清辞抬头看向他,心中满是感激。她知道,有萧彻在,无论前方有多少风浪,她都能从容应对。而她的事业,也将在这份守护与支持中,一步步走向更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