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地里人一家人》索芽

65、小溪

　　山里头的活头萧羊不懂嘞，一路赶着脚程柳鸷也没忘向他说说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山里道道，遇着野猪屎就说说野猪跟野猪窝，遇着蛇就说说咋分有毒的没毒的，遇着果树就说说啥个时候开花啥个时候吃果……走走停停下来还真叫萧羊晓得了不少东西，萧羊佩服他嘞，槐树村先头可没人能靠着山讨出个活来的，也不晓得这些道道牛哥是咋个琢磨出来的？

　　种地的本事萧羊是一边瞅别个一边自个儿琢磨才晓得里头的道道的，就这都还是很不容易的，他瞅着前头带路的汉子觉着自个儿都沾着了光，笑道：“要我跟土娃也学着了山里的本事，不晓得咱家得多富嘞！”

　　土娃嘴里头吃着糖含含糊糊的说着“是嘞是嘞”，柳鸷稀罕他婆娘夸他，稀罕他婆娘爱跟他说嘴儿，稀罕他婆娘心头有他，路远着嘞，有小羊儿咋个都不闷嘞。

　　又走了好一会儿，三人才走到了有山洞的那个山头，要砌墙得用上黄泥嘞，这处是柳鸷特意找的地儿离一条小溪近，他记着那条小溪是有黄泥的，山上危险的很有他在才能得个稳妥，无论是做啥不管拉屎撒尿啥的，都得三个人整整齐齐的一块儿去他心里才踏实。

　　要去到小溪得下一个斜坡，柳鸷前些个天儿就早早的挖了条好走的路来，这会儿倒是省了不少的功夫，他带着萧羊跟土娃一块儿走，萧羊瞅着这路就晓得他是早做了功夫嘞，自个儿汉子瞅的远做啥事儿心里都有数这得夸嘞！

　　“牛哥想的全着嘞，路都给咱家开好喽！”

　　柳鸷个壮汉，好走了一路这会儿正满头大汗一脸的红嘞，遭自个儿婆娘甜甜蜜蜜的夸，心头高兴的打不住：“我婆娘要走的路得我先走过了才成！”

　　土娃抢着回话：“鸷哥哥稀罕嫂嫂嘞！”

　　自家的娃娃萧羊跟柳鸷都惯着他嘞，由着他嘴巴甜甜啥都晓得，溪水清凉瞅一眼就觉着凉快了几分，蹲地上捧一把起来往汗淋淋的脸上一扑，拿手心去搓搓上头沾着的灰跟泥，再捧了水一冲只有这么舒爽了嘞。

　　烤熟的大红薯虽然凉了，但吃起来还是甜滋滋粉糯糯的，土娃的心思放在了水里头，瞅着了熟悉的东西忙急促的小声道：“鱼儿！鸷哥哥嫂嫂水里头有鱼儿嘞！”

　　柳鸷没跟他个娃娃一样个儿只瞅着一样东西，他得无时无刻的用上耳子眼子听听瞅瞅，但这不能全靠他一个人做嘞，得三个一块儿都记着做这事儿才更稳妥些。

　　“鱼儿咱等他多活几天嘞……在山里不能松劲儿嘞，眼睛跟耳朵时时刻刻都要注意着周围，可别叫大肉啥的偷偷摸摸的离咱近了还不晓得嘞……”

　　萧羊跟土娃听的认真，金灿灿的日头洒在水面上闪闪发光，好看的能晃了人的眼嘞，这可是在深山里头危险着嘞，不用柳鸷多说萧羊跟土娃立时就晓得该咋个做了。

　　吃饱了歇好了就得干事儿，能在山里头干活就只两个时辰嘞，昨个儿三人黑天了还在山里头可让柳鸷后怕的不行，咋说都得性命最紧要，今后都得算着时辰干活才成。

　　锄头是萧羊拿来使的，一样个儿是用来挖地，可到柳鸷手里头就觉着用的费劲儿的很，这活萧羊干的轻巧快活柳鸷就不跟他抢了，小溪附近的石头可不少，三人一个瞅着个方位背对着背的干起了活来。

　　挖黄泥，捡石头，砍木头今个儿的活瞅着简单但也累人的紧，挖好的黄泥捡来的石头一回回的挨着个一块儿往山洞外头运，来来回回几趟喘气就喘的急了。

　　不过好在都是皮实有力气的，心里头又鼓着劲儿没个喊累，都是一个赛一个干的热火朝天的，院墙不能修的太小，修太小了人都走不开，但也不用修的太大，修太大了浪费时间不说还整的人急惶惶的反而弄不好。

　　口干了说一声停下来喝口水继续干，力气使的小了也说一声也停下来吃点吃食袋子里头的好东西，出了汗迷眼睛了伸手一抹这都不叫事儿，一个时辰在忙碌中飞快的过去，山洞外头堆了好几个黄泥山包石头山包，把不准到底要用多少的黄泥跟石头，又背篓两回上去后，柳鸷就喊着歇了这活计洗了手往山洞外头去。

　　住的地方周围得光秃一些才好，柳鸷带着萧羊跟土娃到附近仔细瞅了一圈后，才又回到山洞外头，不修整远的，先紧着近的修整，好打扫出地儿来垒院墙，早点儿垒完院墙才能早点儿挖陷阱，只有等最基本的里外两套陷阱先修好了才能放心把粮食给运上来。

　　土娃拿镰刀割好割的野草，柳鸷拿了柴刀去砍硬实些的矮树啥的，萧羊使着锄头瞅着露出来的石头挖……山里头鸟叫多虫叫也多，土娃心里头其实还是害怕，但瞅着鸷哥哥跟嫂嫂都在，自个儿再仔细的瞅一会儿周围，每每这样个儿做个一回两回的，心头就不那么害怕了。

　　等修整划出来的一片地儿后，柳鸷瞅着日头觉着时候差不多了就赶忙喊着他俩收了工具，忙活了一天其实做不了多少活嘞，萧羊瞅着今个儿干出的活心头一时空落落的，情绪落在脸上，柳鸷走过来啥都不说只把他热乎的手牵住了。

　　今个儿下山日头都还晒着嘞，土娃干上了劲儿还想着再干一会儿，但鸷哥哥一问他要黑天了还在山上怕不怕啊？他就二话不说的收了镰刀把背篓给背上了，一副我马上就走的样。

　　背篓倒是用不着都背回去，大的两个柳鸷都留下了，只带走了土娃专用的小背篓，一截路暗一截路亮，这山里头其实就他三人嘞，今个儿走的早得求个稳当，没走多会儿柳鸷就停下来喊他俩跟着一块儿前前后后的瞅，能记着啥就记，记不着就瞅瞅有没有大肉啥的。

　　“往后咱在这儿住下了，你俩就跟着我咱在这几个山头好走的道上都挖着陷阱，好叫想来抓咱的人害不了咱嘞！”

　　“这样个儿对着嘞！”萧羊又道：“咱挖了还得叫米粥跟猪腿儿晓得，咱家的小狼可不能伤着了嘞。”

　　米粥跟猪腿儿到了山上可是有大用的，柳鸷道：“可是得这样嘞，就指着它俩给咱们看家报信嘞！”

　　一提家里的小狼土娃就高兴，一高兴心里头就开始惦记，一惦记他步子就迈的大了：“猪腿儿跟米粥脑子可灵光了嘞！”

　　萧羊走在他后头，跟他说笑：“咱米粥跟猪腿儿可好着嘞……”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有花有笋的地儿，昨个儿光下山就够费劲儿的了没时间弄这些嘞，这会儿日头还没落嘞，柳鸷就喊萧羊跟土娃瞅着自个儿喜欢的花儿摘，他给他俩当一会儿的米粥跟猪腿儿站着报信嘞，他话说的逗惹得萧羊跟土娃哈哈大笑，乐个不行的摘着自个儿觉着最好看的粉红粉红的花。

　　鲜嫩的笋也得摘嘞，瞅着就一副香嘴子的味儿，土娃挑着六根最好看的笋掰，笋摘来怕只有明个儿才有力气做来吃，柳鸷就只剥了外头的几片笋衣免得全剥了笋容易老，老了就不好吃了……

　　又是一阵忙碌的赶路，等能瞅着了外头的山头了，柳鸷这才找了个能瞅的远的地儿歇了下来，山里头的野果陆陆续续的开了花，过不了多久小羊儿就能吃着了，他都快忘了住在山里头是啥个滋味了。

　　萧羊抹干净手给他喂了块花生酥，他笑着张开嘴吃了进去甜滋滋的……吃着他又想这玩意儿到底是啥做的嘞？山里头没瞅着过花生嘞，这糖又是咋个做出来的……要是一年两年的这世道也好不了，那他的小羊儿要吃不着这花生酥了咋怎？

　　这世道真叫人闭紧了嘴受委屈啊，萧羊瞅他脸色不咋好看就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捏他的手，朝周围仔仔细细的瞅了一圈后才道：“甜不？”

　　“甜着嘞。”柳鸷一瞅着他笑呵呵的瞅着自个儿就啥都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