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苍桐》金津

17、初见魔王

　　从十五世纪中期，欧洲殖民者入侵非洲，并掳掠黑人，贩卖黑奴开始，种族歧视就在欧美大陆上迅速蔓延起来。1860年英法联军攻陷北京﹐迫签《北京条约》﹐强使清政府“同意”华人自愿出洋做工。此后，数以万计的华工被运往欧美，成为继黑奴之后第二种被压迫和奴役的有色人种。到了二十世纪，虽说欧美的各种奴隶贸易已经停止，但种族歧视和排华风潮依然盛行不衰。

　　孤儿院的这份短工，工作繁重、薪水低廉还只是其次，最让阳曦难以适应的就是那些无处不在的蔑视眼光和恶毒言语。
　　“瞧他鼻梁，有塌又矮，多么可笑！”
　　“那种肤色真是太难看了，他跟那些肮脏的黑奴倒是很像。”
　　“听说在中国遍地都是乞丐和饥民。看看他的模样，那是最好的证据。”

　　来自成年人的歧视往往只是言语上的侮辱和经济上的剥削，但是来自于未成年人的歧视则是毫不掩饰的憎恶与打斗。这些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见到阳曦，就好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要把自己平日所受到的轻视和欺辱全部发泄到阳曦的身上。
　　第一次，在阳曦打扫卫生时他们出言辱骂，阳曦忍了。
　　第二次，在阳曦浆洗衣物时，他们用石头投掷。阳曦不能在众人面前显示他的异能。所以只是轻巧地躲开那些石头，并向科尔夫人告状。这位夫人自然不会对一个黄种小孩的事情操心，根本不加理会。
　　到了第三次，阳曦在庭院中被几个孩子围攻。他没有再忍，而是压下自己的内力，仅用拳脚功夫就把那帮白种小子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科尔夫人这次倒是赶过来了，还没等她说话，阳曦指着一个大块头就说到：“夫人，他要去厨房偷吃，被我发现了。”

　　那帮小子当时就得到了三天的紧闭。但阳曦也没落着好，他不但被克扣了三天的薪水，还当即就被指派为里德尔先生的专属看护。“陈先生，我相信，凭着你敏捷的身手，对付那个小魔鬼应该不是难事。”科尔夫人带着扭曲的笑容说到。而旁边的修女们的眼神都十分的赞同和欣喜。

　　即使是在几十年后，阳曦依然清晰地记得他与汤姆-里德尔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他是个瘦骨嶙峋的男孩。身上的衣服破旧且单薄。初冬的寒风从朽烂的窗户缝里钻了进来，让本来就十分潮湿的屋子更加阴冷。虽然被冻得瑟瑟发抖，可他的脊背依然挺地笔直。尤其他的那双眼睛，与其他孤儿院里的孩子比起来，简直亮得吓人。

　　科尔夫人把阳曦带到里德尔的房间之后，交待了几句，就急忙离开，仿佛这男孩患有重症传染病一样。
　　“哼，他们竟然派来一个黄皮肤的小杂种，”里德尔阴沉的脸在科尔夫人离开后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从他没有血色的嘴唇里吐出的恶毒言语简直就像是毒蛇的嘶鸣：“听着，你这黄种奴隶，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任何东西，否则我叫你好看！”
　　“你也最好先把你的脏嘴给涮干净！”阳曦毫不畏惧的反驳他：“他们都说你是小魔鬼。但你最好别在我面前吐你的毒蛇信子，不然我就给你一顿好揍！”

　　里德尔消瘦蜡黄的脸被气得扭曲了。对他来说，被一个黄种人痛斥，简直比被孤儿院的其他孩子欺辱更加令人愤恨。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牙齿也被咬得咯吱作响。突然间，房间里的一只老朽的大立柜猛地跳起来，直直地向阳曦拍了过来。阳曦极为敏捷地向后一滑，伸手顺势一带一引，就要把那沉重的柜子挥到一边。只是这次事发突然，他自然而然地用起了丹田内力。虽然那柜子被他轻轻巧巧地拨开了，但是那股异能也随之爆发。在阳曦身边的一把椅子一下子蹦了起来，英勇地向那个大立柜直冲过去，舍身就义一般地把那衣柜狠狠地撞到了另一面墙上。只听“磅”地一声，立柜、椅子全都变成了碎木渣！

　　整个屋子一下子陷入了可怕的寂静当中。汤姆-里德尔在极度震惊之下，双目圆睁，紧紧地盯着阳曦，连身体都在不断地颤抖。
　　“你，你！你也会……你也会？！怎么可能，这样伟大的力量！你一个黄种人，怎么可能？！你，你是怎么拥有它的？是怎么偷取它的？！”

　　巨大声响显然惊动了很多人。噼噼啪啪的急促的奔跑声从走廊上传来过来，还没等里德尔说完，房门就被猛地撞开。科尔夫人带着几名修女一下子冲了进来。看到房间里如同飓风过境一般的凄惨景象，几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阳曦正在懊恼这份工作肯定会泡汤的时候，就听科尔夫人问都不问地直冲着里德尔喊道：“魔鬼！魔鬼！你这女巫生的杂种，只有惩罚才能消除你的罪孽！禁闭！禁闭一个星期！”

　　里德尔的小脸霎时变得惨白，双眼中的恐惧随之被深深地恨意取代。科尔夫人被他盯得浑身发憷，不由得退了一步。随即，她意识到在她眼前的不过是个孩子。她恼羞成怒地大吼：“没有午饭和晚饭，里德尔先生。没有午饭和晚饭！”
　　这简直是要把这个孩子给活活饿死。阳曦吓了一跳，随即上前解释：“科尔夫人，可不是里德尔先生一个人的错，事实上……”

　　“闭嘴！”还没等阳曦说完，科尔夫人就怒吼道：“你来了不到两天，就给我惹出这么多的麻烦。看在浸礼会的份儿上，我现在先不追究你的责任。现在，给我去干活！”
　　阳曦抿了抿嘴，转身要走，却又被叫住。“先送里德尔先生去禁闭室，陈。”阳曦先是疑惑，看到几名修女和科尔夫人都不愿意接近里德尔的样子，心中随即明了。

　　给里德尔专用的禁闭室实际上就是孤儿院的肮脏寒冷的杂物间。阳曦把里德尔送到杂物间门口。一路上，几乎所有孤儿院的孩子都在幸灾乐祸地嘲讽讥笑。里德尔阴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瘦弱的脊梁挺得更加笔直。阳曦把门打开后，趁着房门的遮掩，快速地把自己从家带来当做午饭地几个小馒头塞进了里德尔的衣兜里。
　　里德尔深深地盯住阳曦，似乎想把他看穿。阳曦毫不客气地回瞪他。两个人乌眼鸡似的互瞪了一会儿，直到科尔夫人的怒骂声传了过来，阳曦才急忙关门落锁，干活去了。

作者有话说

　　“女巫”是在中世纪和近代西方，对一个女人最恶毒的侮辱。科尔夫人在这里骂里德尔是“女巫生的”，并不是因为她知道梅洛普-冈特的身世，只是一种单纯的辱骂。就像红楼梦中那些痞子们骂人时说的“小妇养的”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