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是你，不是爱情》》狐步2010

8、青涩恋情（５）

　　秋天的下午，阳光温煦地透过香樟叶之间的缝隙从窗□□进来，在我的课桌上荡啊荡的，让人犯困。
　　政治课上，我用书挡着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猛然间，我在政治老师连呼三声我的名字中，狼狈地惊醒过来。我揉着眼睛，迷然不知何事地看着一脸愠怒的政治老师，全班同学哄然起笑，而门口正站着极力压抑着笑容的的罗唯。
　　“许隐墨，你家里出了事，你先回去。”老师说。
　　轰的一声，头又大了。一定是隐画这小子出了什么事了。打架？偷东西？谈恋爱？不对啊，他怎么认识罗唯的呢？我惴惴不安地收拾了书包。
　　走出教室门，亦步亦趋地走在穿着淡蓝衬衣的罗唯身后，他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背影挺拨着的样子还真是好看哩。
　　在楼梯口，罗唯依着墙壁朝我笑着，像个调皮的孩子，他说：“你上课就是这种状态？我还听陈龙说你每期都能攻下同级前三名，我看是这个三名的前之要改成后字吧？”
　　“唉，我们这种人啊，什么地方都不如人，就只有一样，天赋好，没办法的。”我厚脸皮地扯着。
　　其实那晚，灯光太暗，没有看清他的脸，在白天看他，看上去温存干净，根本不像陈龙嘴里说的那个与他出生入死铁马金戈的江湖中人。
　　“对了，我家出了什么事了？”我突然紧张起来。
　　“没事，找你玩。明天我要回深圳去了。”他说话时，有淡淡的烟草味道漂浮在空气里。
　　我吁了一口气，握紧拳头朝他砸去。他捉住了我的手，似笑非笑着，他的笑让我觉得有种被捉弄的烦燥。这时我听见楼梯里有脚步声，想把手从罗唯的手中抽回。可谁料到，这一幕正被上体育课回来喝水的崔西晨看到了。他看了我一眼，两只眼睛凌厉地像两把刀子，冰冷锋利。他酷酷地从我们身边擦过。我心底哼了一声，拽什么拽？你看不上我，别人看得上我。
　　罗唯总算给我赢回了一点面子。我也就原谅了罗唯跟我开的这个玩笑。
　　我翘课和罗唯去见了他高中的同学。他同学叫万军，是一个戴着眼镜有点胖，个头不高的男孩，大学毕业后分在财政局工作。
　　万军开玩笑地问他，我是谁？罗唯唇角一扬说，我的小女朋友。
　　那一刻，我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想转身就走，却被他拉住了手。
　　他的同学眼镜一滑，两只滴溜溜地眼睛从上到下扫了一圈，才打着哈哈说：“你拐骗幼女？”
　　这句话真刺耳，我突然挽住罗唯的胳膀，挑衅地说：“是吗？你能拐骗到幼女吗？我还就乐意让他拐骗。”
　　罗唯和他的同学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过后，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帽似的，中了他们的圈套。难怪林楚君和倪喜红说我是个反应迟顿的家伙。这下，我认了。
　　我们去了建新街上的肖胖子酒店。餐桌上，罗唯很绅士地递过菜单问我想吃什么菜？并介绍了这里的红烧小田鱼特有名，还有爆炒牛黄喉，白辣椒炒鹅肠。对于吃，我不挑剔，顺从地点了这几道菜。
　　“你太瘦，多喝点汤。”罗唯翻到汤类，皱着眉头看了好一阵，然后抬起头对服务员说：“还来个野菌炖土鸡汤。”
　　合上菜单，罗唯很安详地看着我笑。
　　“以前经常来这里吗？”我好奇地打量着这小小的，不起眼的店面。
　　“是啊，高中是在这里的一中念的，肖胖子以前是开夜宵店的，别看店面不怎么样，你吃了第一次，一定会想来吃第二次。”
　　“还记得高考后，我们那天来这里聚餐，蔡梅醉得一塌糊涂，还是你背着他回去的？”万军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回忆起曾经。
　　“是了是了是了，一说起蔡梅，我倒觉得你的小女朋友与她有三分相似呢？”万军怔怔地看着我。
　　“你才瞧出来。整个一个小蔡梅。”罗唯侧着头看着我，吐了一口烟雾。
　　“你以前的女朋友吗？”我问。
　　“不算女朋友吧，暗恋过的一个女孩子，我们的班长。”罗唯的嘴边始终挂着花满楼似的微笑。
　　吃过晚饭，罗唯送我回家，他说他没有别的意思，我不过长得很像他的一个朋友，让他想起很多年那些纯洁的心事，花朵一样的心事。
　　在洒着月光的楼道口，他端详了我一会，叮嘱我要好好学习，不要带着那可笑的鸭舌帽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他们只会把你拖下水，知道吗？
　　我没有料到这是他今天的目地，但我心里仍是有些感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起码没有谁用过这样温存的语调跟我这样说话。不会谆谆告诫我要好好学习，要谨慎交友，要注意身体，多喝点汤水，会长得开些。
　　我有些感动地抬头望着望着他身后那千万盏灯光，对他的眷恋与不舍是那一刹产生的，像一根细细的丝线，连在他与我之间。我很想说，留下吧，不要走，看着我，守着我，像我的家人一样爱着我。
　　我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许隐墨，我等你，等你长大——”他的眼睛那样深那样真地看着我，语气诚恳，他不像在说谎。绝不像。
　　这是承诺吗？这样轻柔，又这样凝重，像缕适宜的春风，让我心里的那片荒芜空阔得一望无际的原野，生起了一片绿莹莹的色彩。
　　他，或许没有看到流转在我的眼泪里的那些液体。

　　初中生涯很快在我们的打打闹闹里进入尾声。
　　倪喜红和H的爱情应该很适合她的个性与步调，缓慢，温存，没有太多的争吵，也没有大悲大喜的跌宕剧情。
　　而林楚君仍然陷在单恋的沼泽里。但不可否认的是蓄起长发的林楚君越来越美，面若桃花，眉如远山。那种美，明艳逼人。在她身上，你无论如何体味不出那是个十五岁女孩该拥有的美和成熟。
　　至于我，有了隐约的心事，这心事像一条河流，流淌着两个人的名字，崔西晨和罗唯。也许没有我想像中的那样浓烈和深刻。或许，我真是个有些薄情的女子，继承了爸爸的薄情因子。我身上所有的缺点，在我看来，是毫无疑问地遗传了我爸爸的。
　　唯一的伤感，是倪喜红因为H而决定考七中，我的志向是一中，至于林楚君，她听崔西晨要考市三中，她也决定考三中，她说一生都要追随崔西晨的脚步。一付视死如归的凛然。
　　那时，我和倪喜红真为林楚君的壮举感到震撼。以她的成绩完全可以上一中。当然，我们也不明白崔西晨为什么会考三中。
　　林楚君在那个夕阳如血的傍晚抱着我们说：“我是个为爱而生的动物。我没有选择。”
　　那时，我以为她背的是哪句歌里的台词，只觉得她矫情得很。但很多年以后，我知道，林楚君早已看清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