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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第九十九集 幸福来敲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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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美国黄金时段艾美奖(Primtime Emmy Awards,即最广为人知的艾美奖,美国电视艺术与科学学院奖当中最有含金量的奖项)公布了入围名单。中俄合拍剧《安娜斯塔西亚》入围最佳剧情类连续剧、最佳剧情类编剧、最佳剧情类女主角、最佳剧情类男主角、最佳剧情类女配角、最佳剧情类男配角六项大奖的八个提名(男女配角各入围两个),成为在电视界奥斯卡之称的黄金时段艾美奖提名最多的非英语剧目。
国立电视台趁机在电视剧频道黄金时段重播此剧,借助提名艾美奖的关注度和铁杆观众群,这部戏再次成为全国收视冠军。同月揭晓的俄罗斯音乐大奖,《安娜斯塔西亚》荣获最佳影视原声带、最佳影视歌曲(刘铭徽演唱的《回忆》)两项大奖,俄罗斯电视学院授予该剧俄罗斯联邦最高荣誉奖章。
“什么?方姨住院了?”刚刚拍摄完《庭院里的女人》杀青戏的刘铭徽接到电话后做飞机飞回了北京。
在飞机上,她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也是唯独面见她的那次,在那个四合院的屋子里,韶华不再的方慈却又宁静致远的悠然,当时自己正在自我与铭姐的影响之间挣扎,并未注意到骨子里透出的悲伤。之后,偶尔通下电话便也没再做什么联系。她知道自己入行初期能够不受家庭的影响,除了爷爷就是她了,这个让母亲钦佩又同情的女人。刘铭徽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是因为自己像她的女儿吗?只可惜母亲与父亲相遇之前她的女儿就过世了,所以母亲也并不清楚她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
想起那夜,也想起了刘宇锋,心底一颤。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初与他算是一见钟情?她之后也并未对他有什么思念,直到当爷爷告诉她,他不在的时候,才明白。那,才算自己的初恋吧?导致之后一段时间她不敢想起他,现在经历了一些起伏,她终于能够在内心里平静地看待他。
如今,敦珠,早已满满地占据了他的内心。以至于,乐观如她,有时都会害怕。因为他对自己太好了,她有时怕自己太执着于事业而未能给予同样的爱。敦珠说他不在乎,她也相信他说的。然而,当一个爱的越深,往往就希望自己能够给予对方而不是享受更多的爱。
好像父亲,他在商场这个战场上,也算是戎马一生、战功赫赫。无数女人崇拜他、迷恋他,他的确享用了这些爱。可——那些真的是爱吗?
到了积水潭医院,刘铭徽直奔病房。
“毅荣,你回去吧。我没事儿。”
“小慈……”像是有千言万语又不知道怎么说,刘毅荣这段时间觉得自己在努力改变,和她一起去参加各种慈善活动,一起到处走走。
她依然是那样,默默地,不抱怨。可他知道,方慈对他是有怨的,一起携手打天下的夫妻,同患难之后竟然不能同安乐……工作之外,自己沉溺于对美丽女性的征服。她就是那样,没有埋怨,静静地退出了他的世界,连孩子死的时候她都没有指责过自己没有尽一个父亲的义务,只是从此她再也没有笑过,开始礼佛,连在事业上也开始退出自己的人生。想到这里,他真的想抽自己几下,当初才女的她有多少人仰慕,却接受的自己。自己又给了他什么?消费着她对自己爱来肆无忌惮。
不知道是近期开始礼佛的缘故,刘毅荣觉得自己的心也静了一些。
他笑着说,“我知道,我是要看你早点好,到时候我们可以去捐助做更多的慈善活动。我们结婚时不是就说吗?不靠父母靠自己打拼,事业有成便行遍全国布洒善缘。”
“是啊,”想起当初两个人在租住的小屋子里那段时间方慈笑得格外开心,“那个时候我们每一个月存一百块人民币作为慈善基金,一年捐一次。”
“还有鲜血,一年两次。”
“第一次因为我血管太细,护士扎了几次,你都给那几个小姑娘翻脸了。”回忆格外令方慈感觉能够祛除病痛。
“……”握住她的手,刘毅荣吻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能够做出年轻时都受不了的肉麻举动,“对不起,我没有坚持自己的承诺,对于我现在来说,就是需要补课了,所以,你早点好起来。”
“医生不是说嘛,是早期,切除三分之一的胃就可以了,何况,有宇婕在天上保佑我,”方慈暖暖地说。
门外看到这一切的刘铭徽心里有些感性,父亲戾气渐渐散去的脸上,只留下了对他夫人的珍视。
过了一会看方慈睡着,刘毅荣准备去打电话换一下今天晚上给她吃的菜单,一出门却见刘铭徽坐在门口的梯子上。
“你……”女儿的表情他明白她应该来了一会,有点不好意思,“杀青了?”
“恩。”第一次和父亲见面没有仇恨没有悔恨没有过往的种种,反而看到他的另一面,尤其是那一瞬间有点窘的表情。
对旁边的看护详细地吩咐之后,对刘铭徽说,“没吃饭吧?吃饭去。”
“好。”
刘毅荣掏出手帕擦擦额上的汗,对面女儿狼吞虎咽地他都想起当兵的时候食堂的胜景。
他有些艰难地说,“你……在你老公面前就这么吃饭的?”
“度(对)啊,偶(我)一直这么扯(吃),”刘铭徽嘴里塞得满满地说,真是饿死她了,听到方姨住院她一点没有胃口,拍完戏就飞过来,在门外又等了半天。现在她都佩服自己的意志力,放松下来,她恨不得上菜钱把盘子给吃了。
“嘴里有东西不要说话,”刘毅荣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高兴,一直关注女儿的他自然知道在各类场合她一直很得体,只有面对自己的亲人和最好的朋友时才原形毕露。
“我……咳、咳,”差点噎得自己泪崩,一边拍自己胸口一边赶快喝了口水。
赶快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拍她的后背,刘毅荣几分教训几分宠爱地说,“这么大的姑娘都结婚了吃东西还能噎着……”
鼻子一酸,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到饭里,刘铭徽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怎么了?不舒服吗?这厨师干什么吃的,饭做得这么硬!”他担心地俯下身问。
“我……”下了戏风风火火飞回北京,连妆都忘了卸的刘铭徽哭成了花脸,“从小到大,只在梦里梦见过你这么对我……”
心脏一紧,刘毅荣搂住女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抚着她哭到颤抖的后背,“想笑就痛痛快快地笑,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咱们刘家的人就该这样。小徽,是爸不对,是爸对不起你们母女。现在我明白了一些,我不会奢求你原谅我,只是,你给我做父亲的机会,好吗?”
“爸……”哭得不能成言的她在父亲的怀里点了点头。
“好,好,”眼中湿湿的刘毅荣点点头,“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称呼。”
待她逐渐平静了一些,从父亲怀里出来。父女相互对望中,似乎往昔西伯利亚的万年冰川已经被消融殆尽。
刘毅荣掏出手帕擦擦她的脸,“小花猫一样,等会记者拍出来,你的经纪人又该苦恼了。”
噗嗤一笑,刘铭徽扬起头,“我才不在乎。”
方慈的手术很顺利,她回复的也很快。术后医院住了几日,就被刘毅荣接回了她住的四合院——如今也是他的居所。
为了便于陈薇探视,刘毅荣特意让开的一段时间出去处理公司的积压的事务。起初陈薇还有些担心,不论自己当初是否主动意愿,终究是方慈和刘毅荣婚姻之间的第N者,她这些年心灵受到的伤害其实不比自己少。不,是更多,自己在最绝望的时候,还有女儿小徽相伴左右,上天还是眷顾自己,令一时想不开小徽并没有离开自己。而方慈……宇婕已经走了二十多年了,身为母亲的陈薇知道,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甚至比丈夫的不忠更令人受伤。而她最疼爱的宇锋又……谁说有名有利有地位就会幸福?
“去吧,你们谁也不欠谁什么,”卓玛鼓励她,“听小徽说的,方慈也逐渐幸福起来,不是吗?”
当面对面的时候,两个女人在对方的脸上读到洋溢的幸福。令她们都由衷地为彼此祝福,不要再让幸福从指尖溜走。
毕竟,幸福是吝啬的,他并不是总会来敲你的门。
“将!”刘铭徽嘿嘿嘿地冲刘将军乐。
“退一步退一步。”刘将军挠挠头。
“……”她无语,“爷爷大人,您老人家应该知道举手无回大丈夫吧?我小女子都没悔棋你悔棋?”
“我是你爷爷,不是大丈夫。”他衣服理所当然状。
“那好,你说你走错了,就是说这个马跳错了?”刘铭徽一脸怀疑状,“你已经被我杀得必须往这里走了吧?这里这里都别着马腿呢,你的卒子在,也调不回去啊?”
“我说的是我拿错棋子了。”
观棋的赵英勇忍俊不禁,跟着老将军这么多年,他何时见过他如此顽童的样子?想必也不会有人相信、不敢相信吧?
“老赵,你说你也不提醒我一下,”刘将军埋怨道。
“观棋不语真君子,赵爷爷是君子。”刘铭徽拿着手里吃掉爷爷的一堆棋子敲着说。
“小家伙,你的意思是你爷爷我不是君子?”
“这可是我爷爷您说的,不是我说的,”刘铭徽耸耸肩,“不过我必须要说,您虽然棋臭,对自己的评价还是很准确的。”
“不行不行,换围棋。”
“我不会啊。”
“你不会才玩……啊不、爷爷可以教你,”刘将军一脸慈祥,“教会了再杀。”
三个小时之后——
“叫吃。”刘铭徽淡定地说。
“……”刘将军狐疑,“你说你不会?”
“是啊?”
“……”拿起合上的折扇,敲敲刘铭徽的头。
“哎呦,您干嘛?想打架?”
“你这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怎么学这么快?”
“您服不服啊,哈哈,”刘铭徽得瑟地冲爷爷笑笑。
“……哈哈哈,”刘将军摸摸胡子,“反正是因为你继承了我的优良基因。”
“……”刘铭徽嘴角抽搐,“您真会找台阶下。”
“我这叫做实事求是,小鬼。”
刘铭徽无语望天,“……”什么将军,根本是耍赖大王。
夜空咧开嘴笑着,露出一弯白牙,看的人格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