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舞曲》东栏

1、第一章

　　圆舞曲
　　爱情就像是一场圆舞曲，历尽万千，曲终人散时，在我面前的依旧是你。

　　沈飞扬出了车祸。

　　他如今在省人民医院里VIP病房里当着挺尸，那群女朋友未婚妻都捧着个鲜花在病床边哭哭啼啼，我带了一串香蕉，两个苹果，站在那群或活泼或高雅的女人里，有些突兀。

　　沈飞扬躺在床上，剃光了毛的脑门犹如两千瓦的电灯泡，我记得高中时候，他坐在我前面，我每天都盯着他乌黑的短发和头发下的白皙的脖子，总是想着怎么会有男生能长得这么秀气的。

　　那时候的天空总是蓝色的，学校里的两颗银杏树长得比教学楼还高，老旧的过道里泛着男生打篮球之后的潮热的汗气，总是有文科班的女生有意无意的路过我们教室，从窗子里偷偷看着沈飞扬。

　　沈飞扬的女朋友很多。

　　沈飞扬长得很帅。

　　如今他躺在床上，虽然脑袋上□□，但依然是剑眉星目，英俊迷人。

　　我把送去的水果放在那堆昂贵的礼品盒中间，又看了看沈飞扬紧闭的眼睛，毫不迟疑的走人。

　　医院的冷气总是打的很足，幸好我带了一件外套，拉上拉链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三个月前我给沈飞扬打领结的时候，他低头在我耳边说的话：“裴城，你若为女子，我便娶你为妻。”

　　当时我做了什么来着？

　　对了，我一个用力，差点把沈飞扬给勒死。

　　我回到家中，妈妈正在看着紫钗记，电视里那个美丽哀怨的女人正在痛诉情郎，凄厉的声音从门外就听的一清二楚：“我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负心若此！”

　　我的嘴角弯了弯。

　　沈飞扬是我的情人。

　　我裴城只有沈飞扬一人，沈飞扬却有莺莺燕燕无数。

　　何其不公。

　　裴城为了和他在一起差点与父母决裂，左腿被父亲打至骨折，至今走路还是有点颠簸，好不容易排除万难，以为能苦尽甘来，没想到居然换来一句：“裴城，你若为女子，我便娶你，可惜你不是。”

　　裴城不是女子，裴城更不是傻子。

　　所以沈飞扬，再见。

　　与他分手的第十天，他就被送进了医院，是不是苍天开眼，替我报复这个薄情之人？

　　母亲见我回来，小心翼翼的说道：“阿城，飞扬那孩子没事吧？”

　　我心情愉快，将外套脱下挂在门上，又坐到了沙发上，开了瓶啤酒：“妈，他死不了。”

　　母亲察觉我口气冷淡，又挪到我身边，轻轻的拿走了我手中的瓶子：“阿城，你不要难过了，你爸爸口头上已经松了许多，少喝点酒，对你的胃不好，妈妈明天就去买只老母鸡，煲点汤，你带去给飞扬。”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母亲：“为什么我妈做的汤要给沈飞扬喝？“

　　母亲又说：“阿城，妈妈也没办法，起初知道你喜欢个男的，你知道妈妈有多难过么？现在妈妈已经想通了，你喜欢的是飞扬，不是那些杂七杂八的人，既然你们要在一起，飞扬就是妈妈的半个儿子了。”

　　“妈，你不怪我了？”

　　“阿城。”母亲秀丽的眼睛里泛着泪光：“你无论做什么，妈妈都不会抛弃你。”

　　若是三个月前，我听到这些，我会何其满足，我有一个像沈飞扬一样完美的情人，又有如此开明的父母，大家其乐融融，真是皆大欢喜。

　　可惜如今，我已经不爱沈飞扬。

　　我看着母亲隐隐伤感的面容，十分的难过。

　　为了一个沈飞扬，裴城作践自己不说，更是深深的伤害了爱我的父母。

　　沈飞扬躺在医院里半月有余，公司上下也开始悄悄议论起来，也是，少东家在与未婚妻去机场的路上被前情人开车撞伤，其中曲折，确实值得八卦一番。

　　这几日碰到同事，他们都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有的打打招呼走人，有的还会面带兴奋的问我知不知道沈飞扬近况。

　　更有甚者，还会做出替我不平的模样，咒骂沈飞扬薄情寡义，朝三暮四。

　　还有女同事向我询问沈飞扬现状，心情好时，我会把食指放在唇边，嘘，裴城不过是个小小的特助，对于总裁的事，一概不知。

　　女同事脸色微红，而后顾左右而言他的表示想要与我共进晚餐。

　　若是过去，就算是我同沈飞扬分手之后，只要我同女人说话，无论多远，他都会怒气冲冲的赶来，而后以公务为由，逼我去办公室，曾经倾心相恋之时，我便把这个当成甜蜜的游戏，之后分手，我直觉疲惫不已，沈飞扬于我如同毒蛇，如斯纠缠，不过是徒增厌烦。

　　现在他人不在，裴城重获自由，焕然新生，短短几日，裴城也同沈飞扬一般，左拥右抱，如鱼得水。

　　可惜好景不长，沈飞扬躺在床上的第三十天，睁开了眼睛，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裴城。

　　我正与女友在商场里闲逛，我手里提着dior的新款跟鞋，捧着她纤细的脚踝，为她套上，四周传来抽气的声音，女友脸色绯红，低声说道：“裴城，能与你在一起，我何其幸福。”

　　我得意一笑：“以后，裴城让你每日都如此幸福。”话一落口，忽然感到头顶一黑，沈飞扬的大姐沈飞雪带着几个彪形大汉，将我围住：“阿城，你给我到医院一趟。”

　　霸道的模样，一如从前，我摆摆手，亲了亲女友的额头，再塞给她一张信用卡，以作补偿。

　　沈飞雪冷冷的看着我：“阿城，飞扬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你却另结新欢。”

　　我望着车外飞驰的景色，耸了耸肩膀，沈家人都是这般，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沈飞扬可以三妻四妾，我裴城只得为他独守空房。

　　同沈飞雪来到医院，就直奔顶楼，我眯了眯眼，沈飞扬病情似乎更加严重，居然升级到了重症室，真是，可喜可贺。

　　门一打开，就看到沈飞扬半靠着墙壁，依然光秃秃的脑袋在夕阳下噌噌的闪着金光，我心中开始默念阿弥陀佛。

　　沈飞扬脸上带着久病的苍白，他见了我，眼睛亮了亮：“你是裴城。”

　　……？

　　沈飞雪在我耳边轻轻说道：“飞扬脑组织部分受损，失去了记忆。”

　　真是狗血，就像被迫是陷入了三流的言情剧中一般。

　　沈飞雪又道：“飞扬忘记了一切，却只记得你。”

　　如此说来……裴城是不是该感激上苍好让沈飞扬记得我？

　　我不语。

　　沈飞扬却出声：“裴城。”

　　“裴城。”

　　“裴城。”

　　我终于不耐烦，走到沈飞扬跟前，按住他的光光的脑子，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闭嘴。”

　　从沈飞雪那儿看去，我同沈飞扬就像是耳厮鬓摩一般，十分亲昵，她欣慰的一笑，又走出了病房，还未我俩锁上了门，体贴至极。

　　沈飞扬全身雪白一片，就连头顶都是光华白皙，显得那眉眼更加的乌黑别致，他睁大眼睛看着我，就像是个初生的孩童，十分无辜：“裴城。”

　　“你除了说裴城还会什么？”

　　他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我，眼睛在阳光中微微的闪着星光。

　　我叹息，面对这样的沈飞扬，还真是有些手足无措。

　　良久，沈飞扬忽然捉住我的手：“裴城，你究竟是我什么人？”

　　情人？床伴？招之则来，挥之即去？我撇撇嘴：“我是你的特助。”

　　沈飞扬疑惑的歪着头：“不是情人？”

　　我抽出手，只觉得手背都被沈飞扬的汗水沾湿：“怎么可能？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两个男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况且，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人。”

　　说出最后一句，竟有些扬眉吐气之感。

　　沈飞扬又沉默了，许久，他扯出一个微笑：“裴城，你的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和我说说么？反正大家也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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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111，生日快乐，明天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