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六年级 菠萝蜜饯(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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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晚安。”汤姆不想再面对那样的眼神，他俯身捡起脚底的羊皮纸卷。“先生，你的东西掉了。”
那种进门时看到的慌乱再次出现在邓布利多脸上，汤姆没有放过这丝变化，闪电般地收回递出纸卷的手。邓布列多站了起来，没有拿回羊皮纸卷的手抽出了魔杖。“羊皮纸飞来。”
汤姆吃力地挥动魔杖弹开咒语，同时退到门边，后背贴着关闭的胡桃木门。他抖开手中让邓布列多色变的羊皮纸卷。它相当的长，似乎是由很多张小块的羊皮纸粘结起来，每一块都皱巴巴脏兮兮的。汤姆看到第一行是女子笔迹写下的日期和天气，每隔几段总是再出现，似乎这是许多日记的合辑。这其中隐藏着让邓布利多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内容，那就是他的弱点所在。
他飞速地将通篇文章从头到尾阅览一遍，它记载了一个德国女人从和家族一起被逮捕监禁到从狱中逃出再到摆脱追捕的过程。最后未完成的英文部分满是语法和拼写错误，结尾处红黑色的血斑昭示着沉重的不幸。
汤姆从信中抬头，正对上邓布列多的目光。他没有维持住平静的表象，出口的命令在末尾处转为请求，第一次对他的请求。“还给我，汤姆。请你把它还给我。”
这话使汤姆愈发的要探寻到信中邓布利多所惧怕的。他现在就像嗜血的狼，要循着气味追踪到已经受伤的猎物的藏身之处，然后将其完完整整地吞下。他残忍地笑着，饱含感情地朗诵出他觉得最能刺激邓布利多神经的部分。
“我们激烈地反抗，可是袭击者的数量是我们的十倍以上，他们比我们更擅长造成伤害，并且后援陆续赶来。没有战斗力的老弱妇孺在更加安全的地方祈祷这座庄园牢固的防护措施能提供更长的逃离时间。没有人有空，也不愿意去打破他们的希望。这是有预谋的阴袭，飞路网被封锁，庄园周围布下反幻影移形咒，而我们中没有人能制作出稳定的门钥匙。魔法部布下的密网要将我们一网打尽，他们要将我们消灭在无声无息中。我在火炉边和其他家人一起努力突破飞路网的封锁，忙碌一晚上没有停歇，就要成功了。‘通了！’有人高兴地喊道‘让维茨勒布安排老人孩子们先走。’父亲急忙赶来，他要确保全家族的一线生机。绿色的火舌蹿起，映出他激动的脸庞。但摇曳的火焰踏出的身影使在场的人意识到飞路网其实将灾厄更快捷地带来，我们立马动手想灭掉火堆，没有成功。来人的魔咒严密地保护着它，父亲绝望地喊‘他亲自来了!’‘是的。’我们都能看清说话的正是格林德沃本人，他身后的炉火中钻出了更多的护卫。‘维茨，对付你和你的家族，怎么可以掉以轻心？’熟悉的英俊脸庞上却有着轻蔑的不屑，这激怒了身边的施塔弗。他大吼一声冲向金发的死神，在几步外被他的随从击中倒下。他再没起来，格林德沃的魔杖指着父亲。‘你们没有一人能逃离这个庄园，哪怕以幽灵的形式。’他的随从和我们陷入血腥的混战……”
汤姆住口看向邓布列多，他将脸埋到修长的手指中，长长的赤褐色头发将可能流露出的表情遮在阴影中。邓布利多在逃避，他受到了鼓励，兴致盎然地接着挑选出合适的片段。
“今天的强制悔过中，我抓伤了看守者，他趁纽蒙迦德上层监管者不注意骚扰一个不敢反抗的小女孩。当时他除了恶狠狠的一剜什么都没有做，我知道他要在回去后再报复。一直有女囚徒被时不时地拉出去，再回来时总是悲惨地哭啼，浑身带着明显的虐待伤痕。有次一个女人死死地抓住牢门上的铁栏杆不愿离开，看守一气之下将她的手指齐根切断拖走。我们再没看到她回来，洒下的血迹也没人清洗。‘我们不会到那个地步的，伯恩施泰特家还是有些名望的。’我曾经这么安慰嫂子林格尔娜‘而且你是外国人，他们更不敢怎么样。’其实我不能确定，看守的行为逐渐放肆。而林格尔娜似乎对我们的未来宽心许多，对卡恩的担忧却与日俱增。到了牢房，林格尔娜坐立不安，我静待着着噩运的到来。‘米夏埃拉！’铁杆被梆梆梆地敲响。‘出来！’林格尔娜死死地抓着我的手，牢门被踹开，看守凶暴地把我向外扯。‘快走！’用力大得使林格尔娜失去平衡跌在地上，她仍没有松开手。‘我是英国莱斯特兰奇家的人！’她披头散发地对着看守喊。‘这是在大陆。’看守掏出了魔杖‘不松手连你一起带走。’她松开了手，我和看守一起被摔到了门外。她从我们身边冲向突出的转角。‘咚’她躺在阴冷的石板上。看守吓得赶忙逃走，重要囚犯的最终命运并不由这座监狱里的人决定。我哆嗦着爬到林格尔娜身边，不顾肮脏撕下破烂的衣服下摆为她包扎。她头上的伤口很深，血怎么都止不住……”
汤姆一只眼瞥到邓布利多抖动的肩膀，另一只却在羊皮纸上看到他的名字，跳到那处。
“‘邓布利多可以阻止格林德沃。’林格尔娜脸上的恚恨被铁栏杆分割得支离破碎也不减分毫‘可他不肯承认，尽管这是我们阵营的共识。他什么都不做，如果他参加了去年的营救活动，纽蒙迦德就会空了。’我不愿相信但事实证明，格林德沃是无可战胜的。他粉碎所有踏平一切登上了权力的顶峰，并已经持续很久。除了他自己，世上没有什么能将他从上面拉下来。‘现在我不和你争论格林德沃的无敌。’林格尔娜一向能通过我的表情猜出我的想法‘我等一会去看卡恩，然后在五点整的时候我会动手将他带离这里。这根魔杖你拿着，趁骚乱时跑掉。’她捋起袖子割开左臂，从里面取出一支油布包着的魔杖。‘约赫已经死了，这本来是给他准备的，还有一根是给卡恩的。’我已经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奥利凡得的产品，将就着用吧。’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魔药倒在割口上，它很快就愈合了。‘我能为你做的就这些了，希望你能逃离。’‘卡恩呢？’我终于知道该说什么‘你这么做你和他都可能死在这里。’‘不会的。’林格尔娜极其肯定地说‘卡恩一定能离开的，我已经安排了人接应他去英国。只有我肯定走不掉，付出生命代价一定能打破这里的魔法束缚。我现在必须走了，没有再见。’我从栏杆里伸手想拉住她，被她一下子挣开了。拉本走过来‘我都听见了，你没法阻止她救出儿子。你唯一能感谢她的就是离开这里，我带你走，等他们都去另一边处理的时候。’”
“够了，别再念了，我不想听。”邓布利多软弱的声音从手掌下传出，他的头埋得更深。汤姆感觉他不会再耍什么花招，走到桃花心木桌前。
“这一段有什么特别不能让你忍受的呢，先生？”汤姆按着自己的猜测去刺探邓布利多的内心，阴柔的低语却是撒上伤口的盐粒。“是那个女人提到你的愤恨？还是那个女人为了儿子的牺牲？还是这个女人被别的人带走？”
他听到一声失控的悲泣，模糊得让他怀疑是不是幻听，他再想听就没有了。
“你有一个恋人，她遭受了格林德沃的毒手，可是你却不管不顾无所作为。”
邓布利多的动作很古怪，介于摇头和点头之间。汤姆觉得他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仍在顽抗，只差最后一根稻草。汤姆找到了它，就在最后那错乱的英文中。
“整个庄园和整个大陆一样，满目疮痍。我走进大厅，我曾和家族里的人在这里合影，而他们几乎全部离开人世；我穿越小会客厅，我曾和拉本在这里一起聊天，而他已经长眠于多瑙河底；我走过卧室，我曾和林格尔娜在这里学习英文，而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尸骨留存；我爬上天台，我曾看父亲和格林德沃在这里谈论改革——‘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而格林德沃杀了父亲。我从石缝里取出一支鸟笛，这是我和约赫的秘密，而他已经被埋葬在纽蒙迦德。我吹响了它，一只灰天鹅从半封死的阁楼飞出落在我的面前。我无处再逃，也不想再逃。这个世上我已经无可留恋，没有爱人没有家庭没有亲人没有希望。活着除了不停地摆脱搜查追捕就只有目睹听闻更多家庭遭遇和我一样的悲剧，那些痛苦在叠加，压迫得所有人无力承受。我们本可以不用面对这些的，如果我们更早地认清格林德沃并限制他。我们希望这一切尽快结束，如果有人可以击败格林德沃，那将极大地摧毁施虐者们的信心和力量。邓布利多，林格尔娜曾经在死前相信你能解救她的亲人。我当时不相信，现在理智上也不相信，因为这两年你没有动静。但感情上我却无比希望她说的是真的，那样我们所遭受的不幸终将得见天日，砌成格林德沃通向死亡帷幕的台阶。如果你确实无能为力，希望你能把这记录转交给卡恩.伯恩施泰特，他应该在英国的莱斯特兰奇家寄住。让他能知道并记住他离开的家人和发生在他们及千万人身上的惨剧以及他们的抗争。他们来了，我会英勇地……”
污渍遮住了后面的话，信已经结束。邓布利多的脸贴着双手压在桌面上，他的肩膀颤抖得厉害，哭泣的声音低低地传来。汤姆将那封信轻轻地放下，双手在他脸边撑着桌子，沾上了温热的水迹，他弯腰附耳怪声怪气地快乐祝福道“节日快乐，邓布利多。真是难忘的糟糕透顶的情人节，收到了老情人的死亡通知作为礼物。晚安，先生。”
汤姆一离开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就抬手将上面的泪水舐尽，出乎意料地没有想象中的咸涩。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泪痕交错的脸，上面没有明亮锐利的蓝色眼睛，空洞恐惧的眸子无神地望着他。
他感到了那双眼睛中的痛苦，精神防线一下被突如其来的极大的懊悔击垮。他眼前一黑，控制不住地撞到了墙上。□□上的疼痛一下子驱散了那双眼睛。
“你疯了。”汤姆没想到能听到已经分裂的灵魂碎片的话，他呆立着没有动。“你不知道忏悔能摧毁我们已做的一切努力吗？你为什么还让自己接近一个有着强大精神力量的充满忏悔的灵魂？离他远一点，不要没抓住他的弱点先把自己毁了。”
怎么可能？汤姆没有理会警告，他缓步走向楼下。在好不容易知道邓布利多弱点之后，怎么能不利用它去刺激他并进而控制他。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六年级 菠萝蜜饯(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