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拥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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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佩妮像是受了很大惊吓一样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还踩了呆住的弗农一脚。
“是的，你是……你是个女巫。”小男孩盯着我，很热切地说。
我有点不知所措。
虽然这几年陆续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我至今也没有找到原因，而且也不介意把这些怪事归结于一个叫“魔法”的名词，但相信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侮辱莉莉？”佩妮反应过来，激动地大声说：“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斯内普家的那个男孩！你们家住在蜘蛛尾巷！”又转过来对我说：“莉莉，你知道……”
我当然清楚蜘蛛尾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此我才真的开始观察面前的这个男孩——佩妮说，他姓斯内普？
斯内普又矮又瘦，穿着一身极不合身的衣服。他长长的、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的黑发披着，显得油腻腻的。此刻斯内普正用一种仔细而又有些羞涩的目光反过来打量着我，我甚至察觉到他在强忍着某种特殊的热情。
我想了想，说：“佩妮……你先带弗农回家去好吗？晚餐大概快要好了。而我——我想跟斯内普谈谈。”说完我有些忐忑地盯着她，尽量让眼中出现哀求的神色。
佩妮显得惊讶而不满：“莉莉！”
但我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并再三保证会一回家就去找她说明后，佩妮才带着万般不情愿勉强拉着弗农离开了。这里面，佩妮愤怒而担忧，我激动而好奇，斯内普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但显然心情也不平静——唯一冷静的大概是弗农，他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好吧，”送走了佩妮和弗农，我尽量冷静地转过头对斯内普说，“我们来谈谈。”
“你刚刚说过，我是个女巫？那么你呢？你也是个巫——男巫吗？”
斯内普点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也有和我一样的经历？我是指……被保护着不会受伤。”
“不仅仅是这样，我妈妈就是个女巫。”
原来如此。
“那么像我们这样的巫师很多吗？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的存在呢？”
“有几千人，但他们不会轻易出现在麻瓜面前。”斯内普有点轻蔑地说，虽然没有明说“麻瓜”的意思，但我想我能猜得出。
我低头想了想，正要再问，忽然斯内普反问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不知道他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善意，最初那种古怪的热情褪去后，他的表情好像更加冷静和严肃一点，还有一点试探和怀疑。
“不是很惊讶，”我如实说，“这几年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太多了。”
“我看到了，我……我看到过你好几次……”
我微笑起来：“周围像我们这样的小孩子有很多吗？”他没回答。于是我想我猜测的是正确答案。想了想，我问他：“虽然可以接受，但我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今天太晚了，以后有空你能给我讲讲吗？我还没有去上学，整个白天都可以。”
斯内普猛地抬头，显得激动而又有点不安：“真的？我想……我想可以。”
“我姐姐佩妮和我一起也可以吗？我保证她不会到处乱说。”
我看出斯内普有点不情愿，但过了一会他还是点点头。目标达成，我很高兴。今天大概真的是我的幸运日，自“莉莉出生”开始的各种谜团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线头，而我也不用再担心自己因特殊而孤立无援的未来了。
“最后一件事，斯内普，我是莉莉•伊万斯，你呢？”
“西弗勒斯•斯内普。”他轻轻地说，把一只手搭在我伸出去的右手掌心里。
虽然对于“巫师”的各种事情我都感到非常好奇，但我清楚这个天快要完全黑去的傍晚时分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各种问题——比如西弗勒斯的装扮是不是巫师的怪癖？他油腻的头发是不是因为巫师一生只洗两次澡？还有他来找我，是不是因为他是“巫师”和“麻瓜”之间的联络员——这些问题我都没有来得及问，只是轻声告诉他我要回家了，否则佩妮和沃伦会担心，同时邀请他明天早上再到这片空地来，如果有可能的话，和我待上一整天。
我看着西弗勒斯的表情，他似乎陷入了“立刻点头”和“表示迟疑后再缓慢点头”的矛盾中，于是我笑起来，为小孩子莫名其妙的自尊。
最后他缓慢地点点头，我和他约定了次日见面的时间，转身准备回家。
又走出了两步，我想了想，站住了脚。迟疑了片刻，我重新转过身，走上前两步，然后……给了西弗勒斯一个拥抱。
西弗勒斯很矮小，甚至还没有我高，我很轻易地把他抱在怀里，并闻到了他身上的怪味，但我不太在意——“谢谢你西弗勒斯，明天见。”
说完我没有评价他泛红的脸颊和耳根，挥手跟他告别。他有一个晚上去恢复冷静呢，再说仅仅是小孩子之间表示友好的一个普通拥抱。
但他不知道，我是真的很兴奋，也真的很感激。
自从“莉莉出生”以来，我就一直按捺着心底的疑惑。对于“莉莉出生”这件事的，对于后来发生的每件怪事的。
我时刻担心着这些怪事——常常都是好运——会把我的运气用光，使未来只剩下各种倒霉的厄运；又不时想到目前为止，佩妮、沃伦以及我以前认识的任何人都没有表现出这种特殊的才能，这会不会导致我以后将像个怪物一样被孤立、被厌恶，甚至被捉起来关在笼子里供游人参观？我甚至常常担心佩妮和沃伦会疏远我，首当其冲的原因就是我是个“怪物”，而佩妮则比沃伦更多一层理由讨厌我——我不知道这些特殊会在什么时候被佩妮完全察觉，如果是我们都长大以后还好，但假使还在童年她就知道了，我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因为羡慕……和嫉妒，而对我产生负面情绪。
小孩子都是很喜欢这种新奇的事物的。尽管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这项本事有什么大用处。
所以见到西弗勒斯，听到他说出“你是个女巫”，我是真的很兴奋，也是真的很感激。
他为我打开了那个世界的一扇窗户，并且告诉我“你不再是这世上唯一的怪胎了”，“你有同类，甚至有几千个，只不过你还没有见过他们”。
而且我并不怀疑西弗勒斯对我说谎，就像我不怀疑他对我的善意和隐藏的热情一样——尽管我不知道这种善意和热情的来源。
总之，谢谢你，西弗勒斯。
回到家，傻大个弗农正在客厅里看电视，他现在已经把我家当做自己家了。
我走过时他喊住我：“莉莉，佩妮说沃伦在找你！”
佩妮这个多事的好姐姐，肯定是把今天的事告诉沃伦了……不过不急。
“好的，我先去找佩妮。”
“安杰拉”去世后，沃伦就从大卧室搬了出来，住进了原来佩妮的小房间，而把主卧让给了佩妮和我。我如愿以偿在主卧找到佩妮，她看上去心烦意乱，百般揉弄着手里的玩具狗。
“哦——莉莉。”她往里面坐了一点，给我腾出地方。
“佩妮，我……”
我怎么会感觉不出佩妮身上的防备和疏离感？如果说这世界上真的存在“巫师”这类奇妙不可思议的事，就一定也会存在佩妮这样极端防备和反感非自然现象的人。她现在没有尖叫着把我打出去，恐怕只是因为和我相处几年的感情。
不过没关系，我本来也打算跟她坦白了。
“佩妮……”我斟酌了一下措辞，面上表现出难过和尴尬，“我想……我是个怪物……”
佩妮一下子抬起头来：“莉莉？”
“佩妮，我想你一定发现了……我从来不会受伤，不会疼……今天那个斯内普还说我是女巫……我想我一定是个怪物！佩妮！”我暗自狠狠掐了自己一下，顿时眼泪汪汪。
佩妮的态度立刻软化了一点：“莉莉，怎么会呢……”
“我知道的，佩妮，”我装作强忍眼泪，故作坚强的样子擦了一下眼泪——实际上什么都没擦掉，否则我还得再掐自己一把，“你已经开始讨厌我了……爸爸从小就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是个怪物？”
“不是这样的莉莉，我没有讨厌你……爸爸……也没有……”她说着说着迟疑了。沃伦对我的冷淡她恐怕比我感受得都要鲜明，虽然我知道那是因为沃伦无理由的迁怒，但我不认为沃伦会把这个原因告诉当时只有两岁的佩妮。
“佩妮！我……我不要当怪物……我……我很害怕……”我一边说着一边把脸埋在了被子里，因为眼泪快干涸了，但我还是维持着委屈的哭音：“……你们都不喜欢我了……我只有和那个脏兮兮的斯内普一起玩了……”
“怎么会呢！”佩妮安慰我，“你是我妹妹，莉莉，一直都是，永远都会是。”她想了想，“特殊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它保护了你呀？”
我抽泣了一下：“一点都不管用！我每次想要保护佩妮你，它却从来都不听我的使唤！只有我自己快要受伤的时候，它才会勉为其难地救下我——一定是我身体里住着一个怪物！如果我死了它也就活不成了，所以它才救我！”
佩妮显然也被我这个推论惊住了，但她还是勉强维持着姐姐的风范：“……不是这样的，莉莉，一定是因为你还没学会控制，以后等你长大了……你就可以保护我了。”
我表情惊喜地抬起头：“真的？佩妮？”
“真的。”她点点头，“你不是怪物，莉莉。”显然这个解释她自己都不太满意，迟疑了一下她又补上一句：“就算你是怪物——我也不会……讨厌你……”
这样就够了。我擦掉剩余不多的眼泪，表示出欢欣鼓舞来，就像任何一个被姐姐宠爱的小妹妹：“谢谢你，佩妮！”
虽然佩妮恐怕还没有打消掉全部的疑虑，但第一关大概已经通过了。至于她的最终印象……我可以通过长期的影响来改变，不是吗？
至于我从不为自己是个女巫而感到沮丧，反而很是兴奋的事……只有我自己和上帝知道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4-拥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