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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花魁蝶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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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是怎么一回事?
无论是应敌或责罚,都不曾令震远将军府训练多年的武婢惊恐疾呼,反倒是昨晚月夜下吹奏哀伤玉笛的白衣男子,居然让青蓝如此失控惊叫。
这样的惊惧神情,怎能不叫夏璎珞心中漾满疑惑?
“怎么回事?”夏璎珞不禁皱眉询问。
“二少爷,他,他早已去世多年。”四下端看一番,这才压低声音道出其中缘由。
可惜这个说辞,却要夏璎珞猛然直起身,纤掌用力捉住青蓝双肩,不敢置信出声:“再说一遍,青蓝,告诉我,纳兰无月他……死了?而且已多年?”
如果震远将军府的二少爷仙逝多年,那她昨夜在屋顶见到的白衣男子是谁?为何要谎称自己是纳兰无月?
浑身不带一丝凡尘气息,但确定是一名活生生的人,不过那双晶亮眸子,盈满了潮水般的孤寂与苍凉,尤其那首余音绕梁的曲子,叫夏璎珞都无法自脑海中拂去,因为她发现,曲子夹杂的哀伤,早已随着全身血液游走四肢百骸,直达入心。
“回夫人,是的,二少爷早已过世多年。”青蓝郑重点一点头。
天……那昨夜……
“那么震远将军府往昔有没有谁见到过纳兰无月?”明知答案是否定的,夏璎珞依旧不死心焦急问道。
青蓝想都不想,径直摇起头来,一副深层恐惧模样。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他……”
“夫人?”
“……”
燕关东街。
一座被烈日炙烤多年,现如今已呈现出破败模样的绣楼,零星院落虽破败,屹立在这飞沙吹拂的边关绿洲边陲,倒别有番古色古香。
一年前的某天,从皇城来的俏寡妇姚妈,以高价买下了这座绣楼,随即在绣楼周遭大兴土木、以旧翻新,把先前的破败绣楼,化腐朽为神奇,改变成今日燕关城中数一数二的奢华庄园,从此取名‘如意坊’。
火红灯笼不管白昼黑夜都扑哧哧热切燃着,让如意坊盈满了温暖。
更不用说,那坊前站成两排的花样女子们,就这么任由纤细不赢一握的腰肢随风摇摆着、眉眼间更有着道不尽的风情万种,涂着丹蔻的葱白玉指此时正规律的甩着锦帕。
没错,这如意坊是妓院,却也是燕关城中最富盛名的‘温柔乡’所在。
“王副将,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今晚还是找如烟姑娘给你弹奏曲子?”满是馨香的帕子轻轻拂过那名王副将晒至黝黑的脸庞。
近日军中操练频繁,想抽空出来看望老相好都不可以,今天乘兴前来,想他怕是已经醉了,只能木然的点点头,让门口迎接的美艳女子送进坊内。
要知道,如意坊在姚妈的带领下,个中自有严律、规矩,坊内的姑娘也是分等级的。
等级越高,赚到金银珠宝自然不在话下,并且能有自主挑选客人的权利,其余的姑娘依次类推。
姚妈这么做自有她道理,这样一来,如意坊姑娘个个懂得提高自身价值,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是样样精通。
尤其是如意坊花魁——蝶舞。
一个倾国倾城、精通音律和诗词的绝色女子。
因为她卖艺不卖身的孤傲,惹得天下许多男人对她如痴如醉,不远千里来这边关重镇,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红颜一笑。
而她,此时正在姚妈单独为她准备的‘蝶舞阁’,等着那个三年来始终对她忽冷忽热的俊伟男子,只怕这样的等待,会纠缠她一生。
“将军?现在还是白日,要是被好事之徒将此事宣扬出去,那夫人她……”
不管贴身小厮怎么惊惧低唤,俊颜上染满烦躁的震远大将军都不予理睬,径直往如意坊走去。
三年来一直无波的心,竟然因夏璎珞嫁入震远将军府后一番令人瞠目结舌的作为,而激起了圈圈涟漪。
更可笑的是,拜堂成亲当天,一口气纳入五位如花姬妾,却没有哪一位可以要他夜晚稍稍停住他离去脚步。
这样做,到底是贬低了她?还是刺激了自己?
震远大将军烦躁的不愿多想,只是心底,为何会再次升起那淡淡熟悉?
“将军,您来了,蝶舞可是等你很久了。”眼尖的姚妈见到燕关最有权势的震远大将军,马上一脸讨好的凑近他谄媚说道。
能令眼高于顶的姚妈和蝶舞同时奉为上宾,这西凤国内,怕是只有震远大将军纳兰夜。
一来震远大将军威名赫赫的彪悍战功。
二来震远大将军冷冽、邪佞的俊俏容颜。
三是震远大将军亦正亦邪的做派与手段。
震远大将军并不搭理堆满笑容的姚妈,步履稳健,径直往如意坊最清幽院落——‘蝶舞阁’步去。
涂上艳红丹蔻的纤纤玉手,轻点眉粉,慵懒描画着那双染上三分春色的凤目……
一袭绛紫纱裙,随着主人慢抹轻描间无限散发的妖娆风情悄悄下滑,无暇美背一览无遗,赤足微曲,脚踝处的银铃镯叮当作响,身前梳妆镜中人神共愤的娇颜,道不尽她一举手一投足的魅惑气息。
她,如意坊头牌花魁,艳名远播的名伶,蝶舞。
房内唯有浓香四溢的烈酒与之脚踝处的银铃镯带起无穷热烈与烫贴。
只是此刻她却在等,等那门扉处悬挂廊檐下的风铃响起,那么她将奉献出所有无悔情愫。
不点而朱的柔软红唇一并印上他的,直到朱唇浸染他的邪肆凉意,也不愿与之分开。
蘸上朱墨颜料的笔悄悄垂下,微微侧身,换个姿势端看疏帘半垂后的静寂瑶琴,慵懒伸出右臂,任由指尖滑过身前那面自屋顶垂下的水晶疏帘,只见漾满万千风情的眼角眉梢上扬,唇畔噙着一抹自负笑意。
“姑娘,你说今夜将军什么时辰前来?”手中端上装有几样精致高点的碗碟,蝶舞阁小丫环桃儿自顾自询问着依旧不多话的蝶舞姑娘。
“他已经来了,不是吗?”简单应答道,却叫名唤桃儿的小丫环有种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之感。
四下打量、左右张望,都不见蝶舞姑娘唯一入幕之宾的震远大将军身影,不免疑惑的桃儿意欲张口再问,俨然被蝶舞姑娘硬生生阻断:“退下,不叫,任何人都不许靠近蝶舞阁。”
美艳、自傲、淡漠、清冷。
“是,桃儿这就退下。”
不再多言,桃儿瞥一眼一如往昔的蝶舞姑娘,恭敬执起托盘,退出此间热烈屋子。
站在屋外,听得房中传出的一段对话,早在一年前就成为蝶舞首位入幕之宾的震远大将军,紧紧皱眉,蝶舞每晚等他前来这蝶舞阁?
难道他有什么地方让蝶舞花魁会错意?
努努嘴,震远大将军无暇多想,既然有人在他面前伪装了这么久、粉饰太平太多事,那他又何必拆穿?
想到此,门扉被人由内而外大力推开,见到恢复一贯邪肆俊容的震远大将军,桃儿不敢置信,惊喜非常大喊了一声:“啊……将军?奴婢桃儿给大将军请安。”随后压低身子,赶忙退出屋子,不敢有丝毫耽搁。
花魁蝶舞就这么光着白皙双脚,快速奔到门口处,一双来不及压制,且早已满含情愫的双眸就这么直直的望进震远大将军深邃眸底。
“将军,真的是你?你还是来看蝶舞了。”这句话中有着太多的情感和责备,使得震远大将军换上更为邪佞的魅惑笑颜。
靠近蝶舞馨香身子,就这么在她毫无心理准备情形下,一把将其抱起,紧接着在她那头乌黑发丝边缘,用力嗅了嗅,好闻,是他喜欢的浓烈香味。
虽浓烈,却也雅致。
“将军,你怎么了?”
要是蝶舞没有记错的话,这次是他第一次主动抱她,为什么?大白天前来如意坊不算,竟然还摆出这般亲昵姿态,他怎么了?难道他真的是为了她,而让府中的娇妻独守空房?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会不会因为太过幸福而失去更多?
“嘘,别出声,今天任何话都不想听,只想来你这里好好清净一下。”
当然少不了她的琴声,那个要自己感到陌生及熟悉的夏璎珞,竟然让他这么失控,到了现在,居然首先想到的就是她,他厌恶这样。
蝶舞聪慧的什么都不再说,在震远大将军怀中,娇羞点一点头,任由他抱她进屋,要是可以,她真希望,他能就这样抱着她一辈子。
“蝶舞,今天,我只想让琴声伴我浅眠片刻。”震远大将军快速把蝶舞抱进热切屋中,自己则是坐到特定软榻上,闭目养神起来。
什么都不该妄想的,不是吗?
满溢爱慕的泪为什么就是不争气的滑落?
略显颤抖的双手开始轻抚琴弦,那清澈如小溪的音符溢出,让他暂时忘了烦恼,忘了府中的新夫人,更忘了这世间纷扰。
今日,他还是不碰她啊……
爱上他,却永远不能得到他,那么就让她永远待在他稍作停留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