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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一章 广陵 ...

  •   夏国都城、广陵。
      广陵城由外城,内城,皇城三部分构成,占地广阔,气象雄伟。整个城池从空中俯瞰呈正方形,四周筑有高墙,墙外是宽阔的护城河。皇城为于正方形的顶部居中位置,其他三面各有三个半圆形的巨大城门,南面正向皇城的方向,是广陵城的正门---朝华门。外围是一般平民百姓经营居住的场所,内围则多聚集夏国王公贵胄、达官贵人的宅邸,皇城自然是夏国皇室的生活之地。
      晚霞如火焰将大半个天空燃烧得一片赤红,与广陵城外漫山遍野的红叶交相辉映,形成一片红色火焰的海洋。秋日的余晖萧索地映照着青黑色的古老城墙,在上面投射下斑斑驳驳的光影,城墙上的青苔黄了又绿,绿了又黄,见证了夏国千年的立国历史。
      入了广陵城内,只见四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常,来往商旅频繁。
      今夜是人间的八月十五,传说人月两团圆的日子。
      离殊站在街道中央,东张西望,人,真是太有意思了,会选择一些奇怪的日子寄托自己的感情。
      很拽的狻猊小乖也攀在离殊的肩头,明明一只猫的样子,却吱吱吱吱老鼠般地叫着,随着离殊的走动,荡秋千似地晃来晃去。
      三人来到一间豪华府邸的门口,大门上方的牌匾上三个烫金大字:太师府。东华回身嘱咐二人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和太师大人打个招呼,安排一下入宫事宜就出来。
      离殊目送东华走进朱红色的大门,回身望望远处的灯火通明,拉拉陆吾袖子。
      “师兄,我们去看灯吧。”
      陆吾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待会师父出来会找不到我们的。”
      “你就和门口的侍卫说一声,让他们转告师父,就说我们回客栈了,反正师父也得回客栈的。”
      陆吾挠挠头,有点犹豫,师父和师妹,哪个都得罪不起。
      “师兄……我们就去看一会……”
      “师兄……我的好师兄……”
      陆吾最吃一套了,被离殊迷糊汤一灌,立马乐呵了,寻思不过上街自己玩会,算不得大事,点头答应。
      离殊看他答应,乐得一拍手掌,大大赏了个熊抱,转身,奔向那灯火阑珊的地方。
      广陵城直通皇宫与朝华门的朱雀大道两侧树梢,檐下都是红纱飞舞、灯火摇曳,莲花灯,飞龙灯,兔子灯,还有不停转动变化着图画的走马灯,形态各异。油灯、漆灯,燃蜡灯,香烟袅袅,灯月交辉。四处明灯闪烁,彷佛天上的星星都坠落凡间,化作这一盏盏灿烂光华。
      街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豪门贵族车马喧嚣,百姓们欢声笑语,此时,汇成一片和谐的乐曲。除了赏灯观月的男男女女,还有许多趁着节日出来招揽生意的摊子,狰狞恐怖的鬼怪面具,五彩缤纷、形态各异的风筝,龙飞凤舞的题字卷轴,精巧的折扇,飘着诱人香味的馄饨,鎏金点翠的簪钗,活灵活现的皮影戏……实在是目不暇接,不一而足。
      离殊在面具摊挑挑拣拣半天,终于寻到个中意的面具,是怒目圆睁、青面獠牙的地府牛头面具,正开心地准备戴上吓师兄一吓,只听一阵喧哗。
      “舞龙灯到喽,看官们退让喽。”
      “舞龙灯到喽,看官们退让喽。”
      一人拿着一只巨大的竹丝编外贴大红绸子的红球,逗引着舞龙队沿街中走来,金光闪闪的龙身庞大,占据了大部分街面,每节龙身下面,都站着一排四个劲装打扮的大汉支撑龙身上下飞舞。
      舞龙队过街,带动原来街道中间的行人都往外挤,离殊被人群带着往前走,直到被推进一个小巷口,方才停了下来。回头一看,龙队已过,周围行人寥寥无几,哪里还有陆吾的踪影。
      完了,自来人间后,无论是吃饭还是住店,都是随着师父或师兄行事,从来不曾注意过客栈的名字,这下惨了,问路都没法子问了。
      她跑回前方人群中,四处不见陆吾的影子,买牛头面具的摊子也不知去向。
      “师兄……师兄……”
      茫茫人海,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离了师父、师兄,自己竟然寸步难行。
      肩上的小乖好像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小爪子在她脸上轻轻挠了挠,对着她的耳边吱吱叫了几声。
      这几声吱吱对现在的离殊来说,都分外温暖。
      怎么办?她沮丧地蹲在路边,将头深深埋进臂弯。师兄教过,如果迷路了,就站在原地不动。牛头面具摊子找不着,这个原地是确定不了了,只得先蹲在这等师兄来找自己了。
      “死丫头!没想到跑这儿来了!”
      一声尖锐刺耳的怒骂声,将离殊从迷迷糊糊中惊醒。
      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伙人。前头的是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遍身大红的绫罗,头上插着支硕大的黄金牡丹花钗,脖子上挂着鸽子蛋大的珍珠链子,手腕上亦是粗大的黄金镯子,金光灿灿的全身,无一不在说明三个字:不差钱!
      中年妇人身后跟着四个彪形大汉,都是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模样。
      “你……你们干什么……”
      她揉揉惺忪的双眼,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那妇人不由分说,一把抓住离殊的手腕就拖着往前走,一边拖一边骂骂咧咧。
      “死丫头,别以为戴着个面具,老娘就认不出你!”
      “你个赔本货,你再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毁你的容,让你做一辈子的烧火丫头。”
      “老娘给你选了个多吉利的日子开/苞,你竟敢撂了那么多舫子里的客人溜了,老娘天香舫的牌子都差点给你砸了。”
      ………………公子楚的分割线…………………………
      什么?什么?开/苞?天香舫?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没等她琢磨明白到底是个什么事时,已经被拖到一条停着许多精致画舫的河边。
      河道宽阔,画舫巨大,俱是三到四层,丝毫不比地面上的豪宅逊色。每艘画舫前头都高高竖立着一根细长的杆子,下挂着一串红灯笼,上书各艘画舫的名字,国色舫、藏娇舫、春杏舫、伊人舫、蕴华舫……雕花木窗,薄纱轻舞,有觥筹交错的身影,暧昧调笑的声音,整个河道沿岸洋溢着丝丝缕缕的淫-靡富丽、缱倦旖旎的氛围。
      她被拉上一艘叫做“天香舫”的船,推进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香炉里的熏香青雾缭绕升腾,粉红帷帐,梳妆台上零散地摆着许多女儿家的胭脂、水粉、珠花、簪子。
      那凶悍的妇人这才得空揪下她脸上面具。
      面具卸下的刹那,那油光满面的胖脸惊得嘴巴张成了喇叭状,半天合不上。
      “哎呦,我的妈呀!”妇人靠在桌上,顺着自己的胸口,不住喘气,“抓错了,这不是如花。”
      “锦妈妈!”身后的大汉也是一愣,粗粗扫了离殊两眼,上前一步,贴耳在妇人耳边说了一阵。
      锦妈妈听得花枝乱颤,本就细小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连连赞道,妙啊!妙啊!
      离殊骨碌碌转动着眼珠子看着妇人和大汉演戏一般的举动,也不明白他们折腾些什么,晚饭没吃,肚子咕咕直叫,见桌上摆着好些精致的点心,自顾自抓起碟子里的糕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锦妈妈和大汉商量了一会后,站起身,绕着用餐中的离殊转了好几圈,上上下下不住打量,连根头发丝都没放过,口中不住念叨:“虽算不上绝色,也好歹有几分姿色……”
      离殊的头都要被她转晕了,眼前金星直冒,大力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震得滴溜溜在手边打了个圈圈。
      “你能不能别转了!”
      锦妈妈吓了第二跳,强忍着胸中的不痛快,面色一整,满脸堆笑:“姑娘莫怪!姑娘莫怪!这个,姑娘能不能帮老身一个忙?”
      离殊沾了一脸的碎饼渣子,抓抓头,师父常说助人为快乐之本,身为神仙,自然要慈悲济世,既然吃了这位大婶的糕饼,能帮就得帮上一帮的。
      “好吧。”她将胸脯拍得噗噗响,“只要是我能做的,不违背道义的。”
      “是好事!是好事!”锦妈妈一边哄离殊坐下,一边朝大汉使眼色。“那个,今儿个是中秋节,我们船上要搞个祭月大会,需要两位姑娘分别扮作牡丹仙子,荷花仙子,唱个小曲或弹个琴祭祀一下月神就行!”
      “可我既不会唱歌,也不会弹琴……”助人的热情火焰被残酷的现实泼了一盆冷水,就剩下些火星。
      “那你会什么?”锦妈妈拖着她的手,无比亲热地问。
      她歪头苦想了半天,一拍大腿:“我会舞剑!”
      “别的都不会?”
      “确实没了……我吃了您的点心,想帮您来着,可我确实只会舞剑……”不好意思地嘿嘿干笑了两声,偷偷又抓起两块点心塞进袖子,就怕锦妈妈待会不用她帮忙了,就没了点心吃。
      锦妈妈又端详了她半天,心中暗道:剑舞就剑舞吧,反正客人们关心的是清秀佳人,先让这丫头片子顶上如花的缺再说。
      考虑停当,锦妈妈起身,冲着门外啪啪拍了两下掌。
      吱呀,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着上好粉红色软烟罗的女子,婀娜苗条,姿容艳丽,旁边还跟着一个绿衫子的丫鬟。
      “妈妈,纾瑶已经收拾停当,不知您唤我过来还有什么吩咐?”女子红唇微动,纤腰轻弯,比弱柳扶风还更胜几分妩媚。
      锦妈妈指指看美人看傻了的离殊,凶相毕露:“这丫头今夜和你一起登台,你教教她台上的规矩,免得待会在客人们的摘花会上丢人现眼。时间到了我来叫你们俩!”
      “妈妈,纾瑶知道了。”女子柔顺地应声,缓缓走近离殊。
      锦妈妈交代好后,瞪纾瑶一眼,甩着绢子,扭动着老母鸡般丰满肥硕的臀部走出门去。
      离殊愣愣地看美人一步一步走近,坐在自己面前。
      “啪嗒”嘴巴里咬了半口的糕饼掉到了地上。
      唤作纾瑶的姑娘掩口轻笑,绿衫子丫鬟早放开嗓门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离殊赶紧胡乱抹了抹嘴边的糕饼渣子,脸如朝霞微曛。
      “你叫什么?怎得会落到这里?”纾瑶从袖中掏出一方绣着一丛白兰花的丝帕,细心替她擦拭嘴角。
      “离……离殊……迷路了……然后就被锦妈妈拉来了……”
      “那你知道锦妈妈待会让你做什么吗?”
      离殊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吃了锦妈妈的糕饼,所以帮她扮个荷花仙子,表演个剑舞……”
      “剑舞之后呢……”
      “之后啊……”她习惯性地又抓抓头,“不知道呢。锦妈妈没说。”
      纾瑶脸上浮现讶异的神色,和绿衫丫头对视一眼,面色似被风吹起皱纹的湖面。
      “可惜,我自己也是身陷污泥不得而出,恐怕帮不了你。”她幽幽地叹息,“来,我与你梳妆吧。不收拾好,待会锦妈妈又要责罚了。”
      在青铜镜前坐定,纾瑶解开离殊的如意髻,光亮如缎的乌发从她指间流泻开去,只见青铜镜中映照出的是一张素面朝天的脸,眉不画而横翠,唇不点而含丹,粉面桃腮,肤若白瓷,真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那些个烟花女子的胭脂水粉,之于这份天然似乎都是多余的了,纾瑶心中不禁赞叹。
      “纾瑶姐姐,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到这里的呢?”离殊头发被纾瑶抓着,不安分地转动着眼珠子。
      “这里……”她顿了顿,“是个伺候男人的地方。我是夏国征服的一个小部族的子民,成了战俘,就被卖到了这里。”
      “那你为什么不走呢?”
      “家国不在,我去哪里?身似飘萍,到哪还不都一样。”纾瑶神色淡然,彷佛叙说的不是自己的过往般,只是语气中,依旧透着几缕掩饰不住的寂寞与怅惘。
      从小竹子到纾瑶,每个人都有一个不愿碰触的心痛过往,这人间,真不如初初看来的那般美好。
      离殊心底暗暗决定,待师父办好正事,还是回凤麟洲去,窝着过简简单单的小日子才好。
      门外响起锦妈妈乌鸦叫般的沙哑声音:“纾瑶,你们俩好了没?摘花会可要开始啦!”
      “好了。妈妈莫急。这就来。”
      纾瑶拉起离殊的手,一同朝门外走去。
      房门打开的瞬间,锦妈妈经受了今夜的第三次惊吓,差点就没认出来,纾瑶领出来的冰清玉洁的美人就是自己误捡回来的黄毛丫头!
      只见她头上梳着高高的惊鹄髻,头发都被梳至头顶,分开如两扇羽翼,似鹄鸟受惊振翅欲飞形状,脑后两根白色丝带飘逸地垂下。蛾眉淡扫,胭脂也只是恰到好处地薄薄施了一层,红晕似有若无,若含苞欲放的桃花蕾。上着白色轻纱窄袖短襦服,下着同色长裙,佩同色披帛,足蹬凤头丝履,恍若广寒宫中的嫦娥仙子,飘飘然下了凡间。
      “妈妈……”纾瑶低低唤了一声,将锦妈妈的眼珠子从离殊身上捡了回来。
      离殊抓着纾瑶的手,跟着锦妈妈穿过迂回的走廊,穿过许许多多或艳羡或嫉恨的目光,在一个阴暗的小房间里停住脚步。
      锦妈妈回头,告诫两人:“前头就是摘花会的舞台,纾瑶先上,丫头你后上。丫头就表演你擅长的剑舞,为了给客人们个新鲜,所以起舞时台子四周会拉上极薄的轻纱帐子,舞好后,帐子即被撤去,你们二人同时登台,听凭客人们竞价摘花。”
      “要是出什么岔子,有你们好看的。”临上场,锦妈妈再次恶狠狠地警告两人。
      小房间有两个门,一个通往前头的舞台,一个通往画舫后头。透过门缝,离殊依稀看到,外面黑压压地坐了许多人,不仅舞台所在的一层座无虚席,二楼的包厢的窗子中也是人头攒动。
      呵!这中秋节的摘花会好大的阵势!可为什么都是男客呢?
      纾瑶的出场引出一片惊呼,接下来的《神人畅》弹得更是行云流水,动人心魄,宫商角徵羽在她的指尖精灵般地跳跃,通透空灵的神吟由远而近,接着,似乎开始了一场盛大庄严的祭祀,琴弦同奏,钟鼓齐鸣,最后,凡人的祭祀感动了上苍,天人合一,人神交融,带来心领神会的感悟,一曲罢,余音绕梁,意犹未尽。纾瑶优雅地一福身,婉转莺啼,唤醒如痴如醉的众人:“小女子纾瑶,多谢各位客官捧场。”
      正当一层二层的客人还沉浸在纾瑶的双绝色艺时,舞台四周的白色轻纱帐开始缓慢降下,帐中隐隐现出一个削肩细腰的窈窕身影,手提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
      “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只听脆生生一声娇啼,剑锋闪闪,开出一串银白的剑花。
      “有客借一观,爱之不敢求。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翻转,腾挪,横劈,侧刺,人剑合一,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至宝有本性,精刚无与俦。可使寸寸折,不能绕指柔。”剑势渐渐放缓,舞剑之人彷佛醉酒一般,左摇右晃,那剑却如附着于舞剑人手中一样,速度虽慢,凌厉不减半分。
      “愿快直士心,将断佞臣头。不愿报小怨,夜半刺私仇。劝君慎所用,无作神兵羞。”最后一句,铿锵有力,剑势也随即变得刚硬,一个轻轻跃起,轻盈落下的过程中,宝剑继续在空中绽放剑花。落地的瞬间,左手收回招式,执剑的右手早已轻松将剑收到臂后。(《李都尉古剑》唐、白居易》)
      白色轻纱帐缓缓上升,台中立着一个明眸皓齿的灵动佳人。与之前纾瑶的艳丽炫目不同,眼前的女子虽手持宝剑,却如盛夏第一朵盛开的白莲,清新淡雅,亭亭玉立。
      台下鸦雀无声。
      锦妈妈欣喜地拿着绢子不住擦眼角,路边捡了个活宝,看样子今晚发达了,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纾瑶眉头微蹙,轻移莲步,向前台的离殊走去,还未到台子中央,就听得台下一声脆爽朗的声音响起。
      “好一个身若惊鸿莺穿柳,剑似追魂不离人。(出自七剑OL,汗!)!这朵会舞剑的莲花今夜就由本公子摘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一章 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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