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生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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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融跟着顾桐进了西厢，看见盼儿正拎着桶水往屋里走，看见他们过来喜得赶忙放下水桶迎上来，“浅浅姐姐你可来了。我就猜你这会儿也该来了，公子也真是的，哪有不让人洗漱就叫去的。我想啊，你一来保准儿想先洗个热水澡，这不就先帮你在屋里把热水备上。”说着就揽着香融的手往屋里走，边走边向顾桐回道，“别在这儿傻杵着了！还不赶紧回去伺候公子，这儿有我呢。”
香融被半拖半带地领进了屋里，屋里陈设简单但毫不马虎，不多的几件古董字画摆放恰到好处，更显得布置清新淡雅，熏笼里燃起的茉莉花香恰是她的心头好，闻着令她忘俗，竟连疲倦都消除了大半。见盼儿忙着准备洗浴用品衣物，本欲帮忙，偏她不依，道是看香融一脸疲倦，怎好再劳累，便不再推托，坐在了一张扶手椅上笑看盼儿张罗，忽又想起梨若被带去什么白术先生那里瞧伤，不知现下怎样了，便问盼儿，“我妹妹的伤，白术先生怎么说？可要紧？”
盼儿正从一个绸袋子里取出些干花瓣扫在浴桶里，笑瞅了香融一眼，嗔道，“姐姐原来心心念念的只有若雪一个妹子。盼儿这样为姐姐操持，竟还当不得姐姐的好妹妹吗？”
香融闻言，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无奈，“盼儿若愿当我妹妹，我真心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推拒！”
“呵呵，那可就说定咯！以后可不能只偏心若雪姐姐，也好歹多疼疼盼儿哦。”盼儿见香融笑着点了点头，眉眼俱含喜意，“姐姐宽心，若雪姐姐的伤，白术先生已经瞧过了，说虽失血多了些，但并无大碍，敷了药，休养些日子就好。现下顾婶正帮着清理伤口敷药，梳理洗漱，过会儿子就过来。水温刚好，姐姐且先洗个澡，身上也舒坦些。对了，我去小厨房瞧瞧，给两位姐姐做些吃食当宵夜。”说完就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香融本也不觉得，但看见那浴桶里冉起的白色水汽隐隐带着些花香，顿觉自己身上脏得很，便赶紧脱了那破烂的麻衣，散了发髻，洗了个澡。
洗干净后，香融穿上盼儿备下的一套蜜色襦裙，拿过一块干帕巾，坐着细细擦着湿潞的头发。
“浅浅姐姐可洗好了？”盼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
只见盼儿一手挽着梨若，一手拎着个食盒进了门，梨若也清洗梳理过，一身湖绿的衣裳瞧着极为爽利。
盼儿一看见香融，眼睛一亮，“刚才见若雪姐姐穿上那湖绿衣裳竟煞是好看，如今看见浅浅姐姐才知道什么叫仙子般的人儿，其他的词盼儿也说不来，只觉得倒像是……倒像是公子画里走出的那个美人儿！”
香融笑而不语，只招手示意她们过来坐下。
盼儿将食盒放在屋里的紫檀圆桌上，一面打开食盒的盖子，将食盒的膳食一道道拿出来摆放在桌上，一面朝香融笑道：“刚陪若雪姐姐来的路上可巧碰见顾桐拎着这食盒，说是公子今儿晚饭吃得不多，公子让他把尚未动过的膳食送到这儿来给两位姐姐用。姐姐们好口福，公子的膳食向来最是精细讲究，我虽然常看常做，倒是吃得少，今儿倒是便宜盼儿了，也能品上一品。”
香融见盼儿这样说，便细细瞅了瞅桌上的几碟菜肴，看起来都是极为寻常，却无一不是色泽诱人，清淡爽口的菜色，这让香融大感意外，这几道她并不陌生，那道胧月白菜玉豆腐便是一道极为讲究厨师功力的菜肴，别看食材简单，但要把白菜烹得色如胧月，豆腐恰似白玉却最是考究火候和刀工，她未出嫁前在将军府里也是极为爱吃的，可后来到了方府，府里的厨子依着老太太的口味，做得都是些味重色香的京师菜肴，清淡的自是少见，更别提这胧月白菜玉豆腐。虽然初时吃不惯，香融却不想初来乍到遭他人非议，更不愿润成为难，便从没提过要另请个厨子。近日见了这菜色，倒是想起来自己原是爱吃这些清淡爽口的菜肴的。
“咦！”盼儿的手顿了下，皱了下眉头看了眼手中的那盘梅香卤鹅肝，嘟囔道：“真真是怪了！平素不是最爱吃，半点不剩的，今儿怎半筷子未动。”她虽有些纳闷，却也只是转手放在桌上，又将碗筷摆好。
香融虽听不真切盼儿的嘟囔，看到那盘子梅香卤鹅肝确实大大地一愣，这分明就是她最爱的那种制法的梅香卤鹅肝，闻着那香气都觉得熟悉得很，心里不禁疑云顿生，面上却半点不显，只是拿起筷子，细细地品起那些菜肴来。
吃过饭后，盼儿还要惦记着回去伺候她家公子，只道一时匆忙，今晚要委屈香融和梨若共宿一宿，明日收拾好另一间厢房，就让梨若搬去，见她二人并无异议，收拾好食盒便告辞离去。
梨若将盼儿送出跨院，回来后见香融还是呆坐着，顾自沉思，便问道：“小姐可是心有所愧？”
香融回过神来，有些不解。
“可是为了那与我们换衣的女子那般遭遇而心有所愧？”梨若自己心里有些愧意，总觉得是因了她们，那女子才被误认，接着又被卖到那私窑，今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必是受尽凌辱，无比凄惨的，一想到如果换做是小姐，又生生地后怕，暗自庆幸。她总觉得自家小姐心善，必然不忍心。
香融许是没料到梨若会这样问，怔愣了会儿，定定地望着梨若，正色道，“你要千万记住，此时此地，不必要的同情心软断断要不得。我虽无心害人，但也不会因为要救人，而至我们于险境。更何况，被误会本也就是她选择的结果。既有选择，必要为其承担一切，后悔却最是多余。”她见梨若点头应下，皱了下眉头，压低了声音：“我只是在想，这清风庄处处都透着诡异，那清风庄主的为人更是难以捉摸，似敌似友。眼下我们处境不明，只能先静观其变，伺机而后动。”
梨若听香融这样说，扫视了屋内一圈，有些心惊，“我总觉得……这屋内的摆设，加上晚上的膳食竟…竟都是按着小姐的喜好来的！”
香融揭开桌案上的小香炉，用那小巧的铜制香著拨了拨炉内正燃着的香料，哼，好个镂雕白玉博山炉，如果说茉莉熏香是巧合，那恰恰使用这白玉制的香炉却是太巧了，太合她的心意了。
香炉以铜制最为常见，玉制的也不少见，可这白玉博山炉却真正稀罕，更何况是前朝香道大师嶙峋散人亲手所制。众多香料中，香融独爱茉莉，更喜好白玉制的香炉，因她总觉得玉能生香，而白玉最纯粹，所以以白玉制的香炉燃茉莉香最是恰当。白玉制香炉中，香融又最喜嶙峋散人所制，奈何遗世不多，千金难求，其中又以博山炉最难能可得，自己也曾有幸得过一只嶙峋散人所制的白玉三足香炉，可当年随父亲出征时不便携带，就存放在将军府中，归来后发现竟是被族人偷去变卖了，虽气恼，却终是再寻不回，也只好作罢。而方府里那只则是后来润成偶然知她所喜，千方百计寻来的。
那清风庄的庄主竟连这种细微之处都了解得如此透彻，绝非打探所能得，分明是知她甚深之人，可香融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又一遍，竟是半点也想不起来曾经见过顾雁北，心中不安却也无奈，只能暗自警醒，暂且歇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生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