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恋爱绩效，KPI 100%》绿辛

41、第四十一章

　　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开放式厨房光滑的大理石台面上，映出一对依偎的身影。

　　沈墨卿将下巴轻轻搁在陆延舟的肩头，看着他有些笨拙却异常专注地操作着咖啡机。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按钮，按左边那个带杯子图标的。”

　　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手指越过他的肩膀，在触摸屏上轻点了一下。

　　陆延舟“嗯”了一声，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机器开始发出轻微的嗡鸣，萃取着深褐色的液体。

　　这是他近期才开始坚持的“新技能学习”
　　——为她做早餐咖啡。尽管过程时常伴随着操作失误和轻微的混乱，但他乐此不疲。

　　沈墨卿看着他线条利落的侧脸，心中涌动着一种近乎虚幻的满足感。

　　这种清晨的、带着烟火气的宁静，在几个月前，是她无法想象的。

　　那时她的生活只有报表、会议和永无止境的KPI，像一架精密但冰冷的机器。

　　而现在……

　　“好了。”

　　陆延舟将一杯拉花有些歪斜，但奶泡还算绵密的拿铁递到她面前，
　　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像完成了某个重大项目的孩子。

　　沈墨卿接过，尝了一口，温度刚好。

　　“很好喝。”

　　她微笑，语气真诚。

　　哪怕咖啡本身或许只是及格水平，但其中蕴含的心意，足以让它变得无比甘醇。

　　陆延舟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转身去处理烤面包机里弹出的吐司。

　　他依旧不擅长这些，甚至会因为面包烤焦了一点而微微蹙眉，但那份试图融入日常生活的努力，比任何华丽的告白都更能打动沈墨卿。

　　他们一起吃了简单的早餐，气氛轻松自然。

　　他会把她不爱吃的香菜叶从自己的煎蛋边上仔细挑开，她会把他需要的财经日报递到手边。

　　无需多言，默契在细微的举动间流淌。

　　“我送你。”

　　吃完早餐，陆延舟拿起西装外套，动作流畅地替她拿起放在玄关的公文包。

　　沈墨卿没有拒绝。

　　自从两人关系在公司半公开后，一同上班成了常态。

　　最初她还有些顾虑，但在陆延舟“效率最大化，路线重合率百分之八十五”的逻辑说服下，她也坦然接受了。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向公司。

　　车内播放着舒缓的古典乐，沈墨卿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阳光正好，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偶尔会侧头看一眼正在用平板电脑快速浏览晨间简报的陆延舟，他工作时专注的神情，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她几乎要沉溺在这种云端之上的幸福感里，轻飘飘的，有些不真实。

　　那个名为“恋爱绩效”的系统，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突兀地发布过任务，也很久没有在她脑中制造过刺耳的提示音了。

　　她甚至有时会恍惚，那场荒诞的绑定是否只是她压力过大时的一场梦？

　　车子在地下停车场停稳。

　　陆延舟率先下车，很自然地绕过来，为她拉开车门，并向她伸出了手。

　　沈墨卿微微一愣，随即失笑，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稳稳地包裹住她的。

　　“陆总早！沈总监早！”

　　迎面走来的几个员工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问好，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快速扫过，带着掩饰不住的羡慕和善意的好奇。

　　陆延舟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牵着她径直走向总裁专属电梯。

　　沈墨卿能感觉到身后那些聚焦的目光，脸上有些微热，但心底却奇异地安定。

　　他这种毫不避讳的、近乎宣示主权的态度，某种程度上，是对她最大的认可和保护。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紧张？”

　　陆延舟低头看她，声音里含着一丝戏谑。

　　他注意到了她方才瞬间的赧然。

　　沈墨卿嗔怪地瞪他一眼，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我只是不习惯成为焦点。”

　　尤其是这种带着粉色泡泡的焦点。

　　“习惯就好。”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们很合适，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是啊，很合适。

　　沈墨卿在心里默念。

　　无论是在事业上的并肩作战，还是在私人领域的逐渐磨合，他们都展现出一种惊人的契合度。

　　公司里的人私下称他们为“强强CP”、“天花板情侣”，就连最初对沈墨卿“情感指数”不满的HR总监张姐，
　　最近看她的眼神都缓和了不少，仿佛她终于“迷途知返”，找到了正确的人生（或者说公司期望的）方向。

　　电梯直达顶层总裁办。

　　林凡早已候在门口，看到他们携手出来，脸上是训练有素的平静，只有眼底飞快掠过的一丝笑意泄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陆总，沈总监，早。这是今天上午的会议提要，九点半与海外分公司的视频会议，资料已经发到您邮箱了。”

　　林凡将平板递上，语速平稳。

　　“谢谢。”

　　陆延舟接过，一边快步走向办公室，一边对沈墨卿说，

　　“你那边项目收官的报告，下午给我看一下。”

　　“好，我整理完发你。”

　　沈墨卿点头，走向自己办公室的方向。

　　在门口，她回头，正好对上陆延舟也回头看她的目光。

　　两人相视一笑，某种无需言说的电流在空气中交汇，然后各自转身投入工作。

　　这种公开场合下的默契互动，比私下的缠绵更让她心动。

　　他们依旧是独立的个体，在各自的领域闪耀，却又因为彼此的存在，而构成了一个更强大的整体。

　　中午，他们通常会一起在顶层的小餐厅用餐。

　　今天也不例外。

　　沈墨卿处理完手头紧急的工作过去时，陆延舟已经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两份显然是精心搭配过的营养餐。

　　“哇哦，看来我今天沾了沈总监的光，食堂大师傅居然给了双倍的火腿。”

　　陈凯文端着自己的餐盘经过，看到沈墨卿，立刻笑嘻嘻地凑过来，压低声音，

　　“老大，你现在可是全公司女性羡慕的对象！
　　连保洁阿姨都在打听陆总喜欢什么类型的领带，说要给她女儿参考呢！”

　　沈墨卿无奈地摇摇头：

　　“吃你的饭去。”

　　语气却并不严厉。

　　陈凯文嘿嘿笑着跑开了。

　　沈墨卿在陆延舟对面坐下，发现他把自己餐盘里的西蓝花，默默夹了几朵放到她的盘子里
　　——他记得她喜欢，而他自己对此无感。

　　“下午我有个访谈，”

　　陆延舟切着牛排，状似随意地说，

　　“财经周刊的，可能会……提到一些私人问题。”

　　沈墨卿动作停住，抬眼看他。

　　他神色平静，但她能感觉到他话语下的试探。

　　这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将不再仅限于公司内部流传，可能会进入更广泛的公众视野。

　　“需要我回避吗？”她问。

　　“不需要。”

　　他回答得很快，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如果你不介意。”

　　沈墨卿与他对视了几秒，从他眼中看到了尊重和确认。

　　她低下头，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西蓝花，嘴角轻轻扬起：

　　“随你。”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陆延舟周身冷硬的气场瞬间柔和了不少。

　　他不再多说，但午餐的气氛明显更加轻松。

　　下午，沈墨卿正在审阅报告，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漫妮发来的信息，附带一连串的感叹号。

　　【漫妮宝贝：！！！！！！墨卿！你和我男神真的成了？！
　　公司论坛都炸了！有人拍了你们早上牵手下车的照片！
　　啊啊啊！
　　我的CP是真的！我就知道！
　　你当初还嘴硬说什么只是邻居！
　　快！从实招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
　　谁先表白的？
　　细节！
　　我要细节！】

　　沈墨卿看着屏幕上跳跃的文字，仿佛能听到顾漫妮在电话那头的尖叫。

　　她忍不住笑了，回复道：

　　【有空再说。在忙。】

　　【漫妮宝贝：
　　不行！今晚！今晚你必须给我交代！
　　老地方！我要听完整版！
　　不带任何工作术语的那种！
　　不然我就杀到你家去！】

　　沈墨卿笑着摇了摇头，回了个“好”字。

　　她能想象到顾漫妮会多么兴奋，这种被好友祝福和“严刑逼供”的感觉，意外地不错。

　　她放下手机，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却有些难以集中精神。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
　　——从最初电梯里尴尬的“战略偶遇”，到后来论坛上的出手解围；
　　从他病弱时笨拙的照顾，到顶楼天台分享创伤的夜晚；
　　从暴雨中那个克制的拥抱，到如今每个清晨共享的咖啡香气……

　　那些最初被系统任务驱策的行为，不知从何时起，早已变了味道。

　　她不再需要《攻略计划书》的指导，不再计算每一次互动能带来多少心动值的增长。

　　和他在一起，无论是并肩作战的刺激，还是日常琐碎的温馨，都变成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渴望。

　　她甚至开始害怕去查看那个沉寂已久的系统面板。

　　她怕看到冰冷的数字，怕那些数字会玷污这份逐渐清晰的、真实的情感。

　　她贪恋现在这种状态，仿佛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情侣，因互相吸引而自然走到一起，
　　没有系统，没有KPI，没有那些功利的算计。

　　...

　　“沈总监，”

　　内线电话响起，是助理的声音，

　　“您要的上一季度市场分析数据整理好了。”

　　沈墨卿收敛心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回到工作中：

　　“发给我吧。”

　　处理完几份紧急文件，又参加了一个部门短会，等她再次抬头时，窗外已是夕阳西沉。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下意识地点开了手机上一个隐藏的文件夹
　　——那里存放着早已被她遗忘的“恋爱绩效系统”APP图标。

　　图标依旧是灰色的，没有任何提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进去。

　　界面加载出来，依旧是那个熟悉的粉色面板。

　　代表陆延舟心动值的进度条，赫然显示着一个令人心惊的数字——90%。

　　沈墨卿的心脏猛地一跳。

　　90%……距离系统要求的100%满分，只剩下最后百分之十的差距。

　　曾经，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数字，象征着任务的完成，百万年薪的保住，以及……某种她当时认为很重要的“成功”。

　　可现在，看着这个无限接近满格的进度条，她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悦，反而有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进度条下方，系统精灵小爱依旧以粉色光球的形态悬浮着，安静得有些诡异。

　　没有发布新任务，没有催促，甚至连日常的吐槽都没有。

　　这种过分的平静，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沈墨卿盯着那90%的数字，手指微微收紧。

　　她想起陆延舟早上牵她手时的自然，想起他给她做咖啡时的专注，想起他提及财经访谈时眼底的认真，想起顾漫妮信息里洋溢的祝福……

　　这一切如此真实，如此美好。

　　可这90%的进度条，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又像一颗埋藏在甜蜜表象下的定时炸弹，提醒着她这一切的起源，并非那么纯粹。

　　她获得的这些幸福，有多少是源于她真实的自我，又有多少，是那个无所不能的系统，在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时候，悄然推动的结果？

　　如果……如果心动值达到100%，系统判定任务成功，会发生什么？

　　这个系统会消失吗？

　　还是会像它突兀地来一样，突兀地走？

　　那么，在它离开之后，她和陆延舟之间这看似坚不可摧的关系，是否会随之产生变化？

　　更重要的是，她自己的心，这颗早已脱离了绩效掌控，真实地为陆延舟跳动的心，又该何去何从？

　　沈墨卿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和一丝隐晦的不安。

　　她仿佛正站在云端，享受着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光明，脚下却是一片看不见的虚空，不知何时会骤然塌陷。

　　绩效即将满分，可她的真心，却在这场看似胜利在望的攻略游戏中，第一次感受到了真切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