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恋爱绩效，KPI 100%》绿辛

25、第二十五章

　　项目阶段性汇报的地点，定在了城郊一处新落成的、主打智能与环保概念的科技产业园区。

　　陆延舟的公司有意在此设立新的研发中心，此行既是汇报，也是实地考察。

　　沈墨卿作为核心合作方的负责人，自然同行。

　　黑色的商务车平稳地行驶在通往郊区的高架上。

　　车内气氛算不上热络，但比起最初那种冰封般的冷凝，已然缓和了许多。

　　陆延舟在处理邮件，沈墨卿则在审阅待会儿要用到的演示文稿，两人各据一方，互不打扰，却又奇异地构成了一种和谐的画面。

　　坐在副驾驶的林凡透过车内后视镜悄悄观察着后座的两人，心里暗自嘀咕：

　　陆总这几天……好像没那么“AI”了？
　　虽然还是不苟言笑，但那种生人勿近的绝对气场，似乎收敛了那么一点点。
　　尤其是和沈总监在一起的时候。

　　.....

　　汇报过程十分顺利。

　　沈墨卿逻辑清晰、数据翔实的讲解，结合陆延舟言简意赅、直击要害的补充，赢得了园区管理方的高度认可。

　　双方相谈甚欢，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

　　会议结束，已是黄昏。

　　婉拒了对方共进晚餐的邀请，陆延舟和沈墨卿在园区负责人的陪同下，走向电梯间，准备离开。

　　这座园区的建筑设计极具未来感，核心办公楼的大堂挑空极高，银灰色的金属骨架与巨大的玻璃幕墙构成冰冷而恢弘的视觉冲击。他们需要乘坐观光电梯下到一楼。

　　“陆总，沈总监，这边请。”负责人热情地引路，按下下行按钮。

　　锃亮的金属电梯门无声滑开。

　　轿厢宽敞，四壁是透明的玻璃，可以俯瞰整个园区景色和楼下逐渐亮起的灯火。

　　陆延舟、沈墨卿、林凡以及园区负责人四人步入电梯。

　　一切如常。

　　电梯门缓缓合拢，开始平稳下行。

　　然而，就在电梯下降到大约二十层左右的高度时

　　——“咔哒……轰！”

　　一声沉闷而突兀的巨响，伴随着剧烈的、令人心悸的震动猛地传来！

　　轿厢内的灯光疯狂闪烁了几下，随即“啪”地一声，彻底熄灭！

　　整个电梯，在短暂的、失控般的下坠感后，猛地顿住，戛然而止！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啊——！”园区负责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怎么回事？！”

　　林凡的声音带着震惊，立刻试图用手机照亮，同时急促地按动着电梯内所有的按键，但毫无反应，连紧急呼叫按钮都黯淡无光。

　　“电梯故障了！”

　　负责人声音发颤，带着明显的恐慌，

　　“这……这栋楼的电梯是最新安装的，怎么会……”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墨卿的心脏也猛地一缩，肾上腺素急剧飙升。

　　但在最初的惊悸之后，多年投行生涯锻炼出的强大心理素质和危机处理能力立刻占据了上风。

　　她迅速稳住心神，借着林凡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光芒，快速扫视了一下黑暗的轿厢内部。

　　“大家保持冷静，不要乱动，背靠轿厢壁站好！”

　　她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清晰、镇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过了弥漫开的恐慌。

　　林凡和负责人依言照做，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壁，大口喘着气。

　　而就在这时，沈墨卿敏锐地察觉到，身边另一个人的状态，极其不对劲。

　　陆延舟。

　　从电梯骤停、灯光熄灭的那一瞬间起，他就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但沈墨卿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那不是普通的紧张，而是一种……极致的、仿佛连血液都凝固了的紧绷。

　　她借着林凡手机光晕转动的刹那，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只见陆延舟背靠着轿厢壁，脸色在惨白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额头上竟然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的呼吸……变得极其粗重、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在拼命挣扎着汲取氧气，却又被无形的恐惧扼住了喉咙。

　　怕黑？幽闭恐惧症？

　　沈墨卿脑海中瞬间闪过之前两次停电时，他表现出的那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

　　原来，他不仅仅是怕黑，而是恐惧这种密闭的、黑暗的、失控的狭窄空间！

　　“陆延舟？”

　　她下意识地低唤了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陆延舟没有任何回应。他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涣散，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对外界的声音失去了反应。

　　他的手指死死抠住身后的金属壁，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凡也注意到了陆延舟的异常，焦急地喊道：

　　“陆总！陆总您没事吧？”

　　陆延舟依旧毫无反应，呼吸越发急促，像是随时会窒息。

　　沈墨卿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知道，必须做点什么。物理上的救援需要时间，而现在，陆延舟的心理状态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崩溃。

　　她不再犹豫，上前一步，靠近他。

　　“陆延舟，”

　　她的声音放得更低，也更坚定，试图穿透他被恐惧笼罩的屏障，

　　“看着我。”

　　她伸出手，没有去碰触他紧绷的身体，而是轻轻覆盖在他死死抠住墙壁的手背上。

　　她的指尖微凉，触碰到他冰冷且布满冷汗的皮肤。

　　那一瞬间，陆延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被电流击中。他涣散的目光有了一瞬间的聚焦，落在了沈墨卿的脸上。

　　黑暗中，她的脸庞被手机微光勾勒出模糊而柔和的轮廓，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眸里，此刻映着一点光，里面没有恐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试图传递力量的镇定。

　　“呼吸，”

　　沈墨卿看着他，语速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跟着我的节奏。吸气……呼气……”

　　她示范着深长而缓慢的呼吸。

　　陆延舟死死地盯着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本能地、艰难地试图跟上她的节奏。

　　他的呼吸依旧紊乱，但那股濒临崩溃的绝望感，似乎被这微弱的声音和手背上那点冰凉的触感，稍微阻挡了一下。

　　“林凡，继续尝试联系外界，注意手机电量。”

　　沈墨卿一边引导着陆延舟呼吸，一边头也不回地吩咐，声音依旧稳定，

　　“先生，麻烦您也保持冷静，节省体力，救援很快就会到的。”

　　她冷静的指令，像主心骨一样，稳住了另外两个惶惶不安的人。

　　林凡开始有规律地尝试拨打电话和使用其他APP发出求救信号，负责人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轿厢内陷入了另一种沉默，只有陆延舟粗重艰难的呼吸声，以及沈墨卿平稳的引导声。

　　时间在绝对的黑暗和未知的等待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沈墨卿的手始终轻轻覆盖在陆延舟的手背上，没有用力，只是一个持续的、存在着的接触点。她能感觉到他手背皮肤下血管的剧烈搏动，以及那冰冷的温度。

　　她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这只是她在那一刻，能想到的、唯一的、试图传递一丝安定感的方式。

　　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也为了驱散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开始低声说话，不是关于工作，也不是关于眼前的困境，而是一些毫无意义的、琐碎的内容。

　　“我小时候，也遇到过电梯故障。”

　　她的声音在黑暗中轻轻响起，像一道微弱的溪流，

　　“在姥姥家老旧的居民楼里，卡在两层楼之间，停了半个多小时。我当时吓坏了，一直在哭。”

　　陆延舟的呼吸似乎微微滞了一下。

　　“后来，是一个住在楼上的叔叔，在外面一直跟我说话，给我讲故事，告诉我救援的叔叔很快就到。”

　　她继续说着，语气平和，

　　“那时候觉得半小时像一个世纪那么长，但现在想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她并不知道这些话陆延舟听进去了多少，她只是凭着本能，用自己平静的声音，试图在他被恐惧吞噬的世界里，搭建起一座小小的、安全的孤岛。

　　黑暗中，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锐。

　　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混合着一丝冷汗的气息。

　　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透过那微小的接触点，传递到她的指尖。能听到他逐渐……是的，逐渐变得稍微平稳了一些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仿佛熬过了整个夜晚。

　　终于——轿厢外传来了模糊的敲击声和喊话声：

　　“里面的人听得到吗？我们是救援人员！请保持镇定，我们正在抢修！”

　　希望的光芒，瞬间驱散了绝望的阴霾。

　　“听得到！我们都在！有人需要紧急医疗救助！”林凡立刻大声回应。

　　沈墨卿也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她感觉到手背下的那只手，似乎不再那么僵硬和冰冷了。

　　她下意识地想收回手。

　　然而，
　　就在她指尖微微抬起的瞬间，那只一直冰冷僵硬、被动承受着她触碰的手，
　　却突然翻转，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力道，猛地握住了她的手指！

　　他的手掌很大，完全包裹住了她的手，掌心依旧冰冷，却带着潮湿的汗意，和一种……劫后余生般的、不容置疑的紧握。

　　沈墨卿浑身一僵，呼吸骤然停滞。

　　他握得很紧，指节甚至有些硌人，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抓住了唯一能确定存在的、真实的东西。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沉重而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以及那只紧紧攥着她的手，传递来的、清晰无比的依赖和……一丝未曾平复的惊悸。

　　那一刻，所有的理性分析，所有的KPI算计，所有的“项目进度”，都在这个突如其来的、紧密的牵手中，灰飞烟灭。

　　沈墨卿只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如同失控的鼓点，疯狂地、剧烈地、毫无章法地，擂动起来。

　　咚！咚！咚！

　　震耳欲聋。

　　她忘记了挣脱，也……不想挣脱。

　　十分钟的电梯惊魂，像被无限拉长的一个世纪。

　　而在世纪尽头，在绝对黑暗和恐惧的深渊边缘，他们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触碰到了彼此最真实的、毫无防备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