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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暗潮汹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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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夕没想到,明明是想去御花园看看的晴圆会去了冷宫,还试图谋杀被关在冷宫的前朝罪妃,又恰好被负责冷宫膳食的宫女撞了个正着,现被拘在管理后宫一切繁杂琐事的内庭府的监房内。
后宫之中谋害罪责甚是严重,送到内宫府后审清缘由后,一般都会被乱棍打死。
但晴圆是古皇后日前亲自挑出、送去伺候雪妃的宫女,一人牵扯到了凤鸣宫与尘白宫两宫。一头是统摄后宫的皇后娘娘,另一头是圣宠如日中天的雪妃娘娘。再加上她所刺杀之人身份敏感。内庭府总管不敢擅做主张、轻易审问,便将此事上禀给了古皇后,同时又私下派人去了尘白宫通知雪妃。
不知古皇后那边会作何反应,雪妃倒是一脸的淡定,不愠不火的对内府送信的小太监回了句“知道了”,便没了下文。
沉夕自从入宫后,就一直与晴圆在一起,二人在尘白宫同吃同睡,形影不离,如同姐妹。现在晴圆落难,雪妃按兵不动,她如何能不急。
她几次三番的跑到里殿欲找雪妃求情,却都被云茗拦下。原来雪妃知沉夕与晴圆感情甚好,故已交代云茗勿放她进来扰她安宁。
雪妃拒而不见,她只得跑去凤鸣宫去找那两位手帕交,探听古皇后口风如何。到了凤鸣宫外,却发现几个眼生的宫女,正鬼鬼祟祟的缩在殿外墙角偷听,见沉夕走了过来,忙直起身子,从她身边匆匆跑开了。
她心下奇怪,但因心悬晴圆,无暇细思她们的古怪行径,只是急着朝殿内走去。
凤鸣宫中沉夕的两位手帕交分别是鸣金,叩玉,都是半年前入的宫。虽在宫中仅打滚半年,但因服侍的主子是皇后,宫中秘闻她们大多有所耳闻。
立在殿口候门的鸣金一见沉夕,忙朝她使眼色,示意她别再过来。口中对同她一起看殿的宫女道:“有位姐妹来找我,我走开一下,等会便回。”
那宫女点了点头。
鸣金急急踩着小碎步下了台阶,拉着一脸茫然的沉夕到了院内一处无人的角落。脚下方站定,她便劈头盖脸的说道:“我的姑奶奶,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来这了。”
“为什么不能来?”
“哎,也难怪你不懂。你才入宫,许多事情还不清楚......”
晴圆刺杀的那个前朝罪妃是灵妃。
灵妃不是普通的前朝妃子。二十年前,前朝圣上蒙帝仍未崩,灵妃是他晚年最为宠爱的妃子。
那时灵妃仅十八,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对她来说,年逾六十的蒙帝老的简直可以当她的祖父。而那时当今的北沙王野夏还不是北沙王,也不是太子,他只是蒙帝第九个儿子,蒙帝众多子女中被忽略的一个皇子。当时的太子是蒙帝的最小儿子守灶的拓闵。
但当独宠后宫的灵妃被册封为贵妃后,情形急转直下,一直最受蒙帝宠爱的幼子、将来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拓闵突然被废,而先前完全被蒙蒂忽视的野夏取代了他成为了新太子。
同年,蒙帝急病驾崩,拓野夏登基为帝,国号成汗。
此后一年,成汗帝囚幼弟,谪手足,诛反臣,灭乱党,施尽铁血手段,踩着无数的皑皑白骨,最终坐稳了动荡不安的帝位。
接下十年,胸怀大志,手段狠辣的成汉帝率着骁勇善战的咔咔嚓人东讨西征,攻城略地,屠尽不从者,最终统一北漠。
次年,成汗帝改国号北沙,成为扬名北漠的铁血君王北沙王。又次年,移都中京。
北沙王登上帝位,横扫北漠,立下传奇伟业,这一切似乎都与深处后宫的灵妃毫无瓜葛。但当成汗帝赢得北漠统一的最后一场战役——夹谷大战,凯旋归来后,却在回宫的第一夜,遭到了太妃灵妃的莫名行刺。
行刺君王本是死罪,但不知为何,向来冷血无情的北沙王仅是撤了灵妃太妃之位,打入冷宫。
于是,宫中悄悄兴起了关于灵妃与北沙王的种种秘闻。诸多秘闻中,数蒙帝在位时灵妃暗通北沙王、协助无势的北沙王夺得帝位最为火热。但这些秘闻都只盛传几日,很快便销声匿迹。
因但凡参与流言讨论者,翌日皆被人发现惨死于冷宫门外。对待流言,杀鸡儆猴,往往是最有效的法子。
听到这里,沉夕心情很沉重。在她看来有故事的人,大约都是麻烦的人。她,最是讨厌麻烦。而灵妃,貌似是一个背后有着许多故事的人,便是麻烦中的麻烦。
只是,晴圆为何要去刺杀她?她想不明白。
让她更想不明白的是晴圆刺杀灵妃所用凶器居然是一把刀柄镶着七颗翡翠玉石的匕首!晴圆出身贫寒,家中老母体弱多病,父亲无奈之下才将她送入宫中,借此获取些银子给她母亲治病。这等背景下,她怎会有那么一把金贵的匕首?
鸣金最后告诉她,古皇后现被北沙王召去御书房,至今未归。她也不知古皇后会如何处理晴圆。
沉夕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凤鸣宫。她心中有种不祥预感,内庭府中的晴圆活不过今夜。
北漠的晚上,月亮总是又大又圆,高高悬在夜空中,泠然发散着淡银色的光华。
沉夕躺在床上,空洞的望着对面空荡无人的床位,心中默念晴圆,晴圆,晴圆......
每念一次晴圆的名字,她的心就像是被尖针狠狠刺了一下,难以呼吸。但她还是不停的念着念着,因为她的无能为力,她什么也不能为她做。
沉夕忽而觉得今夜的月光似乎格外的淡,似乎还冒着森然的寒气。她很冷。拿起薄被将自己紧紧裹住,还是觉得冷。这股冷意来自她的心,而被子是无法温暖人的心。
全身血液似乎倒流回心间,脑海一片清明,她刻意忽略的往事变得无比清晰。沉夕仿佛回到了自己四岁那年,孤独又无助四岁。泪在不知不觉中已流下,她却恍然不觉,身子蜷缩成一团,微微颤抖着,无力的抗拒着往昔记忆的吞噬。
房内忽然响起一声轻叹,广池月不知何时来到了她床头:“你还是出宫吧。”
沉夕茫然的张着一双失焦的双眼,寻找声音的出处:“父皇,您最疼夕儿了。夕儿求您救救母亲大人,救救晴圆吧。”
广池月迟疑着伸出手,轻轻推了推她:“沉夕,你醒醒。这里是北沙皇宫,你是在北沙皇宫里。”不是在那个皇宫。
迷失在记忆中沉夕思绪混乱:“父皇,母亲大人就要死了,你怎么还不救他。晴圆,晴圆也要死了。”
“沉夕——”
“不,你不是我的父皇。我父皇不会眼睁睁看着母亲大人死去的。不——”
沉夕话没能说完,因为广池月伸手点住她的睡穴。
窗外传来一声轻笑:“呵呵,小杨花原来是叫沉夕名字雅致,倒也不错。可父皇又是谁呢?让在下猜猜。听闻南汤天子膝下有一妩媚公主,闺名好像就叫沉夕。”
“对了,在下差点忘了,这位公主好像是下嫁给了南汤国新科的武状元,入门三天,克死了武状元后就又离奇失踪了。”
“她那位早已下葬土埋了的‘薄命驸马’却更离奇‘复活’了。去了南汤千里之外的北沙皇宫,摇身一变,风光的当上了北沙王御前侍卫。”
“纯兄弟,在下可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