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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谜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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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周详的计划之后,我们决定是夜下坑。
按照常理来说,在没弄清楚这个沙坑究竟是西王母设的陷阱、还是另一艘古代商船搁浅地之前,再有经验的盗墓贼都不应该趁着晚上行动。但是偏偏这鬼城的沙暴狂舞地越来越放肆,吹的临时搭建的帐篷啪啦啪啦地摇,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安营扎寨,别说是好好休息了,整晚都得派人轮班把风——我们不像当时阿宁浩浩荡荡的团队,几个人毕竟精力有限,打不起持久战,小花和齐羽都同意临时变更方案即刻下坑,闷油瓶也默许了,我作为一个挂牌师爷,实在提不出什么反对意见,就帮着那两个伙计灭了无烟炉收起帐篷,一伙人全副武装地在沙坑边集合,预备下地。
“怎么样?一个人行吗?”
小花的声音从风衣的领子下面传出来,他整个脑袋都被护目镜遮住了,看起来就像只大头苍蝇。不过我估计自己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在别人看起来可能就是只连飞都飞不动的大头爬虫。
我朝他点了下头,做了个OK的手势,紧接着胖子也从旁边窜出来,提着矿灯朝我们闪了两下,指指沙坑。
我走过去往那黝黑一片的洞内一探,从地面到坑底纵深不过三四十来米的样子,而沙壁的土质较松——这点和我做的梦倒吻合,稍微一蹭就能剥落一片泥沙,我打着灯沿绳子下落的趋势往下照去,黄褐色的土壁上残留的两道断续而深刻的滑落印记非常明显,再往下看,一点青绿色的光源在黑暗和尘沙里非常有节奏地闪烁,那是先下去探风的齐羽打的暗号,他示意我们坑内没有什么异常,可以放心下去。
闷油瓶蹲在坑边打光,看到我准备下去,就站起来把手电筒往小花手里一塞,然后自顾自的抢在我前面拉起绳子翻身往下一跃,露出半个脑袋朝我点头。我苦笑不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心说你他娘的点个屁的头,想抢在我前面下去我就让你,现在卡在半截上不动,我们过不了两分钟就得被这沙子吹成咸肉条。
其他人也弄不明白闷油瓶这个举动的用意,都围着那坑傻傻的看,这时闷油瓶把挡风的高衣领往下一拉,露出张嘴,不高不低地说了一句:
“我下去之后,你跟上。我走你下面。”
我一愣,只见他撂下话就顺着绳子降了下去,小花便催我快跟上,说这小哥顾虑的对,万一有什么紧急事态,他走下面也方便照应你,我们在上边给你们打灯。我一下子就急了,心说你这人说话的重点明显没摆对位置,怎么好像我是老弱病残要别人一路照顾?当初我死皮赖脸地要跟着闷油瓶来,是抱着“你行我也行”的心态,是想遇上紧急问题的时候能助他一臂之力,现在不但一臂没助上,还要处处借他的臂,我这个大老爷们的面子,还真的无处安放了。
胖子不耐烦地推了我一把,急吼吼地拉起绳子丢过来,几乎是像塞衣服一样把我往下按,“你楞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跟小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走快走,老子快被吹成腊肉条了!”
我被他这么狠命一按,脑袋不受控制地在沙壁上擦了一下,吃了一鼻子灰,就拉开衣领边打喷嚏边开骂,谁知才刚抬头,护目镜就猛地蹭到了颧骨边一块突出的岩块上,那合金的粗镜框嘎啦一下折过我的耳朵刮到脖子下面,我痛得一松手,整个人忽然就往下掂了几米,我心里暗骂,顾不得卡在鼻孔下面的护目镜,手忙脚乱地就去抓绳子,还好右脚及时触到了一个凸出的东西,我赶忙抓紧时机用力一蹬,漂亮地抓住了麻绳。
“靠,这样你还能摔!”胖子在上面幸灾乐祸的吼道。
“你丫的那只眼睛看见我摔了?”我干脆把护目镜拉下来,刻意晃了几下绳索,以显示自己已经踩到了一块安全的落脚点,“你小爷我硬碰硬的不行,走位一流!”
“一流个屁!”
我皱皱眉头,心说怎么这胖子半句不离屁啊屎啊的,平时需要耍流氓的场合你说说就得了,万一养成习惯,以后相亲,人姑娘问“你饭吃了没?”你条件反射性的来句“吃个屁”,那这亲事可就真变成个屁了。
我不再理他,脚底在那块平坦的岩块上蹭了蹭,想继续往下;谁知鞋底才一动,下面那岩块也异常诡异地摇了摇,我背上立刻起了白毛汗,心说不是吧,万一这石块塌了,我不就得一屁股跌到闷油瓶头上去了?到时候就是脑袋和屁股双开花,这可不是开玩笑。更奇异的是,这块岩出奇地软,上面似乎还有草一样的东西垫着……我越想越觉得不妥,他娘的,会长草的戈壁只有马勒戈壁,这儿要是有植物,那我的脑浆就可以养蝌蚪了!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很艰难地后仰了仰身体,朝脚下那块石头看去——
一看我就立马后悔了,所以人生在世难得糊涂,有些东西看的太清,真他妈的只会徒增尴尬——我脚下面那块漆黑的长毛的东西,哪儿是什么岩块,是闷油瓶的脑袋!!
“哎哟……小哥…我……我这……”我一下子慌了,可是目前这状况又不能移开脚,小腿就条件反射性地缩了缩,不缩不要紧,一缩那鞋底又跟着运动的趋势在他头顶上蹭了两下,我看着他被踩的一头乱的脑袋,满脸的汗都快滴下来了,立刻僵住了身体不敢再动。
“右脚往旁边挪,二十公分左右,有个坑。”
闷油瓶的声音自下而上飘上来,话音刚落,我的左脚边的泥块又被噗通凿了一下,闷油瓶把自己的登山镐卡在泥缝里,这样一来左右两边都有了能踩的地方,我的脑子早就没了思维功能,只想着快点把脚从他头上移开,便应声扒开两腿一左一右踩住落脚点,这才松了口气。
上面的胖子一直在给我们打灯,或许之前太紧张了没听见他笑,一松神,那嘻嘻哈哈的声音就钻进耳朵里,边冲着我竖大拇指边喊“走的好!”“小吴这位走得好!”
我理亏又语塞,只能任由他笑,此时闷油瓶已经往下去了好几米,我立即凝神跟上,与他接近之后忙不迭的道歉:
“对不住啊小哥!这……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他抬头看了眼我,头发上还有灰白色的鞋印,“我就是为了这情况才走你下面。”
说罢他继续不紧不慢地往下降。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背上那把慢慢融进黑暗的刀柄,心里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不是要痛哭流涕答谢救命之恩,也不是之前和对视时产生的那种强烈情绪——严格来说,是酸。
我想起第一次在三叔的铺子和他遇见的时候,完全觉得那家伙是个自我中心孤僻分子,没事就搞忧郁,弄的自己和别人之间的关系非常膈应。但是经过一起出生入死的这些年,我以为自己对他的看法早就改变了,对他就像和胖子潘子他们一样随意的相处——我以为是这样,可事实并不是如此,内心里,我对闷油瓶的感觉一直是特殊的,至于怎么个特殊法,我没仔细考虑过;但是每每想到如果他取回自己的过去,可能会伴随着忘记我们这些朋友的风险的时候,心里就非常酸,接着脸蛋酸,鼻子也酸。
可是我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不应该再有矛盾了。如果他陷入黑暗一去不回,那么至少我可以拼尽全力把他拉出来。
收拾了一下心情,我很快也跟了下去。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相对较长,但非常顺利,几分钟后,就看见了齐羽的信号矿灯,他在下面接了一把,我们顺利落地。
我和闷油瓶打着矿灯在底下照了一圈,这是个典型的漏斗坑,口大底小,仅二三十来米的横向空间。零碎的光线在这个深井般的坑穴里交错出一具巨船残骸的轮廓,船身呈倒翻的趋势,依稀可见甲板正对着穴口,半边已经完全嵌入泥壁,木板几乎已被蛀空,矿灯的光线一打过去,竟有种盘根错节的通透感,在戈壁滩上看了那么久的黄沙,突然来如此美景养眼,我一时间就傻了。
这时后续部队也完成了据点转移,我们一伙人开始围绕着这条船展开搜索。
绕着船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值得惊奇的事,连半只尸蹩也没有,不知道都跑哪儿去了。我心说既然外面没花样,只能更进一步探索,不管他们要找的是陈文锦还是霍玲,不管老九门的幕后是不是有那股威胁她们的势力,该跑的跑不了,积极尝试总比干坐等死好。
小花问我有没有看出什么头绪,我便说:
“这条船并不是我们第一次来鬼城时看见的那艘,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西王母法力再大,也不能设个程序在千年之后将船来个乾坤大挪移,这和尸蹩理论是一样的。至于这两个异常现象之间有没有联系,现在还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上去看了再说,总之既然是来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其他人没提出什么反对意见,该点头的点头,该闷骚的闷骚。一听我主动要求上进,小花倒是乐了,过来搭了把我的肩,笑道,“恩,深得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