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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破裂 ...

  •   第三十章 破裂
      韵初得知忱安一切安好,又闻言太子对忱安心有所属,一时心中高兴,一时又心中苦闷,忱华在禁军中做事也不如意,她只怪自己无能为力,倒未责备忱烨,只觉着忱烨是想忱华远离朝廷才不出手相助,使得明渊在京城如日中天。
      这几日求签问卜也多是不顺,一时心郁难解。
      今日她炖好了汤亲自为忱烨送去,打算同他讲讲近来的事,并告知忱安的消息,想他心中也宽慰一下。
      敲门未见应答,许是睡了?
      韵初开门进来,并不见人。
      素日在门外守着的管家也不见人。
      韵初思索片刻,把汤小心地放在桌子上,自己独自坐了一会儿仍不见忱烨回来或是从里边出来。
      平日里她虽管着家,却从不曾进过忱烨书房的里间,今日她实在是不解,好好的人怎在屋里不出来,又着人细问,忱烨确确没出过书房。
      她思来想去,担心忱烨年老或是有什么不测?毕竟他与皇帝曾一起携手共进,称兄道弟,皇帝病势沉重,他又添了白发,总是叫人不放心的。
      索性进去一看。
      韵初起身往里面走,走前还不忘把汤盖好,免得凉了不好喝,鱼汤凉了太腥。
      那鱼还是前日忱烨岀府钓回的。
      韵初进去后也只是四下看看,也不曾动忱烨的东西,她好奇似的闯入这府里她从不曾踏足的地方,一一打量。
      依然没见到忱烨。
      奇怪!
      韵初一头雾水,好好的人,消失了。
      她打算出去着人再重新找找忱烨,也许是昨日就出去了因此今日不曾见到人吧?她如是想着,转身离去,又见着案几上笔墨未干的笔搁置在一处,干脆便为他摆好吧。
      倏然间,她脚下开出了个人形大小的暗道,吓得她衣袖沾了墨。
      韵初蹙眉瞧着黑漆漆的暗道,心跳加快,只觉着全身汗毛竖起,恐惧感油然而生。
      可她不知这危险针对的是她自己。
      一心认为忱烨在里边会不安全,硬着头皮就下去了。
      见着人就好了,大不了被骂几句,反正平日里也是自己骂他多些。
      进去不久,循着路往里走,暗道前边亮起了丝丝微弱的光,韵初松了口气,忱烨应当是在那里,因为别的事耽搁了才没出来,便加快了脚步前去探看。
      只靠近了一些,便听见两人窃窃私语,这语气是极力克制的怒意,指责办事不利的管家,管家跪地叩头,连连哀求忱烨宽恕。
      可忱烨一剑刺穿了他的咽喉,摆了摆手叫暗卫拖走了。
      什么事让他如此生气,连用了几十年的老奴才都杀了。
      韵初心惊肉跳的听着,不知后边站了个人。
      “你怎么进来的?”忱烨在她后头,压低了声音问。
      韵初猛然回头,见是忱烨,于是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缓了缓道:“对不起,我有些担心你才进来的,哦,这地方我是无意间发现的,你看,我的衣袖都脏了,你没事就好,那…我先出去了。”
      忱烨在暗处问:“去哪呢?”
      韵初看不清他在微弱光线下阴沉的脸,笑了笑说:“回去休息呀。”
      “准备告发我?”
      “你想什么呢?谁家里没处暗室呀,再说了,你也没做什么事,我有什么好告发的。”
      “你都听见了,就没必要装傻充愣了。”
      “我…我也没听见什么啊。”她的确没听见多少,只听到一些什么粮运啊,死士之类的话,可这也足以让忱烨动了杀心。
      忱烨拉着她往里面去,光线逐渐增强,墙壁四周的烛火将屋子照得很亮,于黑暗中格外的刺眼。
      韵初见着地上还未干的血和忱烨因杀人沾到衣摆的血迹,惊惧地看了一眼忱烨又立刻躲开了视线。
      忱烨将人都打发走,松开了紧握韵初的手,慢慢地擦拭剑上的血迹:“这把剑还记得吗?从前你送我的定情之物。”
      “记得。”韵初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手腕。
      忱烨依稀记着几次三番救下自己时韵初英姿飒爽的模样,片刻后他说:“从前你杀人的时候,也会把剑擦得干干净净,说剑刃沾了血时间长了就不锋利了。”
      “是啊。”
      “你有没有想过,它刺穿你身体会是什么感觉?”烛光半明半暗印在他半边侧脸上,显得他阴沉凶狠。
      韵初垂着的眸子抬起,不怒自威:“忱烨,我乃当朝公主,你这般说话,不合规矩。”
      忱烨冷笑一声:“规矩?这么些年,你订了有七八百条规矩了吧?你觉着我对你唯命是从,任你打骂你很得脸吧?”
      “我没有这样想过。”
      “他封我为王,又让你嫁给我,不过是将我留在京城日夜被你监视罢了。他倒是下了步好棋,可惜他不知道你对我确实痴心一片,甘愿喝下散功散,废去一身武艺,否则今日还拿不下你呢。”忱烨哄骗韵初喝了药,又与她有了孩子,顺理成章的做了驸马,皇帝念他往年之功,亲封为异姓王,许良田千顷,金银珠玉更是数不胜数。
      “你想杀我是因为这些事,还是从我嫁给你就开始这么想了呢?”韵初不禁感慨,这些年的夫妻情分到底算什么呢?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如此深爱我,有朝一日发现我做这种勾当时,我下不下得去手杀你。”忱烨把剑收入鞘中。
      “忱烨,你的所作所为确实不是君子所为,你总说为书文兄报仇,其实暗中离间皇兄和书文兄的人是你吧?我一直不明白,皇兄命你彻查书文兄死因时你那正义凛然的模样是做给谁看的?”韵初觉得眼前这个人她看不透,也许从一开始她就看不透了,随后她凉薄地笑了笑说:“不过是自己在给自己做戏!”
      忱烨甩袖道:“是,我是离间了他们,可你那皇兄又是什么好东西吗?我助他夺位,他却暗下毒手,若非颜为安识破,你早就是寡妇了。”
      韵初冷冰冰的与忱烨对视着:“你果然和颜为安合谋。”
      忱烨拔出剑用剑指着韵初:“你既已知晓,我留你不得。”
      韵初看着眼前的人,又看着剑尖说:“枉我二十几年里,自觉嫁了个好相公,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韵初见忱烨无甚表情的模样又说:“你如此薄情寡心,又如此草菅人命,只怕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你放心,你看不到那一天。”
      “我若死了,你自然也离死不远了。”
      “将死之言,我不怪你。”
      韵初红着眼说:“伪君子!”
      忱烨毫不犹豫的刺穿韵初的心脏,他平生最恨别人说他是伪君子。
      曾几何时,他们是多么的相敬如宾,而今倒如仇人见面,恨不得往对方最疼的地方戳下去。
      忱烨凄凄的笑了声,又重新把剑擦干净,而韵初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
      易容成管家模样的人躬身问该如何处理韵初的身后事,忱烨停下擦剑的手,垂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韵初,没有说话。
      过了一刻钟,他收好剑,小心的把它挂会原处,又叫来了几个人,吩咐着:“城郊匪患,韵初身故,务必把丧事办得风光体面。”
      “是。”
      待所有人都走了,忱烨在韵初的边上慢慢躺下,他侧头看向韵初后又望向空白的屋顶,语气平淡:“原本想让你做皇后的,你素来知晓我最讨厌别人这么说我,一时怒火攻心,你不要生气了,但你知道我要谋反,必然是要生气,不过你即便死了,也是我唯一的妻子,你照样是皇后。”
      没有人回应,他又接着自言自语的说:“从前,在我多次被人指责为伪君子时,都是你替我把他们骂走的,可是现在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这二十几年里,我何曾违逆过你,我对你百依百顺,无有不从,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把话收回去,行吗?”
      行吗?
      当然不行!
      人死不能复生,而那一剑也终将会刺穿两个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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