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玫瑰》清警

22、第二十二章

　　那点点触目惊心的鲜血，似乎再一次滴落在小玫的眼底，无意识地抚摸着那道略微鼓起的疤痕，指甲不由深深陷了进去。

　　澄澈如水的眼睛不似往日的灵动，而是死灰般的绝望。

　　那天，渐渐失去意识的她不知道是如何被发现的，如何被施救的，但是，她明白她的生无可恋着实吓到了李大成一家人。

　　看着她毫无生气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样子，他们实实在在地恐慌了，百般劝阻未见成果，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娜儿手执大学录取通知书，带着夏的热气春的希望杀进了小李庄……

　　娜儿，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我恐怕终究还是要走上这条路的，是你，把我从那痛苦的地方救了出来。

　　你可知道，我的心里是多么多么得感谢你，我多想为你做些什么事情啊。可是，却一直都没有报答你的机会。

　　娜儿啊娜儿，我不怪你，也许你也是情不自禁，对不对？

　　你的心里，也一定很苦闷，是不是？

　　爱一个人，却不敢表现出来，又无处诉说，这种感觉，我懂，我知道。

　　所以，我不怪你，不生你的气。

　　一凡，越是走近你，我越是看不懂你。

　　你恨我骗了你，你怪我，恼我，骂我，我都能接受，可你……你那样对娜儿，是为了什么呢？

　　不要告诉我，你是一夜之间爱上了她，这是多荒唐的事情。

　　那么，你是为了发泄吗？真是那样的话，我讨厌你，看不起你！

　　想到这里，她不由紧紧地握拳，此时，才发现，手早已冻僵，硬得使不上力气，似乎肿了数倍。

　　低下头来，看着满身厚厚的白雪，垂下的刘海也裹满了雪，湿答答地挂在额上，呵，站了多久了？该回去了吧？

　　可是，我又能去哪里呢？梦湖？回家？那里李大成都能找到。

　　去哪里开间房吧，可是自己似乎不想动，就想呆在这里。

　　这儿很安静，没有一个人，到处都是洁白一片，多美……

　　齐氏集团H市分公司。

　　会议室外，阿回焦急地来回转，用手机不停地敲打掌心，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办，怎么办，这会怎么还没开好啊？要不要告诉齐总？这次是集团内部最新策略变动，好像很重要，不能闯进去啊。可是，如果不告诉他，万一那小玫出了什么事情，齐总还不得……”

　　一想到齐澈阴沉着脸即将发飙的样子，阿回脸都绿了，正在做最后的思想斗争时，手机突然又响了。

　　他忙接起来：“喂，怎么样了……还在那站着？晕……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阿回一咬牙，轻轻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微鞠一躬以示打扰后，快步走到齐澈身旁，悄声耳语了几句。

　　齐澈不动声色，轻声问：“然后呢？”

　　“莫少走了，林小姐和那男人去了一家饭店，过一会儿林小姐又出来了，后来……”

　　“说！”齐澈眉头跳了一下，一向沉静的心有点烦躁。

　　“是，然后，林小姐去极度酒吧，结果，咳，结果正撞上莫少和那个于娜儿，就是林小姐的那个好朋友，在……在小巷里亲热，咳……”一向沉稳的阿回不知道为什么，说起这档子事，居然有点结巴起来。

　　“后来呢！你怎么回事！”齐澈不耐烦地大吼起来，惊得会议室里的人们一跳，还没来得及好奇便被那冷漠肃杀的气势给吓得个个低下了头，暗自在肚子里揣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齐总如此失态，难道是这新策略临时取消？

　　“后来，林小姐跑掉了，坐了出租车去了宜湖边，现在还在帽儿桥上站着。”终于说完了，阿回略直了直身子，不由松了一口气。

　　“现在？还在那里？”齐澈脸上瞬间浮起了怒意，起身走至窗前，扒开百叶窗帘往外看了一眼，鹅毛大雪正无声地飘飘洒洒，除了马路中央，其它地方都已是一片茫茫的白色。

　　他怒极，猛地一下缩回手，叶片嗒的一声弹了回去，一阵颤动，转过身沉声道：“今天的会议先开到这里，散会。”

　　快步走至停车场，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阿回，我来开，你去我那里把空调打开，浴池里放好热水。”

　　“是。”阿回微一躬身，退至一旁。

　　大雪纷飞中，黑色宾利快速驶出，阿回追在屁股后面叫：“齐总小心啊，路滑，开慢点！”

　　这恼人的天气，害得自己想开快点也不成，齐澈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急不可耐地赶至宜湖旁。

　　车渐近，帽儿桥上，路灯掩映，一个雪人伫立于雪地当中，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心中如被针扎般，蓦然的痛楚袭遍全身，他缓缓地下车，凝望那孤单的身影，喃喃自语：“你真得已经爱上了他？因为他，这样折磨自己？”

　　一步一步，脚下的积雪受不住地咯吱作响，站定在她身后，他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停顿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你要站到天亮吗？”

　　你要站到天亮吗？

　　小玫浑身一震，这声音，是他？他不是去了英国吗？怎么会在这里？呵，是不是冻得太厉害，都出现幻听了？

　　正发愣间，又是一声：“难道你不知道冷吗？”

　　这次的声音不再沉稳，而是夹杂了强烈的怒意。

　　是他！真得是他！他怎么来了？

　　她想转过头，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脖子变得好僵硬，腿也不听使唤了，艰难地还没转过来，身后的人已敏感地察觉到，一步跨到了身前。

　　乌黑的短发上已沾了不少的雪花，黑色的呢大衣领子直立着，衬着那张英俊的脸。

　　浓眉此时紧紧地皱在一起，眼眸中又是那次次如流星般转瞬即逝的担忧和心痛。
　　只是这次，并没有一掠而过，而是深深地凝结在眼底。

　　她痴痴地望着，有多久没有看到他了？这段日子，他都在英国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渐渐地淡忘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开始慢慢喜欢上了一凡。

　　原来，有些感情，并不是时间所能磨灭的，只是少了催引它的药剂而已。

　　而如今，在这寒冷的夜晚，在这白皑皑的雪地里，在这扑天盖地的雪花下，有一种叫做爱的东西，正冲破了上面厚厚的覆土，疯狂地生长、蔓延……

　　她到底站了多久？

　　那张小脸已经冻得青紫，积满雪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肩上，下面的一层湿漉漉的，发梢却已挂了冰凌。

　　真有这么痛苦吗？要这样折磨自己她才能得到解脱吗？

　　看着她狼狈的样子，齐澈痛苦、心疼、愤怒、酸楚……多少种感觉交织在一起，令他觉得胸口如一个不断膨胀的气球，马上就要爆炸了似的。

　　恶狠狠地瞪着她，忽然看到她茫然的眼睛里有什么在跳动，似乎恢复了一点生气，他强压住怒火，弯下身来，平视着她：“你爱上了他？因为他，你这么痛苦？”

　　？这是什么意思？

　　小玫一愣，随即马上明白了，他能找到这里来，肯定是一直都掌握着她的行踪，那么，今晚的事情，也肯定有人已经汇报给他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真得是因为在乎自己吗？

　　他现在这副傻子都能看出来的愤怒和妒忌，也是因为自己吗？

　　心里突然压抑不住的狂喜，可她僵硬的脸却笑不出来，费劲地张了张嘴，她吐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你……这是……在乎我？”

　　齐澈一愣，立刻觉得有些狼狈，直起了身子刚想否认，心中却突然涌上一鼓强烈的热流，让他瞬间抛下了一切。

　　深深凝视着，忽然很怕下一秒便失去她，他一把扯开她外套的拉链，飞快却轻柔地扒了下来，随手扔在雪地里，又脱下自己的大衣，包裹住她后一把抱起，便向车子走去。

　　静静的雪地里，只有咯吱咯吱清脆的响声，小玫窝在他的胸前，心莫名地跳得很快，这是第几次二人如此亲密接触了？

　　第一次是初识，在那个夏日，他拥着她，调笑地说，亲爱的还是你机灵。
　　也许，从那一次，情根便已悄悄地种下？

　　第二次是自己受伤的时候，但是因为很快就昏迷了，而且受伤时哪有什么闲情逸致？

　　而如今，感觉却大不一样，虽然很冷，可是似乎能从他的身上汲取到数不尽的温暖，真希望这条路能无限地延伸，永永远远地走下去……

　　将她轻轻地放在座位上，他皱眉看着她沾满雪的头发、裤子、靴子，不再说一句话，也不敢再开得过快，而是小心翼翼地向城西驶去。

　　小玫心里有点惶然，害怕他会将自己送回家，可不回家又不知道能去哪里，沉默了一会儿才悄悄瞄了他一眼，呐呐地开口：“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不能回家，要不，你给我随便找家酒店吧。”

　　他不置可否，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唇角居然勾了下，漫不经心道：“难道，你想和我去开房？”

　　“咳……”小玫顿时被噎住，剧烈地咳嗽起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没有，我自己去，你别想歪了。”

　　“我只是说开房，又没说干什么，你说我哪里想歪了？还是你……”看着她已经恢复的活泼开朗，他突然心情大好，忍不住去逗她。

　　“你……”

　　一切，似乎都在暗中悄悄地改变。

　　百合轩，是H市前两年炒得最热的楼盘，因其僻静幽雅且交通便利，深得白领阶层和一些有点小钱的人的青睐。

　　小玫听说过，但从没来过，更没想到齐澈会放着豪华的别墅不住，却跑到这小区里来跟人家挤。

　　不顾她的反对，他霸道地将其一直抱进家门。

　　阿回已经走了，房内暖意洋洋。

　　小玫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一套跃层房，和莫一凡的温馨雅致不同，这里是简约中透着大气，黑白两色巧妙地搭配在一起，少了些浮夸，却也不过于冷硬。

　　她暗暗地赞叹着，一切都很美，就是少了点温馨，如果能在哪里插上一束花，或者摆两只小懒熊，一定会很有趣吧……

　　正遐想间，突然发现齐澈已将自己放在了沙发上，脱去了大衣，又蹲下来脱掉了鞋子，看了她裤子一眼，犹豫了一下，俊脸上居然泛起了一抹潮红，伸出手又抱起了她。

　　小玫挣扎了一下，这人敢情抱上瘾了啊，都进屋了还抱。

　　他却哑声道：“别动。”

　　她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的脸居然有点红红的，不由调侃：“你的脸原来也会红啊！”

　　白了她一眼，他一把推开浴室，浴池里放满了热水，正袅袅地升腾着白烟。

　　小玫顿时紧张起来：“你，你，你想干嘛？”

　　“洗澡。”不理她的瞠目结舌，他将她轻轻放下来，一转身，带上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