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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难念的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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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的中午,我放了学走出校门口,发现蛔虫竟然站在那里。我看见她才想起我已经很久没跟她联系了。父母的事搞的我心神不宁,每天只想着找各种各样的事情来做,打发难熬的时间。她一定是不放心我才回来的。蛔虫看见了我才稍稍放松凝重的表情,看着她焦急的眼神我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太孩子气,我那天本来就不该对她发火,之后更不应该不理她。
“对不起。”我对蛔虫说。
“笨蛋!”蛔虫轻拍我的头,宠溺的拥我在怀。她永远都是关心我的,她才不在乎那一句对不起,她只要我没事就好。“你父母怎么样了?”
“我没有说出来,我不敢说出来。但是看着他们整天在家里吵架,我还得假装这还是个家,我觉得好累。”我靠在蛔虫的肩膀,感觉到久违的踏实。
“我给你些建议吧,你能认真听吗?”蛔虫轻轻的问。
“恩。”
我才发现好像从来没有听蛔虫说起过她的家人,后来我才知道,因为蛔虫也不是成长在一个完整的家。她的父母在她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就离异了,然后母亲带着她改了嫁。男方是苏州一个小学的数学老师,为人师表当然人品也不会差。他之前也有过一段婚姻,妻子车祸去世了,没有孩子。她的继父对她妈妈很好,对蛔虫也视如亲生女儿一样,她从学会说话那天起就管他叫爸爸,从来也没有人告诉过她那不是她的亲生父亲。直到蛔虫上初中的时候,十几年没见过面的亲父突然造访,她才知道大人们瞒了她十几年的实情。知道这件事后蛔虫很长时间接受不了,而且那个时候的她正好处在叛逆期,继父怎么管教她,她也不听。有一次,她终于对继父喊出:
“你凭什么管我,你又不是我爸爸。”
这深深的伤了母亲的心,继父也很无奈。蛔虫的反应越来越过分,以至于一直温文尔雅从来没有打过蛔虫的继父狠着心给了她一耳光。这一巴掌好像把蛔虫打醒了,她想起十几年来继父都当自己是亲女儿看待,对妈妈,对自己都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相比起那个丢下她十几年没管过的亲生父亲,谁对自己更好显然而知。
我听着蛔虫的讲述,我看得出她对当年的事情还是有些感触。在我眼里一向什么也难不倒的蛔虫,也有如此脆弱一面,也有如此伤心的过往。这正是印证了那句古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蛔虫跟我说:“叶辰,你的父母之间的感情是他们的事,重点是,他们都对你很好不是吗?冲着这一点你就比我幸福多了。有时候我们换位思考,我们不想他们管我们感情的事,他们当然也不想我们去管他们。你爸爸固然不对,但是他为什么不和你妈妈离婚,除了碍于医院的名声,我敢说更重要的是因为他在乎你。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不能改变它,那就尽快适应它。”
我想起了小易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这世界没有什么感情是固定不变的。”能说出这样无奈的话,一定是受过很大的伤害。回想起小易当时在玄武湖边哀伤的表情,现在的我才明白,其实我从来都不了解她。
我抱紧蛔虫的脖子,她总是能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给我最可靠的支持,给我那种最珍贵的叫做安全感的东西。
“蛔虫,我们永远不要变,好不好?”
“好!”蛔虫回答的毫不犹豫。
永远是多远?就是从现在到未来。
我希望时间能走的再快一些,让我能快点去杭州和蛔虫在一起,不用在家里看两个大人演戏。妈妈还在对我高考的事烦恼,一直不放弃劝我考医学院,就算不考医学院也可以考别的专业,就是对中国美院耿耿于怀。
“为什么?您要我上好学校,中国美院在世界上排名都靠前。您要我留在江南,中国美院在杭州,哪点不符合您的要求了?”我不耐烦的问。
“就是因为它在杭州!我不许你去杭州!”
“杭州怎么了?”我不解。“您不就是不想让我读美术嘛,当初可是您非让我学的!”
“辰辰你老实跟妈妈说,你要去杭州是不是因为什么人?”妈妈认真的问。
这个问题把我愣住了。
我想起蛔虫去杭州的前一天晚上,妈妈问我拿着画去哪。我当时没有多想就回了一句:“拿去送给这画上的主角。”
她可是我的亲妈,她当然看得出自己的女儿在来到苏州短短两年间的变化。当然了,她也认识画上的那一行英文:fall in love with you at the first sight。可是,画里的主角明明是个女孩子……
怪不得之后妈妈经常向我打听蛔虫的事,还在我给蛔虫打电话的时候假装不经意的经过我房门,我只告诉过妈妈她是我在学校里的一个朋友,在杭州上大学。现在回想起来,原来妈妈早就发现了我和蛔虫之间的不对劲。
那天,为了去杭州上学的事情我跟妈妈大吵了一架。我没有坦白我和蛔虫的关系,因为说了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我跟她说我喜欢绘画,我就想读美术,这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我说我和蛔虫只是很好朋友,那画是为了参赛才临时找的她当模特而已。我让妈妈别乱想。我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多少,反正我对自己说谎的能力没什么信心。不管怎么样,那次的交谈不了了之,妈妈也没有继续追问过我。我希望是我搪塞过去了,但是随后我又想,这次搪塞过去了,那下次呢?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蛔虫,我觉得最近在我身上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不能什么事都指望着蛔虫帮我解决。况且,这件事蛔虫能怎么办?找我妈单挑?还是干脆和我分手?脑袋好疼,心里好乱。高三果然是个多事之秋,我真是错怪了当年的蛔虫,还有,当年的小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