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寄情 ...
-
“少商，我们已经在一起两年了呢。”息红泪挽着戚少商的胳膊说道。她已经不安很久了。尽管在别人看来，她和戚少商还是和以前一样，出双入对，即使不经常，看得也足以羡煞旁人。
可女人的直觉是何其敏锐。
“哦，我们已经大三了呢。时间过的好快。”没有顾虑到息红泪脸上闪过受伤的表情，戚少商答到，突然又笑起来，“我认识惜朝也一年了。”
就是这个！息红泪有嘶吼的冲动。为什么每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都要提到那个人！
虽然两个人和戚少商都很熟，见了几次面。但双方都知道，两个人其实，相看两生厌。戚少商在努力几次让他们熟络，大概也觉察到两人间不怎么友好的气氛，也就作罢了。
息红泪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如果顾惜朝是个女人倒也罢了，她可以把这样的情绪解释为嫉妒，对可能是情敌的人。可他是不折不扣的男人，而且是个狠男人。但戚少商对她的态度，戚少商对顾惜朝的态度，她总是无法自禁的要去比较。这学期开学，原本为她整理着东西的戚少商接到顾惜朝的电话，人在车站，让他过去。戚少商真的就放下她去找了他。她有一阵甚至怀疑，戚少商是同性恋！这对她来说可怕的念头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戚少商那么多的兄弟，从没发现什么异样，以自己的观察，绝对不是。可是，他和顾惜朝的关系，是连她也插不进去的让人愤怒。
“你怎么不说话？”看着没有反应的息红泪，戚少商疑惑道。
“少商，你想过毕业以后的事么？”她不想这么动摇下去，她从来不是这样不干脆的女人，就向当初断然选择了要和戚少商在一起一样。息红泪定了定神，停下脚步，放开拉着的手，走到戚少商面前看着他问道。
“毕业啊，我还真没想。你呢？回去，还是留下？”戚少商没由来的觉得心虚。他不知道为何这感觉如此强烈，就像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爱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一样。他们已经到了不得不做出一些决定的时候了么？他突然有些痛恨自己，把两个人的事就这么耗着，从来就没有给过她什么承诺。又想到了顾惜朝，那个为了一个爱着的女生而来到这里的人。“你要考研究生吧？”尽量让自己不在这个时候去想顾惜朝，他又不是什么迟钝的人，自然也是知道红泪也是气他老是挂着顾惜朝的。可那近乎本能的牵挂他无法也不想阻止。
“是要考，我想，我会考回天津，或者，和你考去北京。”息红泪有些幽怨的看着戚少商，等着他说“好啊，我们一起考去北京”。他们两个的成绩绝对不是问题，那么只看戚少商是什么态度。
关于学业去向的回答，也是关于两个人感情的回答。这，他戚少商怎么会不明白。
楞楞地看着息红泪期待的样子，想说出什么来，喉咙却像是卡着什么，无法发出了一个音。
“……”息红泪满脸失望悲伤的转过身去，背着戚少商说道：“你从没说过爱我呢。虽然我不是那种喜欢甜言蜜语的人，你也不是会说的人，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但是，人果然会贪心的。一些承诺，对我来说，是支持我在这段感情上继续走下去的动力。可你，连这也是一次也没说过的。我甚至感觉不到你想让这段感情维持下去。如果你想留下来，难道开口让我留下的话也说不出么？”
“红泪，我……”戚少商想开口安慰她，但有什么可以比自己的承诺更可以安慰她呢，而这，恰是他现在给不了的。
“既然已经摊开来讲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独自思考决定的时间？”即使强装镇定，息红泪也因为戚少商依然不给予的回应痛得连声音也有些颤抖。当初喜欢他，是从他的诚恳开始，现在她痛恨着他的诚恳，连谎话也吝啬着给。
戚少商几乎要脱口而出和她一起回北京，但脑子却闪过顾惜朝悲戚的脸，述说着他和那个美丽善良却为救他而被车撞死的女孩，名叫傅晚晴的女孩。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不是下了不会离开他的决心？！怎么拿惜朝和红泪比呢，放在自己心里的天平上？
“我会等你想好了答案来找我，但我不会等太久的，因为，我已经等了太久。”不等戚少商回话，快步离开。
没有什么放不下的爱，只有不想放的。息红泪隐忍的泪划落在戚少商看不见的地方。
“你们上演什么分手的戏码？”顾惜朝竟然从他背后走上来！戚少商着实吃了一惊。
“你不要问我怎么在这，是你自己让我到这来找你的。”看着戚少商吃惊转而尴尬的脸色，顾惜朝无所谓的一笑道。
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原本想见了红泪之后再和他一起去打球。不过现在事态已经朝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下去了。对上顾惜朝的眼睛，戚少商有种被捉奸的感觉，而这实在是个烂比喻。
“我和她，还没有分手。”戚少商呐呐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知道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是为了确定什么。他竟然有些愤怒，看见这样如常的的顾惜朝。愤愤然的情绪的甚至冲淡了刚才的心伤。
“哦，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把她追回来。她，可是很爱你呢。”没有波澜的声音，顾惜朝转身也要离开，“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不干脆？今天我还有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戚少商看不到他说话的表情。
“等一下，”下意识的喊出口，身体快于大脑似的拦住他，戚少商避开直视自己的眼神，说道：“晚上来找我吧。我想和你聊聊。”
“想听我骂你么？！好啊，我会去你宿舍找你。”戏屑一笑，顾惜朝挣开戚少商松了的手走远。
对着快失恋的人还是这么刻薄啊。戚少商感叹。不过，那才是他吧，他喜欢着的顾惜朝。喜欢？！戚少商暗暗心惊。知音的喜欢？想起那个自己说着事后脸红的话的傍晚，晚霞照亮房间，温暖而快乐。长这么大，第一次那么迫切的想要一个人的认同，想要去结识他，并且为此而兴奋不已。现在，他在看见他的时候依然如当初般兴奋得快乐着。
摇摇头，戚少商不让自己细想下去。现在该考虑的是他和红泪的事吧。想事也要先离开这校园一角，别人还以为他一个人在这装深沉呢。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发愣多久了，怕早被人看做风景了。自嘲一笑，戚少商缓缓向宿舍走去。
一样的落日晚霞，曾经还让戚少商觉得温暖，现在，却让他觉得残阳如血。
他远远看见顾惜朝在笑。可是，那原本是只有他一个人见得的笑容，现在是对一个美丽的女孩展开的。
戚少商有些神情恍惚的回到宿舍，满脑子都是顾惜朝在那女孩身边的样子。
“喂，失恋果然就这样失魂落魄了？宿舍门也不关。”
是他。戚少商缓过神来，才发现，窗外已然黑了天，但校园内的灯火照得黑夜失去了神秘感。
“你爱晚晴么？”戚少商抬头望着进来的顾惜朝猝然问到。
顾惜朝被他问的也是一楞，难得软语道：“那个时候，谁知道呢。爱或不爱，现在有什么区别么？”顿了顿，语气却又凛冽起来，“戚少商，不要以为我把晚晴的事告诉了你，你就可以随便提起她！你自己失恋，别拿我和晚晴来比较！有什么事就快说，没有我就回去了！”
他生气了？可自己还生气呢！戚少商觉得自己快要被一股无名火烧伤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你和息红泪的事？”顾惜朝又突然开口，堵了想爆发的戚少商。
红泪？戚少商像被打了一拳般清醒过来。他回来这么久，丝毫没有想过她！他一直想的就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戚少商混乱起来，身体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似要喷发。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我很乱！”今天出门是不是该看黄历的！戚少商双手掩面，却不停留地徐徐上升，划过发迹。
顾惜朝看着颓然的戚少商也不忍起来。可是，又有谁来关心心痛着的他呢？
“不是还没失恋么！要复合，直接找她去！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他会说的话，只有讽刺罢了，现在的戚少商会不会把自己赶出去？顾惜朝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他不该在乎的。
戚少商忽的站了起来，抓着顾惜朝的肩膀说到：“你是不是爱着晚晴，现在也爱着？”盯着被微微惊吓到顾惜朝的眸子黯然一下，接着说到：“还是，你现在已经有别的女朋友了？今天……”
“你看到她了。”镇定下来的顾惜朝，打断他，冷面如霜，令戚少商不自觉的把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松开。
“不是我的每件事你都可以管，你的事我现在也不想管了！”
“等等！”戚少商一把拉住愤然欲走的顾惜朝，“我……我们不是朋友么？我，只是很吃惊！”
“吃惊？！”顾惜朝鄙夷似得看着戚少商，这让戚少商难受得手心也冒出汗来。“不管我是否爱过晚晴，爱上别人也是迟早的事！不要以为你以朋友自居，就可以管这么宽！先管好自己吧！那朵鲜花快要离开你这牛粪了！”到底也是天天在打球的人，看似消瘦的身子也蕴藏着很大的力量。顾惜朝一把甩开戚少商的手，没有准备的戚少商一个踉跄撞在书桌上。
戚少商疼得龇牙，没看见顾惜朝刹那的皱眉。
没有理会戚少商，顾惜朝径直朝门口走去。
“西北春天沙尘暴就是多！又来了！”戚少商一个室友恰时回来，“唉？！顾惜朝，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要走了？”
来人被顾惜朝冷眼一扫，知道气氛不对。但好歹也算有些相处，劝道：“外面现在刮沙尘暴，你，要不再呆会儿？！”
顾惜朝果然停了下来，却没有留下的意思，用沉静的语气道：“戚少商，那个女生是晚晴的妹妹，她说，她没有怪我。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到底是什么？”说完，快步离开。
解释，也许是开始，也许是结束。
戚少商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门外。原来如此！
失常的自己，是不是在嫉妒！隐藏在背后的答案，简单却残忍。那样强烈的妒火，那样强烈的心痛。原来如此么！
追还是不追？追去，有些事就无法再逃避。不追，错过了再也回不来。
“沙尘暴大概还要几分钟，以那小子的倔强，怕还真就冲进去了！……”室友的话，被戚少商留在了身后。
宿舍楼外，风卷黄尘。能见度很低，戚少商依然一眼看见那个人，略微蹒跚的走着。渐渐要消失的背影仿佛在他心里刻了上去，钝痛不已。他不再犹豫的冲上去。离得越近，看得越清，就像现在他的心里，越来越清楚答案一样。
“顾惜朝！”那人身体一顿，戚少商跨步上前，脱下外套，一甩，包住两个人的头部。
戚少商现在的心跳快的快要蹦出胸膛。
他们靠得那么近。他看见顾惜朝长长的睫毛，闪亮的眼睛，带着尘土的头发，还有，似乎有些发红的脸颊。相互的吐吸听的分明，甚至时有时无的撒过对方的脸。戚少商感觉到身体微微开始发热，而这，是不是对那答案最好的证明？
衣服外是肆虐的风沙，衣服里缭绕着缱绻的气氛。
“你追出来干什么？！”一阵惊异与尴尬的沉默之后，顾惜朝喊道，顺势要拉下衣服。
“我知道答案了！”戚少商阻止。
“我现在没兴趣听了！”顾惜朝撩起衣服又走。
戚少商拽住他，拉到宿舍楼凹进的避风处。
“你不听不要后悔！”将顾惜朝圈固在墙上，戚少商发狠道。
“看不出来，你还很有脾气嘛！你要是早这样，息红泪怕会更喜欢你。”顾惜朝倒也不挣扎了，直盯着戚少商露出嘲讽的表情。
“我不爱她！”戚少商兴奋着，他已经知道了答案，而且，有了决定！他一直是决绝的人，在面对自己在乎的事物的时候。比如，来西北；比如，踢足球！
“我，我对你……”顾惜朝的眼睛灼灼地看着他。那满溢出胸膛的东西怎么到关键时刻反而说不出口！
顾惜朝难得地竟然真的有些脸红，但眼神却丝毫不躲闪。他笑起来，不知是为戚少商现在的窘相，还是那没有说出口却两人都明白的话。
戚少商因为顾惜朝的笑越发的窘迫，把心一横，欺身向前，用嘴堵住那快要笑出声的唇。
顾惜朝一惊，转而迎合着他。
顾惜朝一使力，把戚少商压到对面的墙上。他们的吻由温柔渐渐粗暴，像有仇恨般撕咬。
一吻结束，两人皆深深喘息。
“惜朝，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喜欢！也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终于把那心底的话说出来了！
顾惜朝又是一笑，紧紧抱住他：“竟然现在才知道么？那我回答你，你每次和息红泪约会时，我都是故意打电话给你的。”
“惜朝，你的意思……”
“如果你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面对，那怎么面对以后我们将面对的东西呢。”惆怅却略带欣喜的声音，顾惜朝觉得自己也很久没有这么激动过了。他得到的东西就再也不会轻易放手，他不想以后的路上看见身边人的退缩！
戚少商回以一个更紧的拥抱：“我不会轻易给承诺，不然红泪怎么要和我分手！既然决定了，就会走下去。我可是球场上的‘九现神龙’呢！”今天也许还是个好日子！
沙尘暴已经停止肆虐，路上依然没有人在走动，也没有人看见这角落里，两个男人拥抱着，而且，他们坚定着要拥抱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寄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