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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雨夜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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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曦抬眼望去,宇文轩情意真挚,目中含泪,她的心也不由软了。她见一旁陆啸天还站着,有些不好意思,轻轻从宇文轩怀中挣脱出来,抹了抹眼泪,说道:“大哥,刚才你还没说,这么晚过来找我,是有何事?”
陆啸天缓了缓神,拿出怀中的地图放到烛光底下:“红曦,这便是宝刀内藏着的地图,只是我们几人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红曦凑上前去,这图纸上弯弯绕绕地画着的似乎是几座山脉的样子,她问道:“大哥,你从小在这里长大,你可认得这些是什么山?”
陆啸天又仔细辨认了一番,摇摇头道:“认不出,我从没见过这里有这样的山。”
画中的山上似乎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红曦盯着山脉中间其中一个怪异的符号看了半天,问道:“你们看,着形状像什么?”
他们俩凑上去看,着形状似曾相识,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
“大哥,把你的宝刀给我。”红曦拿起刀鞘上的宝石看了看,轻轻合了上去,正好和那形状是一模一样的。
“应该就是这里。”红曦欣喜地说道,“不会错了,将军令就在这处,我们只要知道这是座什么山就行了。”
陆啸天接过纸,仍是摇摇头,这山形状怪异,大漠中从未见过,他想了一想,说道:“也许我们去问一问这里的一些老人,他们说不定会知道。”
“那等到天亮,我和你一起去。”
红曦话音未落,宇文轩忙拉起红曦的手说道:“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待到天明,东方泛白,一抹微红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出来,他们三人先一起回了住处拜别三位大师。
玄青道长伤势未愈,仍在病榻之上,大明禅师听他们道明原委,便说:“你们先去寻访一下也好,只是我和明灭还需留在这里照看道长,你们万事小心。”
这地图上,除了一条河流看起来像白沙河之外,其他一无所辨,他们便也只能碰碰运气,先朝西北方向走去。
西北方向草原渐渐被风沙湮没,越发的荒凉、干燥,茫茫大漠仿佛板起脸的严肃汉子,满眼都是灼热的黄,铺天盖地的黄,苍凉的黄……
他们走了大半晌,看见远处有几间并排的帐篷,便走了过去,这些帐篷都是哈扎尔部落的,他们世代住在这里,在草原和荒漠的交界之处,繁衍生息了许多年。
红曦不由感慨,人的生命力是可以这样的强大,即使是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中,他们依然可以安稳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
他们到了其中的一个帐篷,里面住着老两口,一个老阿爹和一个老阿嬷,看起来都有一把岁数了。
红曦模样乖巧,嘴又甜,她进去说道:“阿爹、阿嬷,我们三人赶了大半天的路,眼看天就要黑了,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在此借宿一宿?”
那老阿嬷忙说道:“当然可以,外面风沙大,快进来喝完热茶吧。”她热情地将三人迎进了帐内,给他们每人倒了一碗茶,笑呵呵地问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我们这里可好久都没有来客人了!”
红曦喝了一口茶暖了暖身子,将怀中藏着的地图拿出来,递到老阿嬷的眼前,问道:“阿嬷,你看一看,这图上画的这山你可认识?”
老阿嬷眼神不太好,拿到光线稍亮的地方看了一阵,摇了摇头说道:“这条河看起来像是东边的那条,只是这些山似乎没有见过……”她笑了笑道,“你们还是问问我老头子吧,他知道的可比我多。”
老阿爹准备了些羊肉,喷喷香地端上桌来,让又累又饿的三人不由胃口大开。陆啸天和宇文轩不约而同地夹了一块肥羊腿递到了红曦的碗中,两人的筷子停在红曦的碗上时尴尬地停住了,他们互相望了一眼,但是谁也没有缩手。
红曦脸涨得通红,瞧着这个情形,她忙说,这么好的羊腿,还是留给阿爹和阿嬷吧,他们辛辛苦苦忙进忙出招呼我们,着实过意不去。
他们两人听了这话才怔怔地将筷子缩了回去,把羊腿放回了盘中。旁边的老阿嬷瞧着他们三人这模样,不由会意地暗暗笑着。
吃完了饭,红曦又拿着地图去找老阿爹,请他看看这图上的山究竟是什么地方,老阿爹看了看,思索了一会儿,说:“这山现在是没有了,不过以前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红曦奇道:“难道这山还会被移走不成,怎么以前有,现在却没了呢?”
阿爹坐在毛毡上,缓缓说道:“姑娘你不知道,这里每日都有风沙,有时狂风刮起的时候,常常会形成大的沙暴,以前这里曾经有很多山,很多树林,但是后来都被风沙淹没了,你们要找的这座山,也许就是埋在地下的某一座。”
“是地下的山,难怪这么难找……”红曦喃喃自语道。
“不过照你这图画得来看,过了河应该就在这附近不远处。对了姑娘,好好的,你要找这地下的山,是做什么?”
红曦微微一笑,答道:“我们也只是好奇,原来还有这样奇怪的事。老阿爹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又招呼我们,又告诉我这么有趣的事儿。”红曦一边说着,一边给坐着的老阿爹捶起背来,她的小手软软的,力道又恰到好处,不轻不重,老阿爹乐呵呵地笑着,说道:“真是个灵巧的姑娘,要是我能有你这么个女儿可就好咯!”
晚上,老阿爹要到不远处的羊圈里去守夜,这个部落里的羊是村民们一起养的,为了怕野狼袭击,每晚各家都要派出一个人去看守。于是,红曦就和老阿嬷挤在一张床上睡,而宇文轩和陆啸天则睡在另一间帐篷里。
红曦自小就父母双亡,她虽由柳江四仙带大,可是却从没有和谁一起睡过一张被子,这夜晚仍有寒意,红曦和老阿嬷睡在一起,顿时觉得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红曦不由自主地朝老阿嬷身边靠着,轻轻说道:“阿嬷,和你挤在一起睡觉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像我母亲一样。”
老阿嬷也往她身旁靠了靠说道:“好孩子,我看你美丽聪明,心里也喜欢的很。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可都瞧见了,那两个小子看来对你都是钟情的很啊。”
红曦听她说起刚才的事,不由脸上一热,幸好是在夜里,并没有人瞧见她脸上泛起的红晕。
她又继续问道:“好姑娘,那你究竟是喜欢哪个?是那个帅气的公子还是那个看起来一身忠勇的少年?”
红曦侧过脸去,低声说:“阿嬷,你怎么尽取笑我?”
他们蒙古人本就开放豪迈,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不像中原的人那么矜持敏感。
阿嬷笑了笑,逗着她道:“我看还是那个忠勇的小子好,看起来老老实实,是个靠得住的人……”
她正说着,只听外面突然传来了滴答滴答的雨声,起先还是细细密密的小雨,过了一会儿,声响越来越大,竟成了哗哗而落的倾盆大雨了。
老阿嬷爬起身来,披着件外衣出去看了看,说道:“怎么好好的下起大雨来了,我那老头子还在羊圈那边,我得给他送件衣服去,不然,可是要着凉了。”
红曦忙道:“阿嬷,天这么黑,不如我帮你去送吧。”
“不用,不用,你不认识路,你就安心睡吧,我去去就回来。”她一边说着,拿着衣服便出门去了。
红曦见她走了,正想上床,却只见门外闪进一个人影,她吓了一跳,定了定神,看清是宇文轩才嗔道:“原来是你,这么晚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从隔壁的帐篷跑过来,虽然路不远,但身上也有些微微湿了。宇文轩说道:“我听见外面下雨,就睡不着了,刚起身,听到你这儿有动静,便过来瞧瞧……”
红曦低着头“恩”了一声,两人呆呆站着,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一会儿,红曦才抬起头来,正迎上他炽热深情的目光,她轻轻叫道:“公子……”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出来,就被他深深的吻淹没了,他温柔缠绵地吮吸着她柔软的唇,经历过分离的痛,他才知道相守是如此不易,又是如此心醉得让人甘愿一生一世地沉沦。他低低喘着气,贪婪地掠夺她的唇舌,她曾经那么决绝地离去,让宇文轩不由地想要更牢更紧地抓住她。
“红曦,你答应我,以后永远永远都不许离开我。不管发生任何事,永远永远都不许……”
红曦仰头望着他,他们双额相抵,彼此相拥,离开宇文轩的那些时日她又何尝不是撕心裂肺、辗转难眠啊?她点点头,既然这么难才能在一起,谁又肯轻易再说分离?
此时此刻,他们两人的心里都满溢着幸福的甜蜜。红曦轻轻朝宇文轩说道:“公子,时候不早了,你老是呆在这里像什么样子?一会儿阿嬷就要回来了。”烛光之下,她的脸透着淡淡红晕,更是娇柔动人。宇文轩揽着红曦,开玩笑地说道:“等我们成亲了,你就知道,我可是什么样子都做的出来的。”
“你这人就是不说好话!”红曦嗔道,转过脸去,不再理他。
宇文轩轻轻抱住她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还要赶路呢,你也早些休息吧。”
他在红曦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便掀开帐子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红曦正想去将蜡烛熄灭,却听身后的帐子又掀了起来,头也不回便道:“好好的,你怎么又回来了?”
转过身去,见帐子里站着的却是陆啸天,红曦不由一阵尴尬,忙说:“大哥,你怎么也来了?快坐!”
陆啸天坐了下来,定定望着红曦,眼中也是柔情一片,大概是因为在雨中站了太久的缘故,陆啸天的衣服几乎全部湿透了。
“我刚才一直站在外面……”
红曦愣了一下,那刚才她和宇文轩那番缠绵的对话可都让他给听了去了,想到这儿,红曦才刚恢复过来的脸又是一阵通红。
“这么大雨,大哥怎么站在外面,你来找小妹是有什么事吗?是为了地图的事吗?大哥,你放心,只要这地图是真的,就算它埋在地下,我们也一定能找到……”红曦一个劲不停地说着。
“今天晚上,我一直都睡不着,其实我心里也很矛盾,我既希望快些找到将军令,完成我爹的遗愿,但更多的时候,我却并不希望那么快找到。”
“为什么?”红曦不解地问道。
“因为……因为若是找到了将军令,你就会和宇文轩一起走,对不对?”陆啸天看着红曦的眼睛,他神色间隐隐带着不为外人所道的凄楚。
“大哥……”红曦一时愣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情意,红曦虽一直心知肚明,可既然陆啸天从未开口严明,他们便一个兄,一个妹的相安无事。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陆啸天似乎不想再据守在这份相安无事之中。
陆啸天握着红曦的手,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爱的是宇文轩,我陆啸天何德何能,能够有幸和你在一起?只是红曦,我想要你知道,我心中对你的情,绝不会比宇文轩少上半分。”
“大哥,你这又是何苦……”红曦低下头去,眼眶一热,心里生出许多哀婉的愁绪。
“你既已知我和公子的情分,又何苦来和我说这些,只有徒增彼此的烦恼。我们一直兄妹相称,赤诚相待,大哥,你侠肝义胆,为人忠义正直,将来……将来一定能找到一个好姑娘和你相配……”
陆啸天的心渐渐冷了下去,红曦的话句句像针一般扎在他的心上,他早知道以红曦的冰雪聪明怎能不懂?早在衡山之下的时候,她就明白了,所以才以结拜之义来约束他的感情,让他永远守在这个“大哥”的身份之上,连争一争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他微微颤抖着将手缩回,含泪微笑道:“多谢妹妹,希望果然能如你吉言……天色晚了,我不打扰你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
他站起身,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营帐,谁也没有看到,他在转身之后那一滴落寞的眼泪。
这一世,他最爱的姑娘,注定不会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