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故事之一—夹壁墙里的秘密》李嘉奇

8、常家秘密 我的心病

　　第8章：常家秘密我的心病
　　凑凑糊糊，混到日本鬼子投降，没两月，常先生一家四口回来了，风风火火，很是热闹，开着两辆汽车，两个跟班的大兵，常先生穿着黄呢子军官服，派头十足，两个大兵和两个司机，忙和地搬东西，我赶紧也跟着搬，搬完东西，常先生赏两个司机，每人两块大洋，司机不满，发牢骚地说：就给两块？真抠门！还接收大员哪？马上就发洋财了！还那么抠！
　　我明白了，常是由重庆回来的国民党高级军员，是一个接收大员。
　　常家马上又雇了一个厨子、一个司机、一个看门的，我还是保镖护院，从此常老爷出门，不再坐洋车了，改坐汽车了，要我陪同保镖，那两位！一位少爷，一位小姐，出去也经常坐汽车，年轻轻的，也让我陪同保镖，这不是摆谱吗？我都快40岁了，他俩20岁还不到，还得让我伺候开车门，关车门，真够气人的啊！
　　常先生一家四口，还住在内宅，常老爷老俩口和陈妈，仍住后院，我抽空问常老爷子：我们家住的后花园，也腾出来吧？他摇摇头，说：不用了，我也不去后花园散心、闲住了，这不！国共两党又要打仗了！今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两个月后，常先生回家来，汽车里经常带着大箱子、小箱子，多的时候三四只，少的时候一两只，这时候常先生，只让我和司机两个人搬箱子，不让别人动，箱子很重，开始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后来社会上谣传：接收大员，手上接，兜里收！我明白了，箱子里全是金条、元宝、银元，好家伙，发大财了！
　　国共两党打起来了，常先生也忙起来了，头两年，他还有说有笑，到了1948年，常先生急红了眼，回来次数也少了，经常吹胡子瞪眼，发脾气！他一回来，我们小心伺候着，大气也不敢出！
　　到了1948年下半年，解放军攻打天津了，常先生一家人急眼了，听陈妈说：老爷子和陈先生，经常给她轰出来，他们商量着什么事。
　　又过了两个月，解放军将北平围住了，很多国民党兵退到城里，号房子，住在老百姓院里，但他们不敢占常家的宅子，知道这是常将军的家。
　　听说，西单广场改成飞机场了，每天起落飞机好多次，很多国民党高官，都坐飞机跑了！
　　有一天，常先生将看门的、司机、厨子、还有陈妈，都辞退了，陈妈临走时，悄悄问我：辞你了吗？我说：还没有！陈妈说：日本鬼子来了八年，也没辞我，这次怎么了，天塌下来啦？我贴着她耳朵小声说：他们可能要逃跑！陈妈恍然大悟，会意地点点头！
　　接下来几天，常先生让我回家吃饭，他们全家六口，不做饭，买着吃。
　　过了三天，有一个军队汽车司机，开着一个小面包车，找常先生，他让我帮助拿东西，他们全家人上车，带着并不太重的行李，走了！
　　这时候，全宅子前后三层院子，就剩我一个人了，怪慎人的！
　　我好奇地，蹑蹑地向内宅走，偷偷看看，有什么怪事没有？一看，明白了，他们全家都要跑，后院三间上房的西里间，放了装好的20多个箱子，全上了锁，其他房间，都乱七八糟的，下不去脚！
　　我一琢磨，常先生好多事还未交待，我赶紧上门房等着开门去，他回来敲门，我要不在，一定会大发脾气！
　　我回到门房，沏了一杯茶，慢慢坐在那儿喝茶，甭着急！
　　过了一个多钟头，常先生回来了，他让我把大门插好，跟他进内宅去，他在堂屋坐下，让我也坐，他很严肃，但又很客气地跟我说：冯老弟，今天我要把家中的事托付给你，我知道你在常家呆了快20年了，事儿干的挺好，人也实在，心眼也好，我们全家要离开北平，他们去台湾，我要去南京。我插了一句话：是到西单机场，坐飞机走吧？他点点头！然后拿出一堆银元来，又拿出一串钥匙，接着说这是500块大洋，给你的，不算工钱，只能说是一点儿补贴吧！我们走后，你要找点活干，或做点买卖什么的，挣钱养家糊口，这一串钥匙也交给你，全宅院的钥匙，都在这儿，你有了事由以后，接长不短的，到这院里来看看，三姨太那边，你也去看看，有力气活，许妈干不了的，帮着干一下，三姨太的生活费我已经给她了，她要嚷嚷，钱不够用！你也别理她，早晚她要回苏州去！这些箱子，呆会儿咱俩把它们藏到夹壁墙里去，夹壁墙这头是西里间西墙头，那头是后花园南面墙，我走后，你把两头墙洞都彻死了，把墙用白灰粉刷一下，听说你干过盖房子的小工，堵个墙洞和粉刷一下墙，应当会吧？我点了点头！他接着说：这件事，千万别让别人知道，老爷子走时说了，30年为限，我们到时候回不来，这些东西全归你啦！
　　他站起来说：咱们干吧！我们俩将箱子全搬到夹壁墙里去，码好了。
　　常先生走的时候，还跟我握了握手，说：全托付给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