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喜善大人

99、第九十九章 活着

　　长时间的囚禁、头部受伤，再加上紧张、害怕，施洛然从心理到生理都已经疲惫不堪，最后的力气也在救沈陌脱困的那一刻耗完了。等到终于看到自由与安全的希望时，她却觉得自己连路都不会走了，腿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幸好还有沈陌。
　　沈陌用强有力的臂膀托着她，从火光的映射中看到她额头的血迹，心里揪成一团，恨不能回去再打方恺几拳。“对不起……”他想摸摸那伤口，又怕弄痛她，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以后要是留了疤可不许嫌我丑。”施洛然虚弱地笑道。之前抹了一手血的时候也确实把她吓到了，可现在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对不起……”沈陌想说些安慰的话，可到了嘴边又变成了抱歉。这样的经历连他这个大男人都有些难以应付，何况是一个生活安逸的女人？
　　“再说这种话我可要生气了。”施洛然故意嘟起嘴。
　　“我……”沈陌话才开头，身后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是屋里的玻璃窗受不住高温的摧残破碎了。
　　“还是快走吧，有什么话出去再说。”施洛然紧张地拉着他的衣服。
　　“对，我俩之间不该说这个，应该说……呵呵，等出去了我就说能让你开心的！”沈陌一边加快步伐，一边不知想到什么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施洛然没有听清楚。
　　“我说……”沈陌的话再一次没能说完，他突然一声闷哼，身子一歪，重重地压在施洛然的身上。就在同一瞬间，施洛然似乎又听到了“砰”的一声，但又和刚才的有些不同。
　　“沈陌！你怎么了？”因为没有防备，身体又虚弱，施洛然立刻就被他的体重压得坐到了地上。她一边托住他，一边焦急地问道。
　　沈陌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抱紧她，同时用一只手护住她的头，然后猛地往下一冲，两个人就这样纠缠着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尽管有沈陌的身体保护，可施洛然还是被楼板撞得浑身酸痛，当停下来的时候，她连直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心里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更加慌张。这时，她听到楼上传来一阵疯狂的笑声：“沈陌你死了吗？哈哈！你死了吗？”
　　“沈陌！”她顾不上去看自己的伤势，忙揪住身下那个人的衣服叫道。“你怎么了？沈陌！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沈陌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太好，但总比沉默要好。
　　“刚才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受伤了？”沈陌痛苦的表情让施洛然的心又沉了下来。
　　“该死的……忘了那家伙有枪……”沈陌想展开自己的眉头，但还是没能做到。
　　“啊！刚才那是……”原来刚才她听到的枪声！原来他不顾一切地抱着她滚落下来是担心再被方恺开枪伤到。“哪里？伤到哪里了？”她举着手，生怕不小心就会碰到沈陌的伤口，眼泪更是不听话地往外掉。
　　“腿上……真的没事，只是擦破了皮。”他努力笑道，可这并不能让施洛然感到心安。楼梯上没有灯，光线昏暗，看不清沈陌腿上的伤势，但触手便是一片湿漉漉。
　　“只是流了点血，没有伤到筋骨。”沈陌把她的手拉开。“他没有追上来，要么是火势把路堵了，要么是他体力不支……呵呵，不管怎样都是好消息。”
　　施洛然知道他说这些都只是为了宽慰她，可这也提醒她现在还不是伤心落泪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脱离危险。她抬头看了看，只看到一片火光，看不到方恺的身影，也没有再听到他疯狂的笑声，但又总觉得他的身影随时都会从火光中冲出来。
　　她赶紧把那个可怕的景象从脑子里甩掉，吸了吸鼻子，紧紧架住沈陌的胳膊：“走，我们走。”
　　“你先走。”沈陌并没有顺势起身，而是把她的手推开了。
　　“你在说什么？”
　　“我的腿有伤……”
　　“你说了只是擦破点儿皮！”这句话施洛然几乎是吼出来的，因为她意识到沈陌想说什么。
　　“伤势不重，可肯定走不快了。”大火随时都有可能蔓延过来，还有生死不知的方恺，速度慢就意味着危险更大。
　　“我架着你走！”
　　“那也快不了多少……你瞧你这身子，怎么拖得动我？”沈陌笑着，想让气氛显得轻松。
　　“知道我身子弱还想让我一个人走？你这是故意害我！”施洛然忍不住又哭了起来，使劲地拽着沈陌的胳膊。“起来！你给我起来！”
　　“好了，傻姑娘，我没打算要坐在这里等死。我就是盼着你赶紧出去找人来救我呢。”
　　“我不管！你要是不走，我就陪你坐在这里一起等！”施洛然很坚决地坐了下来。
　　“你——”沈陌终于急了。
　　楼上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有人踩在什么东西上，两个人都惊得抬起头来。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木头在大火中不断劈啪作响。可两个人都依然悬着一颗心。
　　沈陌皱了皱眉，把手臂放到施洛然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撑着地板。“走吧。”
　　施洛然没有吭声，咬着牙把他托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该死！”沈陌突然又骂道。
　　“怎么了？是伤口痛了吗？”施洛然吓了一跳。她担心沈陌的腿不仅仅是擦破了点儿皮，可现在的形势又不允许他们停留下来处理。
　　“不是。我想起了我的手机，还在外衣的口袋里呢。”他的外衣扔在了房间里，现在恐怕已经化成一团灰烬了。
　　“呃，我的也是……整个包都没了……”施洛然也是一阵心疼。她那天用的手袋被方恺没收了，里面不仅有手机，还有钥匙、钱包、银行卡、记事本……幸好身份证没有放在包里……见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些？哦，不，这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也许并不是件坏事。她的嘴角翘了起来。
　　“别难过了，等出去给你买新的。也给你买个LV，比王乐乐的还要好。”
　　施洛然噗嗤一声笑了：“那她会嫉妒死的。”
　　“我就是要让全世界的女人都嫉妒死你。”沈陌说着在她的头发上轻轻一吻。
　　“你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你还……”施洛然的面颊很烫，她知道这不是大火烤的。
　　“呵呵，我觉得这时候挺好的，多浪漫啊，你不觉得吗？”
　　“你——闭嘴！有点常识好不好？发生火灾的时候应该掩住口鼻，少说话、少呼吸，浓烟才是第一杀手！咳咳！”施洛然说得急了，反而让自己被烟雾呛到。
　　“好，不说了，等以后再说，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也许是因为胜利在望，沈陌显得有些兴奋，凑在施洛然耳边轻轻说道：“一辈子的啊。”
　　施洛然的脸更烫了，她扬起头，假装生气地看着他，却看到他一脸惊恐，然后自己就被猛地推开。咔嚓一声，一块木板从天而降，砸在她的身后。

　　“沈陌！沈陌！”施洛然手脚并用爬了过去，看到那块木板压在沈陌的腿上，上面还烧着一团火焰。她不假思索脱下身上的衬衣，拼命地扑打着，等火差不多熄灭了，又立刻双手用力，将那木板掀了起来。那木板上还残留着大火的温度，烫得她几乎流出了眼泪。
　　沈陌被她一系列的动作弄得目瞪口呆，腿上的压力减轻后才醒悟过来。“你这个傻姑娘！”他一把抓过施洛然的手，黑黑的，看不清有没有被烫伤。他心疼地吹了吹，再一抬头，看到她几乎□□的上身，心里涌上的却是又一阵痛。
　　“赶紧穿上。”他脱下自己的衬衣披在她身上。
　　“你的腿……你的腿……还能走吗？”施洛然现在别的什么都不在乎，只想着沈陌的腿。被木板砸中的正是他先前没有受伤的那条腿。
　　沈陌动了一下，摇了摇头，望着她笑道：“这次可别跟我呕气了，赶紧走。”这个意外提醒他们这幢小楼可能撑不住了。
　　“不！不！”施洛然不住地呜咽。
　　“人命关天的事，别跟我闹了。我想消防员应该到了，你不出去谁给他们指路啊？我可还不想死。”
　　“你又想骗我！”施洛然捂着脸拼命摇头。
　　“唉，这怎么能说是骗你呢？我真的不想死啊，可看起来老天爷不想帮我。”沈陌苦笑道。“可还能怎么样呢？难道你要我说求求你留下来和我一起被大火烧死吧？听话，快走吧。”
　　施洛然只是摇头。
　　沈陌急了：“那你想怎么样？留下来和我一起等死，让我因为害死你而下地狱？”
　　施洛然突然停住哭声，抬起头来：“今天是不是九月X日？”
　　沈陌一愣：“啊？是啊。怎么了？”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施洛然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如果不是她意外重生，如果不是又遇上了她，今晚死去的就应该是她，而不是他。
　　沈陌莫名其妙，不住地摸着她的脸，也许以后再也摸不到了。“怎么会是你害了我呢？明明是我拖累了你。好了，傻姑娘，别说这些了。你瞧，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如果不走，我俩可能谁也活不了；可你要是走了，也许我俩就都能活下去了。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想死，我真的想看到你带着天使来救我。”
　　施洛然抬起头来，抹了抹眼泪：“嗯，你说的对，我们谁都不想死，我们都应该活下去。”
　　“这就对了嘛。”沈陌笑了起来，只是笑容里掩藏不住内心的悲伤。“呵呵，想不到咱们也能演一次《泰坦尼克号》。”他努力地让笑容显得更灿烂。“哦，记得把衣服穿好，我可不想让别人饱了眼福。”
　　施洛然一边抽泣一边把衬衣纽扣一颗一颗地扣好。
　　“真是乖女孩。”沈陌终于也忍不住湿了眼眶。“不过我还是喜欢叫你傻姑娘。过来，我的傻姑娘，再让我好好地抱一抱、亲一亲。”虽然时间宝贵，可他还是不想剥夺自己死前的最后权益。
　　他朝施洛然伸开双臂。可施洛然却绕到了他的身后，双手从他的腋下伸进去并紧紧地反扣住。
　　“你这是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
　　施洛然没有放开，而是咬紧牙关，双手——不，是全身使劲，沈陌的身子就在地板上慢慢地移动起来。
　　她不想死，沈陌也不想死，所以他们都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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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状态恢复了！
大火是有些俗套，抓头，要完全脱俗是有点难哦，不过这的确是个缺点。哈哈，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小喜会不断进步的，争取以后的作品里俗套越来越少，新意越来越多。嗯，估计再来一到两章就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