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喜善大人

100、第一百章 解脱

　　“你这个疯女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快把我放下来！”
　　“就你这速度，房子都烧完了也出不去！”
　　“洛然，我求你了，把我放下来吧。”
　　“我是不是上辈子得罪过你，所以这辈子你非把我气死不可？”
　　“唉，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认识你！”
　　……
　　谩骂、哀求、威胁、嘲笑，沈陌从没对一个女人用过这么多手段，可惜都没用，施洛然仍然坚持拖着他前行。体型和体力的差距让他们的速度当真可以和蜗牛相媲美。这让沈陌非常担心。
　　“好吧，我承认我输了。”沈陌无可奈何地说道。“可这样真的不行。你还是让我自己走吧，我感觉腿上的伤没我想的那么严重……咳咳……”
　　“说你好几次了，少说话……少呼吸……咳咳……”伴随着咳嗽声，有液体顺着施洛然的脸颊滴落到沈陌的脸上。是泪水还是汗水？沈陌都不敢抬眼去看。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可以自己走。”
　　施洛然不吭声，她不相信他，也没有力气再和他分辩。
　　咔嚓，咔嚓。沈陌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他把手放在施洛然的手上：“洛然，等一等……”
　　“我们没时间浪费了。”施洛然以为他又在借故想让自己放手，很不满地嘀咕道。
　　“嘘，别说话，你听那是什么声音？”
　　施洛然见他说得郑重，心里也有些紧张，停下了动作，仔细分辨着附近的动静。
　　咔嚓，咔嚓。是人的脚步声。是的，她可以肯定，一定是人的脚步声。
　　沈陌沉下脸色，扯着她的手小声道：“这次不准跟我胡闹，赶紧放开我找个地方躲起来。”
　　施洛然这次很听话，马上松开手。可她没有弯腰躲进旁边的墙角，而是抓起一根散落在地上的木棍，两眼谨慎地盯着声音的来源处，像是一个正在狩猎的猎人。
　　可沈陌觉得她更像是待人宰杀的猎物。因为害怕引来黑暗中的敌人，他不敢出声训斥，只能瞪着一双满是气愤和无奈的眼睛看着她，可心里又同时荡漾着丝丝柔情。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古怪的人影从烟雾中浮现出来。

　　一辆黄色的兰博基尼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全然不顾前面就停着一辆警车。车子还没有停稳车门就打开了，王乐乐跌跌撞撞地跑了下来。
　　“哎，你们干吗？”留守的警察马上过来阻止。
　　“我们……在里面！在里面！”王乐乐急得话都说不清楚。
　　“乐乐！”先到一步的朱静莹和裴子安赶过来向警察解释，才让王乐乐和宋武被准许靠近火灾现场。
　　“人呢？人呢？”王乐乐揪着朱静莹的手不放。
　　“别急，消防员已经进去救人了。洛然和沈先生不会有事的。”朱静莹安慰着她，自己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谁知道这场大火已经烧了多久？谁又知道大火之前小楼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朱静莹的话并不能安慰王乐乐，因为眼前的熊熊大火比什么都更具说服力。王乐乐紧张地攥着衣角，看着在大火前奔来跑去的消防员以及一条条向火中喷洒的水龙，盼望着她最关切的身影会突然出现并向她招手。
　　忽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怎么在这里？”她大喊起来。
　　那是上官彤，和王乐乐一样，她也正紧张无比地盯着大火，期盼着某个身影会突然出现。她沉默而冷静，没有理会王乐乐的急躁——也许根本就没有听见她在叫唤什么，可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无力，苗条的身材在夜风的吹拂下像是没有根基的鬼影，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她、她吵着一定要来……她也担心嘛……”朱静莹委婉地解释道。周鸿志不同意让上官彤来，怕她半路上使坏，是她不忍心拒绝。但她相信上官彤不是要使诈，而是真的关心方恺的安危。
　　“她还有脸来？要不是她，洛然她怎么会、怎么会……”王乐乐举起了手掌。
　　“你要干吗？”宋武忙一把拉住她。
　　“我要抽死这贱人！”王乐乐表情狰狞。“放开！你快放开我！”
　　“哎呀，你别闹了。”宋武皱眉道。既要担心沈陌和施洛然的安危，又要担心王乐乐的情绪，他的压力也不小。
　　“谁说我是胡闹？难道不应该抽她吗？你心疼了？哈，看见是个美女你就心疼了？别忘了沈陌被困在里面也有她的功劳！”王乐乐一边叫着，一边企图把宋武的手扯开。她并不是有心闹事，她只是需要一个途径来发泄心头的焦虑和内疚。如果她那天没有离开，是不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你——”宋武愤怒地抿紧嘴唇。他知道王乐乐失态的原因，所以也不忍心说什么。
　　“乐乐，你别这样……宋先生也是为你好。”
　　“是啊，大家都是在担心嘛。”
　　朱静莹和裴子安又赶过来劝解，才算没让这对冤家吵起来。上官彤只是转身看了一眼，然后便又转了回去，一句话也没有说，好像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似的。

　　房子里突然转来轰隆一声，大家都停止说话，眼睛都看向小楼，可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只是发现消防员们跑动得更为积极，还不停地叫喊着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王乐乐紧张地半掩着嘴，似乎害怕会有什么不吉利的话从里面飞出来。
　　“我去问问。”周鸿志沉着脸跑开，找到一个消防官员问了几句又沉着脸跑回来。
　　“怎么说？”几个人都急切地围过来，就连上官彤也忍不住往这边走了两步。
　　“火势有些控制不住了……可能要把里面的消防员撤出来……”
　　“啊！”
　　王乐乐怔了怔，突然拔腿朝大火跑去。宋武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怒道：“你又要干吗？”
　　“放开我！我要去救洛然！我要去救洛然！”王乐乐冲着他又踢又打，仿佛疯了一般。
　　“你发什么疯？你怎么救？”宋武死死地压住她的胳膊。
　　“我不管！我不能看着她送死，我要去救她……呜……都是我的错……”
　　宋武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不，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你走开！”王乐乐奋力推开他。“我要去找洛然，我不能把她丢在里面。”
　　“乐乐，你别这样……”其他人想上来劝阻也被她推开。“你们都走开！你们不在乎她的死活，我在乎！”她把昂贵的LV包扔在地上，像个义士一样大步往前走。
　　“王乐乐你给我站住！”宋武冲上来一把将她推向后面。
　　“你、你干吗？”王乐乐被震住了，宋武还从未这样对待过她。
　　“你站在这儿别动！”宋武板着脸，比平时的他老了十岁似的。“我去找他们。”
　　“你……”王乐乐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却仿佛不认识了。
　　“宋先生你要干吗？”
　　别人的叫喊把她惊醒过来，她冲上去，从后面死死地抱住了宋武。
　　“你拉着我干什么？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去救人？”宋武的声音听起来绝对不是在说笑或者是赌气。
　　王乐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只是摇头却不说话。她在乎施洛然的死活，不代表她不在乎宋武的死活。她不能眼看着施洛然送死，又怎么能眼看着宋武去送死？
　　裴子安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该怎么劝慰这一对冤家。

　　“啊！有人出来了！有人出来了！”一直留心动静的朱静莹激动地叫了起来，因为她看到出来的不仅仅是消防员的身影。
　　“是谁？是谁？”王乐乐也停住哭声抬起脸来张望。“啊！是洛然！一定是洛然！”那个长发散乱的女人除了是施洛然还能是谁？
　　相比之下，宋武、周鸿志和上官彤就没那么欢快，因为他们还不能判断那个被消防员抬出来的男人是沈陌还是方恺。当然，笑到最后的人是宋武和周鸿志，而上官彤脸上的失望之色连这两个男人都不忍目睹。
　　“洛然！洛然！”王乐乐不由分说紧紧抱住施洛然，虽然她身上的味道熏得她浑身难受。
　　“沈哥，你没事吧？”宋武和周鸿志则围住了沈陌。
　　裴子安和朱静莹微笑地靠在一起，感受着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的舒畅。
　　“Kevin呢？Kevin呢？”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喜庆。上官彤揪住施洛然的手，脸上的神情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责怪。
　　王乐乐一巴掌打在她的手上：“放开！”
　　上官彤没有放开。“他人呢？你们为什么不救他？”
　　“救他干什么？”王乐乐狠狠地瞪着她。“像他这种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的疯子死了才好！”她敢肯定这火是方恺放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施洛然和沈陌。
　　“乐乐……”施洛然无力地靠在她的怀里，轻轻地拉了拉她的手。“他没跟我们在一起……消防员已经去找他了……”她皱了皱眉，从消防员的交谈中她得知二楼的情形不容乐观，不知道方恺能不能坚持住。
　　她有种想法，也许方恺再也不会出来了……这其实未必是件坏事……既然他不想在精神病院关上一辈子……既然他们都不想再终日提防着他……既然他必须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救护车来了，经过简单的急救处理，沈陌被抬了上去，施洛然也上了车。她握着沈陌的手，从车窗看出去，看到又有几个人影从小楼里跑出来，但都穿着厚厚的消防制服。然后，她看到上官彤瘫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肩膀不停地抖动着。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沈陌，那个因为伤口疼痛难忍而不断皱眉的男人冲她笑了笑，虽然有些狼狈，却让她说不出的喜欢。他们都还活着，活着真好。被大火映得发红的夜色也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美丽。

---

作者有话要说：　　多想第一百章刚好结束，可惜不行，还得再来一章尾声把剩余的事情交待完。明天一定结文！
昨晚喝多了茶，一夜到亮木睡着，文不是杯具，我差点杯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