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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结局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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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记忆以来身边就只有娘亲一人。娘亲总跟我说爹是怎么的一个人,如何如何的好。我说爹好的话,就不会让我母子二人孤身流落江湖,结果换来娘亲一顿好打。
虽然娘亲从不在我面前落泪,但她看着爹留下的玉佩时眼中的失落,却令我心痛。我发誓,我不要喜欢爹。
所以我发现那个小小的她是爹的另外一个“儿子”时,我更气怒,我要决定讨厌这个“弟弟”。但“弟弟”竟然是妹妹,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可爱,让我忍不住逗弄她。我好想好想她喊我一声“哥哥”。我跟自己说,男子汉大丈夫,要照顾妹妹,那么就暂且原谅她抢去了我爹。
只是一切都是天大的误会,原来爹并无负心薄幸,一直以来都在寻找娘亲。而她也不是我妹妹,而是我的小师妹。童年的我,由于跟着娘亲走南闯北,一直无任何同龄人陪伴,虽然娘亲与我的关系与其说是母子,倒不如说是姐弟。所以,突然出现的小师妹,让我说不出来的喜欢。
我不喜欢她看着岳云的样子,虽然我那时还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不希望她眼中只看到那个人。我使了个办法,让爹与娘亲带着我们离开。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知道我对这个师妹的感情叫做喜欢,一如爹跟娘亲。但是师妹看我的目光,却跟看曦文一样,把我看作永长不大的毛头小子。我不喜欢她故作成熟的样子,所以我常常作弄她,只有在被作弄的那一刻,她的脸上才回复那小孩子应有的表情来。
她十四岁那年,偷偷一人北上。我怕她有危险,就跟着她与她一路前去岳飞的军营。我起初还道她只是小孩心性,想翘家外游。谁知她却早已对岳云芳心暗许。岳云已娶妻对她的打击不小,看着她哭得撕心裂肺,我在旁心痛不已,却不敢对她说,只是把病倒的她带回家中。
她病好之后,人也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无论我如何想方设法,她也不再复之前无忧无虑的样子。在她及笄那天,我向她父母提亲。哪知她却一口拒绝。为了避开我,她更要求独自一人闯荡江湖。她说得对,她不是那种闺阁女子,我根本不能强留她。何况我也不舍得折去她的双翼,而把她强留在我身边。
她在江湖上的名声渐响,但我却一直不敢去见她,我告诉自己:叶言倾,你要忍耐,你答应了柔柔要给她时间去忘记岳云。某日我独自在家,有个自称柳靖斐的人,竟然上门提亲。我怒从心起,你这小子只在柔柔三岁时见过,如今又凭何上门提亲?可笑之极。我俩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后得曦文劝阻,我才让他离去。
哪知年后柔柔归来,竟然提起见过此人。她曾答应我闯荡江湖不会以女装示人,这样又怎么会被柳靖斐认出?!原来她是以为我并不在家中才回来,难道我就是这么的讨人厌?!看着她转身离去,我心中挫败顿生,一直以来,我好像只会惹她不快,怨不得她不喜欢我。我当晚留书给娘亲后就离去。因为我已不敢再面对她。天知道我只想把她搂在怀内好好的宠爱一番而不是恶言相向,但我一听到她口口声声地喊“云哥哥”“柳靖斐”我就忍不住。
我无意中救的女子,不意却给我带来灾祸。她乘我不备,给我服用了散功散,只能任她戏弄。她不知廉耻,在我眼前赤/裸身体。我想,如果这是我的柔柔,只要一个眼神也能让我激荡不已,但此女如此,却令我恶心无比。
后来她把我囚禁起来。我想尽办法逃跑,谁知却等来柔柔的相救。我醒来见到她趴在我床前睡去。还以为是在梦中,我不舍得,也不敢惊醒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光洁的额头,长长的睫毛,小巧而微翘的鼻子,还有丰润的红唇。我心爱的人儿,就在我的身旁,一切都好像不是真的。
她醒了过来,那双灵动的大眼中的光彩令我心喜。随后她却倒在我怀内哭得一塌糊涂。这是我第一次见她为我而哭,让我喜悦的同时又心痛。她不知道我是最舍不得她哭的。最后她告诉我她已能忘记对岳云的情意,更让我惊喜不已。
只是,她身边却多了两个明显对爱慕她的男人:司徒长乐跟颜明玉。还有一个屡屡救她于险境的神秘黑衣人。她遇到的危险越来越多,我因为武功失去大半,数次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陷入险境,作为一个男人,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儿,我感到深深的无力。
北上路上她半夜离去见那黑衣人,我问她可否肯定此人并非与纵火烧军粮之人无关?她眼中的惶恐与受伤让我后悔,我好像又一次伤害了她,但那人来历不明,她又怎能轻信?
她本与我等一起拦截颁旨的人,哪知那日竟然失踪。满地的尸体与鲜血吓得我魂飞魄散。我不敢想象她遇到了什么不测。幸好她还记得让小白送信与我。只是她信中非常简单,只寥寥数字:我与赵伯瑜南下大理。
我不知道她为何突然与此人一起南下。她明明对此人并无好感。我心中莫名不安,连忙辞别岳飞紧追随她南下。一路寻去,到大理境内就失去她们二人的踪迹。我在大理兜兜转转了两月余,亦让小白出去找寻,却无任何结果。我更是烦躁,心中不安与日俱增。谁知此时我却等来了曦文,他称跟随岳飞父子赴京,在京中见到赵伯瑜!
我俩立刻赶赴京城,见到赵伯瑜后,他却矢口否认曾与柔柔一起到过大理。哪柔柔何在?她已失踪数月有余,到底是生是死?
随后我与曦文以及颜明玉、司徒长乐等几人,到处找寻,哪知竟一无所获。只是有人暗中提醒柔柔父母或许会有危险,我立时让爹娘把柔柔父母安置妥当,只是柔柔还是踪影全无。
找到她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即使已有准备,但看到她的那一刻,撕心裂肺的痛仍是淹没了我。这一年她到底受了什么折磨,可以让这个健康可爱的人儿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双唇因为缺水,一片干焦。她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骨,抱在怀里尽是硌人的骨头。我把她抱在怀内,都不敢用力,只怕一用力就会折断她的骨头。但无论如何,找到就好,只要她还有一口气,我就算用尽世间所有灵丹妙药,都要把她救活。若有若无的呼吸,似乎在下一刻就会不再继续。我恨不得把那些折磨她的人施与千倍、万倍的痛苦。
她醒来的第一句话,望着我说,:小久……不是梦……真好……,这句话把我一直绷紧的神经冲断,我顾不得那么多,只是狠狠地抱紧她,直至天崩地裂,到死也不放开。
哪知她接下来竟是询问赵伯瑜的去向。我不禁气怒,她难道是瞎了眼?!那人怎么还值得她心心念念?她又问岳飞父子的事,最后竟用不再服药威胁我。我又恨又痛,柔柔你好狠的心,你不就是凭我爱你舍不得你受半点委屈么?!难道就因为此,就要被你如此折磨?!
可是明知如此,我还是舍不得。我终于妥协,即使为此她又几乎丢掉了大半条命。哪知逐渐调养好了半分的身体,在见到颜明玉后却崩溃了,她说不信我,不信那人会骗她。我不禁觉得自己滑稽可笑。我又算什么,自小的青梅竹马,多年相伴,还不如那人数日的甜言蜜语。她竟然不信我。我这时才知道,原来我的心其实早已千疮百孔,她的不信任,却化为一把烈火,把我早已破碎不堪的心烧毁怡尽。
我对她恶言相向,但看到她嘴角延出的血线,我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娘亲随后赶来,她说我,不懂爱。爱一个人应该去包容,而不是跟她针锋相对,去互相伤害。爱一个人,应该让她让她开心,让她欢喜;而不是去逼她。如果我还是不懂,我就应该放手。
我才醒悟,原来我一直以来都是错的。此时颜明玉告诉我,原来柔柔除了头顶百会穴的金针外,身上还被下了绝情蛊。赵伯瑜体内有绝情蛊的母蛊,只要柔柔仍对他有情,两人一照面,柔柔体内的子蛊就会发作。寻常子母蛊,若母蛊宿主身亡,子蛊即无药而解。但绝情蛊却不同,若赵伯瑜死,子蛊亦会爆裂,到时柔柔一样会身死。他问我是否有药能让柔柔忘情绝爱。颜明玉此人,我对他不是很信任,故此我跟他说,没有。
我找到赵伯瑜,告诉他,我有药能令柔柔忘却前事,以解此蛊。但用药后,柔柔将对他忘情绝爱,问他能否接受。
哪知他却苦笑,称自己满手罪孽,已无何颜面面对柔柔?
然后他说,我亦深爱柔柔,明知道对她只有好处的事情,又何必来问他?
我自嘲道:如果柔柔心中有我,我自然不必问他,但她心心念念只有你赵伯瑜,我怎忍心伤她?
他对我大声道:“叶兄,你放心用药罢,我发誓,从今后不再出现在柔儿眼前。”单凭此点,我的确不如他。
我等查出颜明玉竟是大金国的小王爷,害得柔柔如此的罪魁祸首之一。竟然还骗得柔柔答应跟他离去!我等在岳飞父子坟前揭穿颜明玉的真面目,哪知竟不慎竟让颜明玉的人抓住了柔柔,剑锋在她的颈项上划下一道道的血痕,但她却不顾不管,眼中只看着不得不现身的赵伯瑜。她说,只要你说不是,我信你。
即使心早已痛得麻木,但我还是不忍见她如此,她的身体已受不了再三的折磨,如若被颜明玉带走,没有精心照顾医治的后果,我不敢想象。于是我要求颜明玉带走柔柔的同时也把我带走,为了让他放心,我承诺自废武功。
她挣扎着站起来,眼光自赵伯瑜出现后第一次投向我,她无声地对我说:“小久,我不值得……”我想说,柔柔,我才是不值得那个。但话未说出口,突变却生,我又一次眼睁睁的看着她身陷险境,而无能为力。颜明玉为救她而死,而她也就此昏迷。
爹说她的身体已不能再等,为今之计是先解绝情蛊,再取金针。忘情水服下后三天,她醒了过来,她不认得我,不认得爹娘,不认得赵伯瑜、司徒长乐,甚至连曦文都不认得。口中说着许多奇怪的话,偶尔曦文能对答上一两句,就欢天喜地的喊道:“哎呀,你就说也是穿来的,你怎么就不肯认呢?”后来她的爹娘赶到,她万分欢喜,与她详谈后,才知她回复到三岁时的记忆,中间这十多年的事情已全部忘却。
又过了三月,她体内的金针取出后,身体慢慢好转,我也决定离开。我相信无论赵伯瑜,还是司徒长乐都比我适合留在她的身边。
那日清晨,我偷偷潜入她的房中,她的呼吸平和,恬静的睡颜是那么的美好。我情不自禁的轻吻了她的额角:“ 柔柔,你要幸福。”正要转身离去,却发现她的手不知道何时捏住了我的衣角。
她瞪着我,“你不是讨厌我吗?为什么偷亲我?”
我目瞪口呆:“柔柔……谁说我讨厌你了?”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但还是牢牢捏住我的衣角不放,指责道:“他们都每天围着我嘘寒问暖,只有你,躲我躲得远远的,像根本不屑理我。”说完还扁了扁嘴唇,像受了很大委屈。
我苦笑,低头慢慢掰开她捏住我衣角的手指,“柔柔,你多想了,天下我谁都可能讨厌,但绝不会讨厌你。”
“你如果不讨厌我,又为什么要走?”她指了指我背上的包袱。
我无言以对,只是抽回衣角,转身离去。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身后却传来她的低泣。我轻叹,还是回头向她走去。无论怎么样,我还是舍不得她难过。
她把头埋在双膝间如小兽般低声呜咽,听得我的心阵阵抽痛,我的手递至她的头顶想安抚她,但最终还是在碰到她之前收了回来。“你哭什么?”
她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望着我,“曦文说,你之前是喜欢我的。”我不敢再看,怕自己忍不住,闭上双眼道:“喜欢你不止我一个。司徒长乐,还有赵伯瑜都喜欢你。”但你喜欢的却只有赵伯瑜。
她继续说道:“但我却只喜欢一个……”听到这里,我的心又一次绞紧,我已不想再听下去,虽然知道,但已不想再让她凌迟我的心。刚想转身,唇上却传来一阵温软的触感。我惊得立即睁开眼,她的脸靠得我极近,近得她的鼻息拂在我的面上。
几绺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俏脸上有着明显的红晕,娇羞无比,但她的双眼中却充满了伤感与迷惘,“曦文说,我以前对你很坏……”她的手指慢慢的抚摸着我的眉眼,“对不起啦,小久。”
我有多久没有听到她这样叫我?我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她继续说道:“你不要走,好吗?以前是我错了,今后让我来喜欢你好吗?”
我震惊得无以加复,这是梦境,还是幻觉?我捧着她的脸,低头看着她:“柔柔……柔柔……,我……我这是在做梦吗?”
她眼中展现的光彩,灿若朝霞,她拉下我的手,先是在手心一吻,惹得我不禁一震,然后拿着我的食指一咬,才娇笑道:“痛吗?如果痛,就不是梦啊。”
我心狂喜,把她带入我的怀内,低头狠狠地吻上她的樱唇。
多年后,我们已是白发苍苍,我问她,柔柔,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了吗?
她仍如年轻时那般,对我娇嗔地看了我一眼才道:“老头子,记不记得又如何呢?你只要知道我嫁给你很幸福,从不后悔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