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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十四章---- 苗疆之行 ...

  •   这日,两人已进入大理境内。虽有曾柔的一路照顾,但连日的不断赶路,以及体内金蚕的折磨,赵伯瑜明显消瘦不已。算算时日,三十日之期,尚余五日。若不能在这五日内寻得天蛾草,赵伯瑜必死无疑。曾柔一缕芳心早已放在他的身上,自然心中焦急不已,望着他日益憔悴的容颜,心中悲痛难忍,却不敢表露出来,在赵伯瑜面前强颜欢笑,只有在他不留意的时候才暗自神伤。殊不知这一切均被赵伯瑜看在眼里,越发的对她温柔体贴起来。
      刚进大理境内时,曾柔就已打探过苗人聚居之地,只是探听过几处村落,都无人听说过天蛾草,曾柔就更是焦急万分。两人坐在溪旁休息,相对无言地啃着手中的干粮。赵伯瑜吃了两口,突然感到身上一阵剧痛,他一声不吭,脸上只是闭目屏息,企图不让曾柔发现。
      只是曾柔却眼尖地发现了他额角豆大的汗滴,以及微微颤动的身躯,心中大恸,忍不住将他一把抱住,“珉……”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汹涌而至的眼泪打断。
      赵伯瑜见此,心中也是疼痛不已,把她细细抱在怀中,小声地安慰着。曾柔从他怀中猛然地抬起头来,对他说道:“珉,到底是谁如此狠心,对你下毒。我们去问他取解药可好?”
      “柔儿,我是绝对不会去求他的。”赵伯瑜抬指抹去曾柔脸上的泪水。“而且,他也不会把解药给我。”
      听到此处,脸上的泪水只有不断滑落,“珉,若我们不能寻得天蛾草……”话至此,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发狠地抱紧赵伯瑜的腰身。
      “柔儿,得之我幸,不得之我命。在这段日子,能与柔儿朝夕相处,我已于愿足矣。”
      听至此处,曾柔的心更是一阵揪紧,人生最痛莫过于生离死别,自己空有一身医术,却对他的痛苦束手无策,只能看着他的生命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地消逝。
      “哎呀,你们来看看,这位阿妹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准是她的阿哥欺负她。”
      闻声曾柔从赵伯瑜怀中抬起头来,只见两人均未发觉不知道何时,两人身后站了一大群苗女,对着他们二人指指点点。她们见引起曾柔两人的注意,倒也是静了下来。双方就这样对视着。只见为首的那名苗女姿容清秀艳丽,突然噗嗤一笑。她这一笑,引得一众苗女也跟着娇笑起来。曾柔心中本已不快,见到如此。只想拉着赵伯瑜呆在没有人烟的地方才好。于是起身准备离去。
      哪知那名带头的苗女见此,却向他们走来。“妹妹莫走。”未待曾柔反应过来,她已走近至两人身旁,亲热地挽起曾柔的手:“妹妹,可是被你阿哥欺负?”她的声音清脆动人,汉语中带有几分苗人口音,更显娇美。
      曾柔不是很习惯于陌生人如此亲近,轻轻摆脱了她的手:“多谢这位姐姐关心。”苗女却把她的冷面看成对情郎的心中不快,丝毫不介意地再次挽起她的手,转身对跟在后面的赵伯瑜道:“这位阿哥,你可是欺负我们妹妹?”完全无视赵伯瑜眼中的冷意,她继续说道:“女儿就是天上的星星,应该被捧在手心里。你可知道这个月是我们族的女儿月?我告诉我们族里的男人,说你在女儿月里把我们妹妹惹哭,让他们好好教训你。”
      她话音刚落,一众苗女就涌了上来,把曾柔围在中间,拉扯着离开。“走,我们把妹妹带回村里。”
      “来啊,妹妹,跟我们走。”
      “对,告诉我的阿哥阿爹,看他还敢不敢欺负你。”
      曾柔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解释。她们是出于好心,自然也不能对她们随便动武,慌乱中见到赵伯瑜也一脸无奈地跟在后头,自己也只好随着她们走。
      进入林中走了不到一里路,前面已见一大片错落的村落。苗女纷纷加快了脚步,向村中走去。进得村来更是大声地招呼着众人。村民见到有外人来,都放下手中的活,纷纷上前来。带头的苗女把曾柔带到一个老人面前就道:“阿爸,你看我带回来的这位妹妹。”说完就把曾柔往前面一推。
      眼前的老人面容清矍,双眼坚定有神,唇上微有短须,神情和蔼非常,使人一见顿生好感。他略略打量了曾柔一眼,就温和微笑道:“姑娘,你好。”他的汉语说得比苗女纯正,声音淳厚有力,让人如沐春风。
      曾柔对他一礼道:“老人家,你好。晚辈等打扰了。”苗女在一旁插嘴道:“阿爹,这位妹妹被她的阿哥欺负得哭了呢……”
      赵伯瑜这时也走上前来,对老人一拱手:“老人家你好,令嫒怕是有所误会。”话毕转头望了一眼曾柔。曾柔也抬眼与他对望了一眼,虽短暂,但两人眼中的浓情蜜意,却是显而易见。老人微微一笑,对此事似无半分在意。更是摆了摆手,制止了一旁欲发话的苗女。只是他此时心中却暗暗生疑,皆因观察两人无论衣着,还是气度风华,均不像是平时游历至此的普通汉人。思及此,他正色说道:“不知两位来我苗族深山,所为何事?”
      “不敢相瞒,我等乃是为寻‘天蛾草’而来。”曾柔仔细盯着老人的脸,不放过一丝表情。老人略一沉思,摇头道:“‘天蛾草’,闻所未闻。”他的眼神坚定,不似作假。但曾柔此刻却宁愿他是有所隐瞒,虽然本无多大希望,但听他肯定的回复,心中却仍是难免万般失落。赵伯瑜的手却在此时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曾柔立时反手与他十指紧扣。温度一点点的从他手上传来,温暖了她的手,无奈却温暖不了她此刻的心。
      "既是如此,我等亦不便打扰,就此别过。"赵伯瑜说完对老人一揖,拉起曾柔就走。谁知才刚走几步,走在前面的赵伯瑜突然仰面倒下,曾柔此刻心神恍惚并未留神,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被赵伯瑜连带拉倒在地上。
      她随即惊醒过来,只见赵伯瑜双目紧闭,不省人事,面色更是苍白得吓人,斗大的汗珠从他的鬓边淌落。曾柔顾不得与周围的人解释,连忙取出银针,往他的"合谷穴"刺去。银针刺入后轻捻慢转,见他神色,似已缓解。曾柔不由得松了口气。
      "姑娘,这位公子……"说话的是苗女的父亲,曾柔抬头见到他关心的眼神,心中一暖,"老人家,我的朋友身体不适,不知能否借宿一宵。"
      "自然可以。"老人也不细问,叫过几个青壮的男子,准备把赵伯瑜抬到屋内。就在此时,赵伯瑜忽然全身一阵抽搐,似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众人均是大吃一惊。曾柔迅速出指连点他数处大穴,但却毫无用处,他身上的抽搐更是越演越烈。最为奇怪之处,是他脸上慢慢呈现金色,从印堂正中开始,慢慢向四周蔓延。在他此刻苍白无血的脸上,更显得几分妖异非常。
      "咦?金蚕蛊?"虽然声音极细,但在她耳中听来,却响若雷鸣。曾柔已顾不得与众人解释赵伯瑜的情况,转身一把抓过发话老人的手,紧张问道:“老人家认得此蛊,可知其解法?”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没有逃过曾柔的双眼,她心中一急,双腿就往下跪:“求老人家救我朋友……”
      老人料不到她作出此举,先是一怔,连忙伸手要将她扶起:“姑娘你先请起。”曾柔就着他的手站起身,就听老人吩咐道族中的青壮男子把赵伯瑜抬到屋内。几名男子本是不愿,但老人突然用苗语说了几句,他们就似是舒了一口气,随即把人抬入屋内。
      待至把赵伯瑜安置好后,老人就示意众人自行散去,只留下曾柔。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长约半寸,成人拇指般粗,其上刻有古朴的花纹,颜色古旧,似甚有历史。他示意曾柔噤声,然后嘴中念念有词,就把竹筒放在赵伯瑜头顶之上,缓缓打开。一道小小的红影从竹筒中一闪而出,蓦然就停在赵伯瑜的额上。定眼细看,竟是一只通体赤红的蝎子!纵是见多识广如曾柔,也不由得暗暗心惊。
      只见那蝎子约小指大小,尾部毒针高高翘起,两只螯足带动之下,在赵伯瑜额头之上不断徘徊,似是在找寻着什么。走了几个来回之后,突然一顿,尾针如闪电般地往下刺去,曾柔忍不住轻呼一声,老人闻声转头望了望她,做了个让她放心的手势。曾柔心知此刻已是死马当活马医,除了让他继续,别无他法,只好紧咬嘴唇,双眼紧紧注视着赤蝎的一举一动。
      一滴血珠从蝎子刺过的地方沁出,蝎子随即凑上前去,在那里吸食起来。说也奇怪,蝎身本是通体赤红,吸食赵伯瑜的血后,身体竟然慢慢透出金色来!大约吸食了一盏茶时间,蝎身已经变成浑身金黄,而赵伯瑜脸上的金色也不知道何时均已褪去,只是却变得有几分苍白。
      老人把竹筒靠近已变成金色的蝎子,它一跃而起,就钻入竹筒中不见了。老人小心把竹筒盖上,重新放回怀中放好,才转过身来,朝曾柔扬了扬手,示意曾柔随他出门。曾柔迅速执过赵伯瑜的手,见他脉象以不似先前错乱,心知他一时半刻都不会醒来于是就快步跟上走在前面的老人。
      老人略一沉吟,就开口道:“姑娘可否告知你朋友的身份?”
      曾柔心中暗奇,不明白他为何首先问及他的身份?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回答:“我朋友出身于殷富之家,只是一普通人。”
      “哦?”老人挑了挑眉,看了曾柔一眼,眼神中带着明显不信。只是却转移话题道:“姑娘似是学医之人?”
      “只是略懂医术。”曾柔谦虚地回道。
      老人倒也没有任何评论,继续说:“你可知‘金蚕蛊’乃是苗疆诸族中的蛊王?除下蛊者之外无人可解?”
      曾柔一听,如堕冰窑,本已安定不少的心情,即时又焦急起来,她顾不了许多,绕到老人面前:“老人家,刚才你的蝎子不是……”
      老人打断了她的话语,低头望着她说道:“我的血蝎,只能暂时延缓他的死期,但要真正解去他的蛊毒,只能让下蛊之人来解。”
      曾柔惊得倒退几步,但却不忘说道:“我记得,我曾看一书,称苗人种有‘天蛾草’,能解天下所有蛊毒……”
      老人一听,双目突然如鹰隼般明亮起来,“原来如此,你口中的‘天蛾草’应叫‘天女草’,估计是苗语与汉语中的‘女’字与‘蛾’字相似,继而被误传。”
      虽然名字错了,但听得竟然真有此物,曾柔的心又再次充满了希望:“那此草现存于何处?到底是否能解天下蛊毒?”
      “的确是有此草,我苗族深山,到处皆是。不过……”说至此处,老人似有犹豫,欲言又止。曾柔早已心急如焚,哪容得老人再卖关子?听到他说“到处皆是”喜形于色,立即继续追问。老人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说道:“此草可说有,又可说无。因为要得此草如未经过‘天女血’孕育,与平常草木无异。”
      “天女血?”曾柔奇道。
      “嗯,就是一名处女,每日早晨服用一种蛊毒,傍晚时再以其血孕育此草,待至服用完我苗族七七四十九种蛊毒后,此草才算是孕育完成,方可称为‘天女草’。只是,从未有人成功过。”老人静静地说道,“因为无人,能承受四十九种蛊毒噬身之苦。”
      蛊毒噬身之苦固然可怕,但如赵伯瑜就此死去,自己何尝不会是肝肠寸断?而且,事到如今,这已是唯一的办法,自己无论如何是不会看着赵伯瑜死的。曾柔猛然抬头,问道:“请问老人家的血蝎,可否延续我朋友四十九日性命?”
      老人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血蝎最多可以延缓他的生命六十日。只是,你真的打算亲自养草?”
      曾柔坚定地点头应是。“他是我所爱之人,他若身死,我亦难偷生,既然这是救他的唯一之法,我断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我自幼就服用各种毒药,又曾习武,应该可以挨过这四十九日。只是那些蛊毒,就有劳老人家帮我。”
      与老人再三商议详细事宜后,曾柔独自走回屋内,由老人去安排相关事宜,从明日起就开始以身养蛊,养育“天女草”。赵伯瑜仍静静地躺在床上,并无醒来的迹象。曾柔走至他床前坐下,手慢慢地描过他的眉眼,长而翘的睫毛,直挺的鼻子,刚硬的下颚。连日来的奔波加上体内蛊毒的折磨,他不但消瘦得惊人,更是憔悴不堪。眼下淡淡的暗青,以及微微内陷的双颊均让曾柔心痛不已。
      虽然说刚才答应以身养蛊之时,似有些冲动,冲口而出地说出与他共死之语,但现在仔细想来,即使他毒发身亡,自己断不会为他殉情而死,只是一定会因此而牵挂终生。自己决定用这唯一的办法救他一命,方法虽然旁人看来凶险万分,但自己却觉得值得一搏,不要说他与自己之间的情意,单单他对自己三番四次的舍命相救,就应该为他养这“天女草”。
      她握过赵伯瑜的手,在他耳旁轻声说道:“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救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第十四章---- 苗疆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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