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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十章----姐弟夜话 ...

  •   颖昌城郊,一处废墟屋顶,两条人影面对高悬的月娘而坐。月色明亮皎洁,清楚地映照着两人的身影,看其身影,乃是一男一女。两人均抬头看着明月,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良久后,男的倒是首先开口:“你我有多久,不曾共赏明月?”
      “从来没有共赏过。”毫不理会身旁俊男眼角抽筋,女的大刹风景地回道。
      “你今晚费尽心机,既装昏倒,又故意支开师兄,究竟所谓何事?不会只是想陪陪多年来冷落小弟如此简单罢?”男的正是曾曦文,此刻有点咬牙切齿地说道。
      曾柔毫不理会他语气中的讥讽,伸手拔起身边墙头上的一根杂草,慢慢说道:“照你所看,我今晚所为,到底为何?”
      “怕我惹祸?”曾曦文皱了皱眉,才说道。
      曾柔持草,往他头上点了点,嘻嘻笑道:“愚子可教。”
      曾曦文伸手夺过她手上的长草,有几分气恼:“天不怕地不怕的‘鬼见愁’,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贪生怕死?!难道因为变回女儿身,就连胆量也变小了?!”
      借着月色,曾柔细看他的脸色不愉,不像作假,轻叹了一声,才正色说道:“曦文,你可知你今晚所言,乃是大逆不道之语?祸从口出,你可知道?”
      曾曦文轻哼一声,“是又如何?!”
      “你道我是怕被你所累?”曾柔侧过头看他,见他赌气不语,于是又转头望着高挂空中的明月说道:“我怕是岳元帅会被你所累。”曦文听得浑身一震,就听得曾柔继续说道:“你今晚所言,固然是对,但若被有心之人听到,却会因此而陷岳元帅于不义。你我皆是江湖儿女,即使连累爹娘,要全家逃脱,也非难事。只是,你可有想过岳元帅,若因你逞一时口舌之快,而被朝廷降罪,你可心安?”
      曾曦文不再答话,只是拿着手中的长草,把手指绕了一圈又一圈。曾柔又道:“况且,你所说之事,根本虚无缥缈,岂是你随口说说的几句说话就能有所改变?”
      曾曦文低头不语,曾柔也不再说话,慢慢地闭上双眼,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姐姐……”
      “嗯。”
      “其实……你跟爹娘都不属于这里的罢。”这句话不是问句,有的是十足的肯定。曾柔听到心中一跳,连忙睁开双眼,眼带询问地看向他。
      曾曦文见她没有否认,才语带苦涩地说:“在我小时,娘每次跟爹爹吵嘴时,都会说起以前如何如何,我道是我太小,不能理解他们所讲。但许多地方,直至今日,我也不甚明白。爹爹以及娘亲的许多见解,不但独特,更是异于常人。至于姐姐你,自小离经叛道不在话下,爹娘只是普通一介读书人,却对你从不严加管教。姐姐你比我只大三岁,从来不见你读过任何一本书,但你懂得的却不比我少。甚至你教我所用的密语,某次机缘巧合之下,我才知道此乃离中土十分遥远的一个地方的语言。(作者按:就是今日让无数学生竞折腰的——英语),姐姐你自小未曾离开过中土,认识的异族更是少之又少,如何能习得?再加上几日前,你一清醒,就坚持称杨将军有危险,而杨将军之死,就更令我相信之前的猜测。”
      曾柔没有接口,只是重新闭上双眼,过了良久,没有听到曦文继续说话,才说道:“曦文,你没有猜错。只是,有一件事你必须记住,无论我与爹娘从哪里来,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
      曾曦文仰望无尽的穹苍,黑暗中无边无际,偶有几颗微弱的星光,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你们来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
      曾柔循着他的眼光望去,轻笑道:“你放心,没有那么远。只是八百多年后而已。”
      “八……八百……多年?”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得一跳。曾柔笑着说:“嗯,我们那个时代,什么都有,从广州到杭州,坐飞机一个多时辰就能到;娱乐也多得很,晚上可以看电视,玩电脑,还可以跟朋友K歌;女的可以随便出来工作,能顶半边天;穿着也很随便,不像现在露点肉也要被浸猪笼。还有电视,微波炉,手机,MP3,总之,跟这里完全不同。”
      虽然曾柔的话中的许多名词,曾曦文都不知道是什么,但看着她说得眉飞色舞,估计都是令她十分留恋的,想到这里,他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你跟爹娘很喜欢那里?”
      “我跟爹娘生活在那里多年,喜欢那里是自然的。”
      曦文听后低下头,半响后才低声说道:“那……为何不回去?”
      “你以为呢?”
      曾曦文双拳紧握,指节都发白了,苦笑着说:“是因为回不去了吧?”
      曾柔伸手盖上他的,紧紧握住,引得他抬头望她,才一字一句说道:“你猜错了,我们没有回去,是因为——那里没有你。”她的双唇慢慢地往上弯起,“我跟爹娘都不知道为什么当日会无缘无故回到这里,但多年来,我们却从来没有后悔回到这里。因为这里有你的存在,你是我的亲弟弟,是爹娘的乖儿子,世上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一家团聚来得重要。一家人齐齐整整,平平安安,才是真正的幸福快乐。你明白吗?”
      曾曦文眼中夹杂着惊讶以及更多的感动,心中有一股暖流,缓缓地溢出,填满了自从发现家人的异常后所产生的不安而造成的裂缝,眼前慢慢浮起了一层雾气。“我说我的好弟弟,如果你觉得感动,想哭,就到姐姐的怀中来吧。”曾柔说罢,也不等他反应,就一把把他搂住,还不忘像抚摸动物般,拍着他的脑袋说道:“哭吧,哭吧,反正只有你姐姐我看见,不怕丢人。”
      虽说是亲姐弟,但曾曦文毕竟是少年男子,加上自小受宋朝保守的社会风气所影响,难免对此觉得尴尬,眼中的雾气,也不知道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连忙推开曾柔,口中嚷道:“姐姐你不要这样子,让人看见,对你声誉不好。”
      曾柔对他做个鬼脸:“曦文你变了,还是你小时候好玩,任我亲,任我抱,从来不会拒绝我。还肉嘟嘟的,多可爱。”
      曾曦文也不甘示弱,揶揄道:“我只是怕若是被师兄看见,不知道要吃多少醋。”
      曾柔听到,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张了张口,始终又合上。曦文见状,乘机道:“姐姐你难道喜欢的是那个颜明玉?还是那个自称跟你有婚约的柳靖斐??”
      “我们可以换个话题吗?”
      曾曦文眨了眨眼,摇头道:“不可以。”
      曾柔双手掩脸,低声呻吟了一声,含糊不清地咕噜着:“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你们不是来自八百年后吗?难道不是什么都知道?”
      模糊的话语从指缝中传来:“他们又不是康师傅的儿子,我怎么知道我会跟谁?他们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史书上更不会记载。”
      “那你知道谁的?”
      “我知道……”说到这里,她突然从手中抬起头来,瞪住曾曦文,“你知道那么多作甚?”
      曾曦文耸了耸肩,无辜地说道:“随口问问而已。”
      曾柔叹了口气,“其实,知道又如何?知道也不能阻止那些事的发生。不知道才没有烦恼。”
      曾曦文站起,望着远处的宋军营帐方向,犹豫再三,才下定决心问:“岳元帅将会有危险是吗?”
      曾柔正衡量着是否应如实相告,突然却见曾曦文身影一闪,抽出身上佩剑,往三十步外的草丛中扑去。说时迟那时快,草丛中同时人影一闪,侧身避过曾曦文刺过来的剑势,反手同时拔出长剑,再回剑往他刺去。眨眼间,双方已交手数招。
      借着月色,曾柔看清那人身形纤细,竟然是一女子。可惜她与曾曦文过招的动作太快,两人上下翻飞,曾柔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就见女子的剑招轻灵飘逸,变化万千,虽然明显内力不及曦文,但凭借招式的精奇,竟使曦文一时之间也占不了上风。虽知曦文年纪虽轻,但一身武功早得叶孤城真传,加上他本就天资聪颖,更是青出于蓝。以曾柔行走江湖多年的估计,他的身手应在当今武林前二十以内,所以曾柔才放心让他随军保护岳飞父子。但如今此名女子,竟然能与他交手不下一炷香时间,仍不落下风,怎不叫人惊奇?
      曾曦文手臂一曲,回剑挡回迎面而来的一剑,剑招立即就变,剑尖一抖,随即挽出三个剑花,虚虚实实地分别往对方面门、胸前以及腹部刺去,那名女子微哼一声,连回三剑就把曾曦文的剑势挡住,不等招式用老,长剑一递,她手中的剑竟然像蛇一样,突然变软,随着曦文的长剑缠绕而上,把他的剑牢牢绕住!口中同时娇斥:“放手撤剑,就饶你这条手臂!”
      她的声音冷如冰霜,不知道在哪里听过,一时间曾柔却想不起来。心中担心曦文不敌受伤,顾不得细看情形,就立即飞身靠近。正暗恨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忽见到空中银光一闪,一把长剑凌空向自己飞来!
      “这位姑娘,现在放手撤剑的却是你。”赢的竟然是曦文?大喜的同时,曾柔亦不忘妄图扭身避过朝自己飞来的长剑,谁知腰下却是一痛——闪到腰了。“啊……”才刚喊出口,就感到腰上被人一揽,长剑的破空声在耳边擦过,连忙睁开双眼一看,正好看到一绺头发轻轻从眼前飘落,同时一滴冷汗从背上缓缓滑落……
      还未回过神来,就见曦文长剑往自己这边一指,一面凝重:“放开她。”
      “哼,勾三搭四,□□无耻!”厄?这是说谁?曾柔定了定神,这才看清站在曦文身后那名女主,居然是赵伯瑜身边的冰山二号——葭儿姑娘!她口中骂的人是自己吗?低头看看仍挽在自己腰际的手臂,扭头就对上一双深邃而有神的黑眸。他似笑非笑,那双眼在月色之下分外清亮,一刹那,让曾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一直以来对他的厌恶,加上刚才葭儿对自己的“评价”,让她很快就战胜脑中一时肆虐的花痴病毒,“放开我。”连忙推开他的大手,要往曦文身边走去。谁知赵伯瑜却不肯松开,在她耳边笑道:“曾姑娘是如此多谢救命恩人的吗?”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地喷在她的耳边,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升起一阵战栗。
      “赵二公子,奴家在此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口中温顺地说道,手上却毫不留情地往他手臂上拧去。哼,敢吃本姑娘豆腐。曾曦文的剑同时也架在赵伯瑜的脖子上,冷冷说道:“既然人家已经道谢,请放开她。”
      赵伯瑜嘴角微弯,慢慢放开怀中的曾柔,说道:“曾姑娘,可否代为引见这位公子?”
      曾柔逃开他的怀抱,挽着曦文的手臂退后几步,对着此时已经并肩而立的赵伯瑜主仆两人道:“你派葭儿姑娘跟踪我俩到此,何必再假惺惺要我引见?”
      葭儿一听,凤目圆睁,“此处乃是荒野,难道只许你俩人孤男寡女,深夜私会于此,别人来就是跟踪你们不成?!”
      曾柔嘻嘻笑道:“曦文乃是我亲亲小弟,何来孤男寡女深夜私会之说?何况你也说这里乃是荒野,如你不是跟踪我俩到此,若你不是偷听我俩说话,何必隐藏于草丛之中?难道葭儿姑娘有夜宿荒野的嗜好?”
      葭儿一听他们竟然是姐弟,脸上的震惊表露无遗,双眼在俩人脸上转了数圈,最后却落在曾曦文身上。这厢赵伯瑜却已拱手说道:“原来是曾公子。赵某管教无方,在这里向你们道歉。葭儿刚才多有得罪,请曾姑娘、曾公子见谅。”
      曾曦文与赵伯瑜认识不深,虽然感觉到曾柔不甚喜欢此人,但自己与此人并无过节,人家既然道歉,自然不好继续僵持,正要还礼,谁知葭儿却上前一步,对着他说道:“你的剑法不错,但若不是你的内力比我深厚,也不可能赢我。你可敢跟我再比剑?”她的脸上一脸认真,直视着曾曦文的双眼,等待着他的答复。
      “自当奉陪。”葭儿的剑法精妙,当今武林少见。爱武之人如曦文,见到精妙的剑法,自然希望多作切磋。
      “葭儿,休得再无礼。”一旁的赵伯瑜却喝斥道。葭儿对此却似恍若未闻,对着曾曦文展颜一笑。这一笑,竟若春花绽放,连站在曦文身边的曾柔也不觉看呆了。“那好,我们择日再比。”说完一跺脚,拾回地上的长剑,就跑了。曾柔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回头盯着弟弟看,低声说道:“小弟,你桃花运到了。”
      曾曦文脸上一红,“姐你又乱说话。”
      “葭儿习武成痴,不懂人情细故,曾公子切莫见怪。她所说乃是一派胡言,我回去定必好好管教,保证不让她来骚扰公子。”赵伯瑜难得真诚地说道,双眼却无错过曾曦文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赵公子言重了。”曦文拱了拱手。这厢曾柔却把他一拉:“赵公子,夜深了。就此别过。”说完就要拉着曦文离去。
      “曾公子,请留步。今晚你在营内所言,赵某尚有不明白之处,不知道可否向你请教一二?”他说得无比诚恳,让人难以拒绝。
      曾曦文刚才经曾柔提点,明白到自己所言不能再轻易再说,尤其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更是不说为妙。正要开口拒绝,曾柔却开口说道:“赵公子你何时变得心系社稷?难道是身上的皇家血脉终于苏醒?还是终于想通,要讨好你的父亲?”
      赵伯瑜眉头一皱:“曾姑娘,赵某不知何时得罪姑娘,为何姑娘一直对我冷嘲热讽?”他此时说得一脸委屈,他本来就生得温文尔雅,惹人好感,如果曾柔不是见过他左拥右抱、依红偎翠的厚颜无耻样子,也差点被他骗过。
      曾柔见此,心中暗骂,怕曦文被他骗去,立即说道:“我何来讽刺?赵二公子一向只知游戏人间,今次却不远千里来到此处,难免不使人误会。”
      “岳元帅乃是家父好友,此次赵某乃是奉家父之命前来相助,送来物资马匹等。”他顿了顿,突然恍然大悟道:“赵某记得何时得罪曾姑娘了。”他双眉轻挑,凑前两步:“曾姑娘定是恼我向你提亲,又不下聘礼之事。赵某这就回去办。”说完不理曾柔被气得迅间五官变形的脸,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留下曾曦文抓住震惊地抓着曾柔问道:“ 提亲?姐,你究竟惹了多少风流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十章----姐弟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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