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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一章----身世之谜 ...

  •   “周姑娘,如此说来这近一个月,司徒长乐就住在你家?”曾柔一边赶路,一边不忘询问细节。
      “你叫我茉凡即可。曾姑娘无需拘礼。司徒公子住在我家只是为了方便照顾家母,曾姑娘切莫多心。”只见另一马上说话的姑娘,一身淡黄秋衣,虽是粗布衣裳,但仍掩盖不住引人注目的柔美娇容。她与曾柔之前所见的美女属于不同的类型,她柔,却不同于柳思霏的弱;她美,又不比檀雪的艳;她进退得体,但没有葭儿的冷。
      “你自己都让我叫你茉凡,你又何必叫我曾姑娘呢?叫我小柔吧。那令堂与司徒长乐是什么关系?”
      周茉凡黑眸微垂,沉默片刻,才答道:“小柔,家母与司徒公子的关系,我身为事外人,请恕不便相告。你见到司徒公子时,亲自问他吧。”
      听她如此说,曾柔心中暗中猜测着周茉凡母亲与司徒长乐的关系,但却是毫无头绪,皆因司徒长乐从来不谈及他的家人,隐约中记得他只提及过一次家人都已亡故。于是说道:“司徒长乐从不求人,这次却特意让我去医治令堂,可见你家与他交情匪浅。”
      周茉凡转眸望了望曾柔,又转回去望着前方:“我是大约一个月前才认识司徒公子的。”
      曾柔听到她的说法,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正要再详细询问,就听到她轻叹了一声:“实不相瞒,家母当年乃是被先父于海上所救,但醒来后,却发现记忆全无。虽然后来先父与家母结为夫妻,但求医寻亲一事却从没中断,无奈全无成效,所以最后也渐渐淡了下来。直至先父辞世后,家母伤心过度,积劳成疾。我家附近的村落中的郎中,对家母的病都束手无策,于是我就带同家母来到杭州城内寻医。谁知刚进城,就遇上司徒公子。他一眼就认出家母,说家母乃是他认识的一个故人,但家母不但不认得司徒公子,反而对他害怕非常,连忙要我带她离开。司徒公子亦一路跟着我们回到平江府。不过幸好有他,否则三日前家母突然昏倒,若不是他以内力相救,家母恐怕早已一命呜呼。”
      怪不得司徒长乐不能亲自回来听雨轩找自己,原来如此。曾柔于是再细细问了周茉凡她母亲的具体情况,心中对病人的情况更有几分了然。立时催促周茉凡快马加鞭朝着平江府而去。
      终于在日落时分,她们两人赶到一名叫李家村的渔村。周茉凡带着曾柔绕过渔民聚居的之处,来到村后稍微远离人烟的人家门前。
      曾柔见这户人家由几座勉强称得上茅屋组成,茅屋均是破落失修,心中正有几分诧异,就见周茉凡翻身落马后把大门往里推开,然后朝自己说道:“请进。”她话音刚落,屋内就走出一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司徒长乐!
      话说曾柔这次出门,乃是穿回女装打扮,因为第一,人家周茉凡是不折不扣的女儿家,跟一个青年男子上路,会对她的声誉有所影响;再且,正如小久所言,于清秋阁的杀手而言,‘鬼见愁’乃是一名男子,曾柔她改回女装打扮,对没有人在身边保护的她,更为安全。
      司徒长乐自认识曾柔以来,虽然见过她的真实面目,但却从未见过她以女装示人,所以在看清楚来人竟然是一身女装的曾柔时,不由得怔了怔。曾柔见他脸容有点憔悴,连腮边的也隐约浮现出淡青色的胡渣,由此思忖屋内的病人的情况应该不大乐观。于是在对上司徒长乐双眼时,她朝他笑了。
      司徒长乐的眼中也随即浮现出一抹笑意,一抹斜阳正好刚刚映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得他轮廓分明,俊美清瞿。而他亦只是盯着曾柔看,并无开口。
      曾柔朝他走去,直至来到他面前,才慢慢笑道:“希儿已经找到,她现已无恙。”
      司徒长乐脸上的笑纹加深了一点,微微颔首,然后伸手轻轻牵起曾柔的手,转身往屋内走去:“那么我就放心把你留在这里了。”
      门帘刚掀开,一股药味迎面扑来,细细一闻,还夹杂着几分异味。但见房内床铺之上平躺着一老妇人,双目紧闭,脸色蜡黄,但最令人惊奇的却是其腹大如鼓。曾柔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但也无多说只是伸手轻轻地握过老妇手腕,帮其把脉。
      老妇许是被惊扰,缓缓地睁开双眼,双眼在屋中转了一圈,一直在旁的周茉凡见状,连忙开口:“娘亲……”
      老妇听到叫声,转动视线,朝她望去,但双眼中却闪过一丝惘然,仿佛不认得自己的女儿。周茉凡见此,一双美目顿时泛红。曾柔见此,心中更多了几分肯定。从药箱中取出一个药瓶,瓶盖一经打开,登时满屋芳香。她倒出一颗药丸,塞入老妇口中,再检查了片刻,见老妇又再沉沉睡去。于是劝慰几句周茉凡后,就示意司徒长乐与自己一起出去。
      两人均无说话,只是并肩一直走到海边。在海平面上的夕阳已经落下了一半,但四周仍然被映照成一片橙黄色,美丽,却又有几分伤感。
      “无药可治?”司徒长乐首先开口。
      曾柔收起看着夕阳的视线,转头望着司徒长乐:“对不起。我无能为力。”肝硬化晚期,肝昏迷了,怎么有得治?即使把她送回二十一世纪,也是毫无办法。
      司徒长乐并没有回头仍是望着海面,过了良久,才慢慢说道:“自从二十年前家逢巨变,我以为全府上下六十四口人,只剩下我……想不到,还有她。”
      曾柔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听到他继续说:“她是当年我的一个丫鬟,当然也是唯一的一个。”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向上扯了扯。“她本应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当年能逃过大难,也是因她之故。但如今,她竟然不认得我。”
      曾柔劝慰道:“我问过周姑娘,据她所言,她的娘亲当年是在海上为人所救,醒后就记忆全无。更何况,以她目前的状况,连周姑娘都不认得,更不用说是二十年后的你了。”
      司徒长乐闻言转过头来看着曾柔:“其实,她是否记得我倒已不再重要,我只希望她能静度余生,不再受苦。”
      “难道你不想从她口中得知当年发生的一切?”曾柔忍不住问。
      司徒长乐的视线再度望向远方:“你可知事发前三天,我家中有什么事发生?”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爹收到一封信。然后三日后,我全家上下无一生还。”
      曾柔心中一震,“清秋阁?”
      司徒长乐点了点头:“虽然之后官府的人称是普通盗贼所为,但其行事手法,却分明是清秋阁无疑。”说罢,他就转身往回走:“我们出来也久了,好应回去。”曾柔快步跟上,但暗暗思索,怪不得他如今如此疾恶如仇。
      曾柔于是留在渔村之内,每日帮老妇人医治。那妇人的情况未见恶化,但也似无明显好转的迹象。这日,曾柔与司徒长乐到镇上回来,还未进入屋内,一阵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周茉凡手捧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曾柔两人入门,立时满脸欢喜,招呼着两人到桌前坐下。桌前早已坐着一人,竟是那一直昏睡的妇人。
      那妇人一见到司徒长乐,顿时浑身发抖,司徒长乐见状本已有几分喜色的脸上,立时黯了下来,也随即停步不前。周茉凡立即放下手中的盘子,伸手搂住那名妇人,柔声说道:“娘亲莫怕,这两位都是好人,那位姑娘更是帮你诊治的大夫。”
      那名妇人只是转头望向曾柔,对其点了点头,说声多谢,却不敢再望向司徒长乐。周茉凡招呼两人坐下,司徒长乐正好坐在妇人对面。妇人见此,头垂得更低。司徒长乐双眉紧皱,突然叫了一声:“小芸姐姐……”妇人一听,犹如被电击,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望向司徒长乐:“你……你……是大少爷?”
      在场的三人闻言顿时呆立当场,她不但清醒过来,而且还记得以前的一切?!司徒长乐首先反应过来,快步走到妇人面前俯下身来,“你……你真的……记得我?”难得司徒长乐也有说话打结的时候。
      妇人伸出干枯的手抚向司徒长乐的脸:“真的是长乐少爷吗?长那么大了……这眉……这眼,好像啊。”
      “小芸姐姐,是我,我就是乐儿……”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哽咽。
      妇人听到虽然老泪纵横,但脸上却是十分欢喜:“什么‘小芸姐姐’,我已经四十多岁了……”曾柔见她如此激动,心中暗暗担忧,于是出言劝阻道:“司徒长乐,你要与相聚也等人家先吃过饭再说,更何况周姑娘精心煮好的菜,凉了就不好,别浪费人家一番心意。至于周大婶,你近日进食不多,更应注意。”
      两人一听也是道理,于是众人开始围坐桌前进食。周茉凡夹起一只鸡腿,朝自己母亲碗里一送:“娘亲,你多吃点。”
      “还是你吃吧,为娘无用,累你照顾,你看你都瘦了。”周大婶把鸡腿挟到周茉凡碗中。
      “娘亲,做女儿的,服侍娘亲乃是天经地义,何来辛苦之说?还是你吃吧。”鸡腿又被挟回另一个碗中。
      “还是你吃……”
      “你吃……”
      好老套的戏码,曾柔正要叹气。突然,周茉凡的碗里多出一只鸡腿来。周氏母女顿时怔了一怔,均抬头望向司徒长乐。只见司徒长乐双眉挑了一挑,看了她们一眼,然后说了一句:“吃饭。”就低头吃了起来。曾柔一旁说:“一只鸡有两只腿,你们两个就不要再争了。”周茉凡闻言偷偷地瞄了瞄司徒长乐,眼中闪过一丝羞涩。
      饭至半巡,周大婶忽然一阵咳嗽,周茉凡正要帮其拍背顺气,谁知才刚手才刚抚上,周大婶口中就狂喷出一口鲜血。众人均是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她就再连续喷出几口鲜血。曾柔连忙出手点了她的昏穴,再连点几处大穴力求止血。
      周大婶的身体立时软软的向后倒去,周茉凡急忙扶住,司徒长乐早已从后伸出手来,从她手中接过周大婶,一把抱起朝曾柔使了个眼色,就快步往房中走去。
      就见躺在床上的周大婶脸如金纸,气若游丝。虽然穴道已被封,但血还是源源不断地从她唇角流出。曾柔见此心中大惊,不敢怠慢,手中银针连插。虽知若不能在短时间内止血,她很快不是因失血过多而死,就是因为血液流入气管窒息而死。
      血是止住了,但曾柔感觉得到手指下的脉息却是越来越弱。她抬头看到一旁的周茉凡脸色一片苍白,十个手指紧紧绞缠,早已发白,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司徒长乐都一脸凝重。曾柔从床边站了起来,望了望周茉凡,再转头望着司徒长乐。
      面对司徒长乐眼中的询问,曾柔抿了抿唇,才缓缓开口说道:“对不起。我已经尽力。”
      周茉凡一听,身体立时晃了一晃,曾柔急忙伸手去扶。但被她有礼的拒绝。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强忍早已盈满的泪水,开口问道:“还有多久?”
      “最多三日。”曾柔顿了顿,再转过头望向司徒长乐,继续说道:“而且要靠司徒长乐用内功从旁协助,否则,不出半个时辰……”
      周茉凡越过两人,慢慢走到床前,伸手握住母亲干枯的手,另外一只手掏出手绢温柔地拭擦她唇边的血迹,然后把她凌乱的发丝整理好,缓缓地说道:“娘亲近一年来受的苦实在太多了,既然最多也只有三日,何必让她再多受折磨?”
      曾柔不敢去看周茉凡悲痛欲绝的面容,转开眼眸对上司徒长乐的,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司徒长乐沉声说道:“周姑娘是她唯一的亲人,自然由她决定。”
      正在这时,床上的周大婶缓慢地张开双眼,定了定神,恐怕她也心知大限将至,见到身旁红了双眼的周茉凡,慈爱地握着她的手,轻声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留下你一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被她如此一说,周茉凡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滴了下来,她哽咽地喊了一句:“娘亲……”就伏在周大婶身边低泣起来。
      周大婶抚着她的头顶,抬眼望向司徒长乐,两滴黄浊的泪水,从眼中渗出来:“大少爷,我知道我所造的孽太重,我求你看在我当年曾经服侍你的份上,帮我照顾小女。”
      司徒长乐走进床边,蹲下平视她的双眼,柔声说道:“小芸姐姐,当年若不是你,乐儿也不会活至今日,你的恩情,乐儿没齿难忘。你放心,周姑娘我一定代为照顾,当作自家妹子看待。”
      周大婶闻言似是一惊,一口气缓不过来,引起连声咳嗽,脸色也随之变紫。曾柔见状,连忙从怀中取出一颗“长眠”,走至床前:“周大婶,吃了就不会如此辛苦。”
      周大婶竟似知道那是毒药,伸手接过的同时,却不放入口中,而且还挣扎着要坐起来,司徒长乐见此心中不忍,急忙扶她坐起,又以掌抵其背,运功帮其调息。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周大婶的情况逐渐稳定了几分,,脸色看起来也没有原来的苍白。
      就见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开口说道:“我记不起来倒也罢了,现在记起来了,这件事,如果我不说,一定不能瞑目。”
      “大少爷,你可知道,老爷之前以何谋生?”周大婶问道。
      司徒长乐毫不犹豫地回答:“普通商人。”
      “老爷看来的确是一届商贾,实际上他从商之前却是金宋边境上的一个山贼。他本来只是一个小头目,但他不甘心自己出生入死,却分不到多少银两,而寨主宝库中的财宝却越来越多。他虽然武功比不上寨主,但他会用计。他首先把自己的相好送给寨主。让其讨得寨主的欢心,并取得宝库的钥匙。然后他们两人合计,让寨主在与官兵相斗中被擒。于是他们两人就带着所有的财宝改头换面经起商来。那名女子那时已怀有寨主的骨肉,最后也把其生了下来。但夫妇俩人却对其从来不闻不问。”听到这里,司徒长乐已经浑身僵硬,如堕梦中。
      周大婶反手握住司徒长乐的手,继续说道:“后来这对夫妇陆续生了一子一女,生意也越做越好。本以为就此可以安安稳稳过此一生。谁知某日竟然收到当年寨主写来的一封信,原来他越狱逃了出来,并称三日后要上门复仇。这对夫妇再心生一计,因当年那个寨主的骨肉,与其父生得十分神似。他们就准备首先早那个寨主一步,把全宅上下先用迷药迷倒,再杀个清光,让他上门时见此先惊疑不定,然后就让那名女子带着他的骨肉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失去戒心,另外一人就乘此机会偷袭他。
      计谋本是天衣无缝,如果不是让我听到,如果不是一切一切的阴差阳错。我当日才刚把你藏了起来,才出院门就见到老爷与夫人杀光了全宅的人,正向你住的院落中寻来,我也连忙躲了起来。谁知他们还未踏入院门,那人已经寻到。两人无奈,于是与其缠斗起来。突然二少爷与三小姐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许是见到宅中众人的尸首受到惊吓,哭喊着向他们跑去。那人反手就是一刀,两个无辜小儿就此命丧当场。老爷见此就将计就计,大喊了一声:“我想不到你狠心到连自己的儿子都杀。”
      那人一听,立时惊呆,冷不防备老爷一刀砍落,那人也是厉害,身中一刀也能反击老爷。两人同时倒下,夫人见此神志已失,抱住一对子女的尸首狂哭了许久,然后就混混沌沌地提起身边大刀,向你院落中走去,口中喃喃道:‘你杀了我的儿子,我也要杀了你的儿子……’”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人震惊不已,周茉凡也停止了哭泣。而对司徒长乐而言,这一切更有如晴天霹雳,把他打得体无完肤。趁着众人不留意,周大婶把手中的“长眠”纳入口中。才继续说道:“我知她是要去杀你,此时我别无她法,于是就拾起地上的一把大刀,一刀向她砍去。”
      她缓缓地闭上双眼:“她临死前的表情至今仍赫赫在目也忘不了,我见自己杀了人,心中也是惊恐万分。加上院落中遍布的尸体,此时更有如人间地狱。我当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立即离开那里,于是就不辨方向,走了出宅。我慌不择路,失足跌入海中。后被先父所救,自此就忘记了一切。上天算是待我不薄,让我过了二十年的安乐日子。……如今我所受的一切,恐怕也是我所造的孽……菩萨,我愿落十八层地狱,只愿你不要把我造的孽加之于我女儿身上……”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慢慢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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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释一下医学常识,免得有人看不懂。
      1,周大婶得的病是肝硬化晚期,她突然好转当然是回光返照,然后肝硬化晚期的病人最忌食用高蛋白,所以她吃了鸡腿等,就立即加重病情。那个吐血,是肝硬化末期食管静脉曲张,破裂了就喷了,现代只能用气囊压迫止血,古代没这办法,所以只能等死。
      2,周大婶杀人后,心理所受惊吓自己无法承受,借落海的机会,造成心理性失忆,也可以说是癔症的一种,心理逃避。而且二十年来,无人提起一切,她自然不在去记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一章----身世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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