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二十一章----磊落光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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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远处的人声渐近，曾柔的心中大急，正要转身离去，衣袖被对方一把拉住。“得罪了。”对方言语间一双手就已经到了曾柔腰际的衣带处。曾柔正惘然不解，他的手指就竟然开始解开她的衣带！
曾柔脑海中闪过以前看小说或者电影中的几个片断，通常此情此景下，男猪跟女猪要衣衫不整地扮作偷情，好逃过追兵的搜捕。想到这里，她随即会意过来，连忙推开对方的手，“我自己来！”接着就自己宽衣解带起来。
她把长袍闪电般脱下，往旁边一扔，只剩下中衣，正要朝对方“投怀送抱”，“来吧！”还没出口，就见对方竟然没有看她一眼，只是伸出手去捡起她刚脱下的长袍，掀起车帘往外一递，“颜烨。”外面立时出现一条人影，“属下在。”
“穿上它，走。”
”是。“颜烨也不问因由，立即披上长袍，然后朝着人声方向就去。看他的身影，就知道他的武功比曾柔高出许多，要摆脱追捕不是难事。
那人随即放下车帘，转过身来从一个匣子中取出一物，马车内登时亮了起来。这物原来竟然是一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只见它发出淡淡的柔和的绿光，不是很光，隔着厚重的车帘，马车外一定看不见。但马车内却足以视物。如果两人是情侣，如此的气氛很是浪漫。“曾姑娘，刚才情况危急，有得罪之处，万望姑娘见谅。”
如果没有光还好一点，现在这样子，想起刚才自己的想法，曾柔宁愿跑回街上被人追着跑。“那里，那里。多谢颜公子相救。”凭他那略带嘶哑的声音，她认出此人就是颜明玉，但她此时心中大窘，头一点都不敢抬起，低得快贴近胸口了，手指更在画着圈圈。
“曾姑娘可是在寻找什么？”颜明玉拿着夜明珠靠了过来。马车本来就不大，被他如此贴近，彼此的呼吸更是清晰可闻。听到他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曾柔连忙往后缩了缩，“找洞……”
颜明玉先是一怔，随即说道，“此虽非常事，但姑娘乃是非常人，又何必介怀？“
曾柔抬起头来，见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她心中暗赞，此人果然是君子。这时追捕的人声亦逐渐远去，想必是颜烨把人引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多谢颜公子相救。就此别过。”说完伸手掀开车帘就要离去。
“姑娘请留步。”颜明玉听见曾柔说要走，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礼仪，再次转回身来。
曾柔听声知道他转回身来，更不敢回转，仍然是背对着他，说道：“公子有话请说。”
“姑娘这就要走？”
不要跟我说你有（马）车，可以送我回去。“时已夜深，你我孤男寡女共处，恐怕会惹人闲话。”
“只是……”
“公子请放心，小女子虽然功夫不佳，但足以自保。”不必相送。
身后传来颜明玉的低笑，“小生倒想得知，是何种功夫能变出一件衣服来？”说话间，一件长袍就披落在她身上。
曾柔不禁回过头来，只见他唇角露出一个笑容，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深棕色的眼眸如酒，醇得醉人。身上披着带有他体温的衣服，鼻息间充满的是他衣服上传来的香味，新熏好的熏草味夹杂着淡淡的男子特有的麝香味，此情此景，怎叫人不动心？曾柔只觉得心中狂跳，“你……”只是说了一个字，就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姑娘好走。”他双目仍然只是注视着曾柔的颈项以上，目不斜视。曾柔扭头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转身说道：“你为何不问因由？”
颜明玉有礼地一笑，道：“姑娘要说，自然会说；我又何必问？”话音刚落，府邸的门“吱呀”的一声被打开，一个小婢提着灯笼从内走出，看到颜明玉，喜悦之情溢于颜表，“公子，你……”冲口而出的话，在见到颜明玉身上只穿中衣后，生生打断。像是发觉一旁还有其他人，正要转目望去，颜明玉已经上前一步，巧妙地阻挡着她的视线，并接过灯笼，“你先进去罢。”那小婢虽然满腹狐疑，但亦不敢违抗，应了一声就转身重新入内。颜明玉等到她把大门掩好，才重新转回身来。
他走到曾柔身边，把灯笼往前一递，“天黑路暗，姑娘带上灯笼慢行。”
曾柔并无伸手，“你明知我这不是本来面目，又何需害怕别人看见？”
“姑娘以诚待人，自然心无邪念。但刚才有人大肆搜捕一事，明早必定满城皆知。此等事情少一个人知晓，就少一分危险。”
这份体贴，再加上如此心思，曾柔此刻才真正觉得此人可以结交。她朝对方一福身，“多谢颜公子相救，小女子深感五内。”
“曾姑娘快快请起，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更何况你我本是朋友，朋友之间又何需言谢？”他略一沉吟，又接着说道，“只不过……”
“公子有话请讲。”曾柔心中对他的好感已经大增，被他如此说道，心中豪气顿生，觉得说出“为朋友两肋插刀”这句话的人，当时的心情也不过如此。当然，前提是朋友不首先插她两刀。
“我……想一见姑娘的真面目。”可能是怕曾柔拒绝，他又继续说道，“姑娘上次在钱塘江之上，曾答应下次见面时让我一睹芳容。”
“此乃是小事，”曾柔边说，边掀起人皮面具，“就让怕公子见笑了。”
……
三日后的晚上。
月色同样不是很好。独自坐在花园中的曾柔维持着三天之前的姿势，仍然在独酌，但这次喝的是茶，而不是酒。三更刚过，一道黑影无声地掠入，站定在曾柔面前。“不知道曾神医可有答复？”
曾柔抬起眼眸，朝对方邪邪一笑，“你终于来了……”右手一扬，迷药漫天洒下，黑夜之中呈现出一层淡淡的薄雾，甚是诡异。那人没有料到曾柔竟然会如此“卑鄙”，晓是他反应极快，只是一愣之下，就立即飞掠开去十步之外。但曾柔的迷药，即使武功高如司徒长乐都会中招，试问这种小角色又能如何避得过？只见他的足尖刚一落地，就双腿一软，跌倒地上。
他似是心中不甘，连忙运功抵抗。曾柔看在眼里，笑嘻嘻地说道：“不要抵抗，你中的只是迷药，晕过去就是了。对身体无害的。”
那人一咬牙，恨声说道，“我什么都不会说……”还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曾柔上前在那人面前蹲下，伸手掀开他蒙面的黑布。黑布一经掀开，看到的是一张毫无特色的面孔，这样的人，每天走在路上到处皆是。曾柔伸手在他颌下摸去，并无发现人皮面具。看来一切要等他清醒之后才能够问了。她站起身来，喃喃自语道，“你以为你不肯说，我就不能知道了么？且不说我有药物，而且逼供之道，哼哼，以前的电影我可都不是白看的。例如，把老鼠放进□□里……”
“你一个女儿家，说这种话就不怕人听去了笑话？”
曾柔认出是小久的声音，“笑话？也从来只有你会笑话我。”她转过身去，只见小久站在不远处，静静地凝视着她，脸上似有几分不悦。她走近几步，“小久，你醒了？起来也不多披件衣服？夜寒露重……”
话突然说不下去了，不是她突然失语，而是小久的手突然抚上她的脸。他的双眼一眨也不眨，只是在凝视着她。当手指抚摸到唇上，虽然有点暧昧，但此刻曾柔所想的确实他手指上传来的几分凉意，“小久……”
“嘘……”，小久示意她不要说话，手指则由她的脸上慢慢游弋到她的鬓边耳旁，轻轻地沿着她的耳廓细细地描绘着。“柔柔，你嫌弃我成了半个废人了吗？”他的声音有点抖颤，也说得很轻，如果不是细心听，绝对听不出来，不知道是说给曾柔听，还是在自言自语。
曾柔听出他话中之意，随即笑道：“小久，你是多心了，我又怎会嫌弃你。只不过‘杀鸡焉用牛刀’？这种小事我一个人应付就可以了。再说……”人突然被小久搂入怀中，曾柔只觉得被他搂着，几个起落，就到了几丈之外。
才刚立定，就听见背后一声闷哼，曾柔连忙扭头望去，只见原来躺在地上的那人背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她见状立即挣脱小久的怀抱，却被小久一把拉住，“你还是那么鲁莽。”说话间，却见小久随手拾起一块石子，往西边墙头射去。
石子落地的声音并无传来，反而激起三道黑影，“曾神医，领教了。今日之仇，他日必双倍奉还！”声音还在耳边环绕，但那三道黑影却已分头走远。小久拉起曾柔的手走近那人，一探鼻息，却已气绝。曾柔拔出匕首，就见其上颜色鲜红，未见染有毒物的痕迹。放到鼻下细闻，也无腥臭等特殊气味。那人面色如常，亦未见中毒迹象。如果不是有毒，插到背上这个位置，应该不至于立即致命，曾柔低头思索片刻，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点粉末在匕首之上，才刚一接触就立时冒起一阵白烟！白烟过后，匕首呈现一片蜡黄。见此情形，曾柔心中一惊，就在此时，那人背上的血洞突然开始冒出黄水，所经之处，衣裤皮肉皆腐。
小久连忙拉起曾柔，退后两步。不过片刻，那人就剩下一摊黄水！“尸毒！”曾柔与小久同时说道，两人面面相觑，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所谓“尸毒”，乃跟上次岳云所中的迷踪散一样，都是西域奇毒。虽然尸毒能让人死无全尸，但迷踪散较尸毒更为厉害，因为尸毒杀人的话，要中毒者本身经年进食一种叫“丝红粉”的药品。丝红粉只有小毒，尸毒也无剧毒，但两者一经混合，却是神仙难救。而长期服用丝红粉，短则三年，长则五年，服用的人就会经脉尽断，不但武功全失，更会变成疯子。由此可见，清秋阁阁主的心狠手辣简直令人心寒，连对手下之人都尚且如此，怪不得不投诚者就满门无一活口。
曾柔行走江湖多年，但“尸毒”之名从来都只是在书上见过，真实情形如何却从未得见。今晚一见，晓是“见多识广”的她，见到如此情形，震惊过后，就忍不住呕吐起来……
“小久，今日天朗气清，你我郊外踏青如何？”
正在低头沉思的小久抬头看到突然闯入的曾柔，嘴角立即扬起笑意，“你什么时候学得说话如此文绉绉？”边说，双指微弯就向着曾柔的小鼻捏去。
曾柔咯咯娇笑着侧身避开，“你这人，老是喜欢奚落人家。不要捏，我的鼻子本来就难看，再捏就更丑了。你到底去也不去？”
小久的双眼片刻也没有离开曾柔，“也好，不过我想你换回女装才出去。”
曾柔眼珠转了几转，展颜一笑道：“没问题，你在大门等我。”……
虽说这里是城郊，但也不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加上今日是赶集的日子，门前路上倒也人来人往。阵阵的微风吹来淡淡的花香味，小久半闭起眼，仰头迎着温熙的阳光，想象着换回女装的曾柔的娇俏样儿，心中顿时觉得没有哪一处不舒服。
“这位兄台，请问曾神医可是居住在这里？”一把略带沙哑但并不难听的声音响起。小久闻言低头睁眼，就见眼前站着两人，看其打扮，是为一主一仆。站在前面那人生得极为俊美，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有礼而不失亲切，使人顿生好感。他手中虽然一身华服，腰上也饰有香囊、玉佩之类，手中更轻摇着一把金边折扇，但却不显得庸俗，反倒令人觉得只有他才配得上这种穿着。小久更留意到街上行走的人群中，有不少人正朝这边偷偷打量着，但面前这人却似乎对这一切早已习惯，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这里确是曾大夫的居所。”小久看这人面色不似身染恶疾；神态自若，亦不像亲友患病，急于求医之人，想到这里，他心意立定，“但兄台晚来一步，曾大夫早已出门。”
那人浅浅一笑，“啪”的一声收起折扇，朝小久一揖说道：“既然如此，改日再登门拜访。多谢兄台指点。”
小久亦朝他还礼，那人转身就要离去，只是走了两步，突然大门一下被推开，“小久，我们走……”
门外的三人闻言随即转头望去，就见一名女子从门后走出，她一身青色粗布衣裙，式样以及质地都显得有些旧，一张素面亦未施任何脂粉，更不像时下的女子般盘起发髻，只是松松垮垮地挽起，但清秀的样貌，却别有一番动人的风姿，尤其一双灵动慧黠的大眼，使人一见难忘。
小久转身迎了上去，唇角含笑打量着面前的人儿，“我叫你打扮，怎么打扮成厨房大娘的样子？！”说话的同时，手也朝曾柔的秀发摸去。曾柔小嘴微撅，低头避过小久的手，并向旁边退开两步,“你不要添乱，我好不容易才梳了这个发髻……”小久不禁失笑，“你这个也叫发髻？！”
“曾姑娘……”正在打闹的两人都是一怔，小久伸向曾柔头发的手指更是一僵。转头看到刚才那个华服公子已经回头上前，刚才发话的正是此人。曾柔定神看清来人，脸上立时漾起笑意，“颜公子，你好。”
“曾姑娘，你我既是朋友，无需‘公子公子’的称呼。如不嫌弃，叫我一声‘明玉’即可。”颜明玉对小久口中“早已出门”的曾柔的突然出现，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上前微笑着跟曾柔打招呼，眼中更好象只有曾柔一人，看也不看小久一眼。
“那明玉你叫也不必客气，叫我‘小柔’就可以了。”没有留意到一旁小久微蹙双眉，曾柔继续说道：“对了，你等我一等。”说完就立即跑回屋内。
望着远去的窈窕身影，颜明玉这才回头朝小久说道：“我名叫颜明玉，未请教兄台大名。”
小久收回视线，“叶言倾。曾柔的师兄。”略略沉吟，他又继续开口说道：“刚才我不知颜兄与我家小柔是相识，所以……”
“叶兄不必介怀，明玉明白。”
小久抬眼看着对方，“不知颜兄是如何认识我家小柔？”小久自知这样问很是失礼，但却忍不住出口询问。
颜明玉倒似不以为然，淡淡一笑：“萍水相逢，之后偶遇再三。”手中的折扇再次打开，轻轻地摇着，有点漫不经心。
小久知道他无心回答，也不再追问，负手而立，望向屋内。幸好曾柔很快就去而复返，就见她手中拿着一物匆匆赶回。直到走近，小久才看清楚原来她手上的是一件衣服，质料上乘，看其布上的花纹，却是未曾见过。心中虽然疑惑，但却没有开口询问，只是挽起衣袖擦去曾柔额角微沁出来的汗珠，柔声说道：“笨蛋，有轻功都不会用，何必跑？”曾柔呆了一呆，就立即吐了吐舌头，“嘻嘻，我忘了。”
说完就转过头来，把衣服往颜明玉手中一送，“你的衣服，我已经清洗干净，现在物归原主。多谢了。”
颜明玉伸手接过，然后示意身后的侍从上前接过。“小柔何必再三道谢？！”
曾柔眨了眨眼，“礼多人不怪嘛。也是，你今日找我何事？”
颜明玉“哈哈”一笑，眼角瞄了瞄未发一言的小久，“我本来要请你上醉仙楼喝酒的。但既然你跟贵师兄要出门，我也不便打扰了。下次再登门拜访。”
曾柔心中既一早把他当作朋友，自然不会考虑方不方便的问题，“何必下次，我们今天就去，不过不但要请我，还要请我的师兄。”
“你们自己去吧。”小久不由分说，就转身走回屋内。神经再大条的人都明白小久在吃醋了，曾柔连忙拉住小久，正要开口相劝，颜明玉却说道：“叶兄恐怕是身体不适，明玉先行告辞了。小柔，改日再会。”
曾柔回头看了看颜明玉，又再看看小久，见他双眼只是望向远处，并无理会自己。曾柔心中轻叹，转头对颜明玉说道：“既然如此，后会有期。”看到颜明玉远去的身影，曾柔把小手滑进小久的掌内。小久一怔，转头望向她，就见她眉眼带笑，柔声说道：“你到底要不要去郊游？”
小久心中顿时一软，大掌抓紧手中的柔荑，与她十指紧紧交缠，“再不动身太阳就要下山了。”……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二十一章----磊落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