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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   丰市的考察中他观察过钟佞,钟佞谨慎克制,是个很矛盾也很纯粹的人。
      矛盾在于她能容忍世间所有不堪的存在,却不允许任何人和它们同流合污,纯粹在于她希望每件事的出发点完全不掺杂其他因素。
      齐明义认为,如果梅寒香不向钟佞坦诚想法,无疑会让钟佞怀疑梅寒香的目的,认为梅寒香的表现并非因为爱。
      如果梅寒香不爱她,任何关心钟佞恐怕都不会接受。
      “寒香,偶尔低头没那么恐怖的。”齐明义叹了口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可惜齐明义的一番苦口婆心,并没有动摇梅寒香心里关于‘神与信徒’的观点,反而引发了一场彻底决裂。
      齐明义拿着钢笔深深陷入了一种困惑,灯光下的女人满眼期冀的说要他配合演一场‘一夜情’?
      他齐明义,四十多岁,云城书记,演‘一夜情’?
      荒天下之大谬!
      齐明义心里发毛的看着梅寒香,若不清楚梅寒香的人品,他真以为这场普通的商业汇报是场仙人跳。
      “寒香,这行不通的!”齐明义劝道,“你清醒一点,这只会把钟佞越推越远的!”
      梅寒香不听,她认为钟佞会忍不住质问她,求她回到自己身边。
      梅寒香见齐明义不松口,双膝一软,竟要跪下去。
      “齐书记,我们是朋友对吗,求你帮帮我!”
      齐明义扶起膝盖即将着地的梅寒香,艰难点头,他心想至少钟佞不会往外说,而且他随时能向钟佞解释,事情不会太失控。
      一个周五下午,齐明义以考察总结为由将钟佞叫到了办公室,下班时分齐明义让钟佞送他到梅寒香楼下取点东西,然后再一起吃个便饭。
      钟佞答应了,一路无话到了梅寒香楼下。
      钟佞从六点等到七点,七点等到八点,她等到了一条信息。
      齐明义让她上楼搬个东西,钟佞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一步一步走向熟悉的门口。
      刚到门口,梅寒香已打开了门,发丝微乱,脸颊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唇色格外鲜润。
      梅寒香看见钟佞,似乎有些紧张,侧身让开道路,露出穿着睡袍的齐明义。
      齐明义领口微敞,些许口红印明晃晃的刻在领口上、脖颈上和胸膛上。
      空气中的茉莉香水味沉闷且粘稠,钟佞只觉一股血液冲上头顶。梅寒香的神态,齐明义身上的印记,无一不印证了这两个小时内他们做了什么。
      可如梅寒香所说,她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她没有任何资格过问关于梅寒香的任何事。
      “齐书记,”钟佞听见自己说,“您要我帮您拿什么东西?”
      齐明义愣住了,略显慌张的站起来,指向门口的一箱水果。
      钟佞点点头,忍着伤口结痂的痒意,十分自然抱起箱子,“那不打扰您了,我下去等。”
      齐明义暗暗叹息,果然和他想的一样,钟佞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刻失去克制,梅寒香的目的根本达不到。
      梅寒香从期盼变为迷惑最后变成恐惧,她突然抓住钟佞的胳膊,“钟佞,你,你不说些什么吗?”
      钟佞目视前方大力甩开梅寒香的手向前走,却又被梅寒香拉住。
      如此反复两次后,钟佞不再挣扎,转身向梅寒香。
      “梅总,您的手方才碰过什么您自己知道。所以请您放开,我觉得……恶心。”
      梅寒香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般猛地缩回了手,脸上血色褪尽,只剩惨白一片。
      钟佞眼中的嫌恶终于让这个沉浸在‘神与信徒’的游戏的女人清醒了。
      “钟佞!不是这样的,是假的,都是假的!”
      梅寒香再次抓住钟佞的胳膊,语无伦次的解释,她想让钟佞刺激之下再次开口说爱她,说想和她在一起,她和齐明义干干净净。
      齐明义走出来,对钟佞点了点头。
      “呵。”钟佞轻出一口气,眼眸中的嫌恶如梅寒香所愿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失望。
      钟佞无法确定梅寒香这样做的理由,但她能确定梅寒香并未顾及过她的感受。
      “钟佞,你看,”梅寒香解开领口,露出胸口的信纸,“我把它放在这里,你看啊钟佞!”
      钟佞凝视那张信纸半晌,转而看向梅寒香的眼睛,看着看着钟佞忽然觉得,这不是那个她爱的梅寒香。
      过去的爱好似刹那间远去,余下的回响如午夜的铃声,令人烦躁。
      钟佞扔下了并不重要的水果箱子,抬手替梅寒香系好领口,又如从前一样环抱住梅寒香,感受着回抱的力度和脖颈间的湿润,张开嘴巴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的降下审判。
      “别再玩这种幼稚的把戏,给自己留点体面,给阿青留点体面。梅寒香,你不爱我的,所以不必为我做这些,好好生活。”
      说完,钟佞十分的坚决的推开了梅寒香,不顾梅寒香瘫坐在地的狼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条走廊。
      梅寒香呆呆坐在地上,任由齐明义拉起,听着齐明义的安慰,一言不发。
      她知道,她和钟佞完了。
      次日,齐明义亲自拜访了钟佞,解释和劝说刚到嘴边就被钟佞一句话顶住。
      “齐书记,我非常感谢您,您是个好书记、好朋友,为我和梅寒香做了很多。”钟佞吐出一大口烟雾,“可昨天您也看到了,那个人是梅寒香吗?”
      那是坚韧不拔,洁白如茉莉般的梅寒香吗?
      那是她钟佞的梅寒香吗?
      如果她的爱竟让梅寒香变成这样,她宁愿不爱她,她甚至不该出现在梅寒香的生命里。
      齐明义无言以对,他以为经过了昨夜,钟佞会愤怒、失望、痛恨,没想到钟佞居然在自责。
      被震撼到的齐明义拍了拍钟佞的肩膀,既然如此,就往前走吧。
      用时间和工作冲淡一切,让更多人不必再经历同样的痛苦。
      钟佞和梅寒香认识的第四年,云城的夏天似乎停滞了,大风与瓢泼大雨日夜不断。
      陈安夏敲着寒香木业办公室吱呀作响的玻璃,担忧的看着院内微微晃动的红色小车,今年的风太大了,听说不少电线杆被吹倒了。
      “不光电线杆,有牌匾都被吹掉了。”巴肃抱着一箱子肥皂走进来,对正在练习毛笔字的梅寒香说道,“梅姐,你和阿青平时注意些,不要走房檐底下。”
      “嗯,”梅寒香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笑着抬头,眼神温润柔和,“刚才安夏晚上想吃新开的火锅,你晚上做什么?”
      巴肃放下肥皂,“今天下午任璇老师到,阿佞应该不会找我,晚上有时间的。”
      梅寒香点点头又问,“钟佞这几天怎么样?”
      巴肃叹了口气,其实还好,除了梅寒香送什么她扔什么外,都挺好的。
      梅寒香愣了愣,眼前浮现钟佞冷脸扔东西的模样,呵呵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快秋天了,那几件风衣要穿烂了,明天得给她买几件新的。”
      陈安夏和巴肃对梅寒香这个样子见怪不怪,自打那天之后,梅寒香好像想明白了。
      明晃晃的关心钟佞,明晃晃的送东西,一点不避人的发短信、打电话。
      就算钟佞无数次拒绝,无数次短信不回电话不接,梅寒香依然执着。
      陈安夏蹭到巴肃身边捅了捅他,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问,“钟佞怎么还不拉黑梅寒香?不是她性格啊。”
      巴肃震惊,这人怎么还盼着钟佞拉黑啊?
      “我问她了。”巴肃瞥了一眼坐着发呆的梅寒香,“她说不好让梅姐伤心的。”
      陈安夏啧了一声,钟佞果真是痴情种子转世,那样擅长断舍离的人,竟对梅寒香始终狠不下心。
      陈良拉着钟佞在两点十七分准时到达了车站,两点三十分车辆到站,陈良兴奋的直理头发,钟佞见此笑出了声音。
      “行了师父,早知你这么紧张,昨天我就带你去做个拉皮了。”
      陈良抬腿就给了钟佞一脚,小屁孩。
      钟佞笑嘻嘻的毫不在意,陈良真不用打扮,因为打扮成花也比不上任璇,完全没必要。
      车门打开,旅客鱼贯而出,钟佞眼睛极尖的捕捉到那只亮眼的橙色皮箱,拍了拍陈良。
      当许久不见的妻子站到面前,坚强如铁的陈良眼眶红红的接过皮箱,狠狠给任璇一个拥抱。
      任璇含笑回抱,而后直起身子重重弹了钟佞一个脑瓜崩。
      钟佞哎呦一声,委屈的撇撇嘴巴。
      “介绍一下,这位是中云集团的钟董事长钟芸,”任璇将身后的一位戴墨镜的中年女士介绍给二人,“钟董,这位是我丈夫陈良,这位是我学生钟佞。”
      钟芸自然伸手与陈良相握,到了钟佞这里,她握手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很巧啊钟小姐,我们同姓。”
      钟佞笑着点头,是很巧。
      “任教授不必送了,咱们下次见。”
      钟芸说完拎起皮包向出口走去,钟佞下意识挠头,她总觉得这个钟总好像在哪里见过。
      钟芸到达寒香木业时是下午三点多,梅寒香热情的带她参观了一圈后,将人领进了办公室。
      梅寒香倒了杯浓茶,几次试图把话题引到生意上,钟芸却始终顾左右而言他。
      问了云城的天气、发展、组织架构,甚至还问了关于梅寒香的许多私人问题。
      “梅总,您女儿学习很好?”
      梅寒香骄傲的点点头,阿青很争气,小学到现在一直是第一名。
      钟芸笑了笑又问,“梅总没打算再找?”
      梅寒香脸色一冷,“钟董不是来谈生意的吧。”
      钟芸瞧着梅寒香的模样温和笑笑,“是,也不是。”
      “有什么话请直说吧。”
      “梅总,我姓钟,钟佞的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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