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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母子再见 ...

  •   晨雾还没散尽时,实验室的香氛仪换了“清和”配方。薄荷的凉与樱花的甜揉得恰到好处,雾气漫在玻璃上,映得夏栖迟西装口袋里的股东证微微发亮——那是夏明远昨晚让人送来的,烫金的“夏氏集团”四个字旁边,贴着他的照片,眉眼间少了几分实验室的温润,多了些属于夏家人的锐利。

      “真的要去?”冬以安替他理着领带,指尖触到男人颈间微烫的皮肤,“张妈说股东大会就是战场,他们会……”

      “会扔鸡蛋还是会泼冷水?”夏栖迟握住他的手,往自己掌心按了按,“高三那年篮球赛,你替我挡过飞来的矿泉水瓶,现在总不能让你替我去应付那些老狐狸。”他低头,在冬以安额头印下轻吻,带着“清和”香氛的气息,“等我回来,带你去见个人。”

      冬以安的心跳漏了一拍:“见谁?”

      “去了就知道。”夏栖迟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时,手腕上的银镯子与西装袖口摩擦,发出细碎的响,像在替他打着气。

      股东大会的会场设在夏氏集团顶楼的玻璃厅。阳光透过穹顶洒下来,把红木长桌照得发亮,桌旁坐的都是头发花白的老人,看见夏栖迟进来,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来,带着审视与不屑。夏明远坐在主位,脸色依旧紧绷,却在他走近时,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椅子。

      “小少爷倒是舍得从实验室出来。”二伯夏明诚率先开口,指尖敲着桌面,“听说你为了个研究员,连家族的脸都不要了?”

      夏栖迟没坐,只是站在长桌旁,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我来,不是听你们评价我的私事。”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份文件,拍在桌上,“这是‘共生’香氛的产业化方案,需要集团旗下生物基地的支持。”

      文件散开的瞬间,有人嗤笑:“就你那玩花草的东西,也配用集团的资源?”

      “去年霍氏靠抄袭我们的半成品赚了三千万,”夏栖迟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如果用原生配方,利润能翻三倍。”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夏明诚面前的茶杯上,“二伯旗下的化妆品线正缺新配方,要不要试试?”

      夏明诚的脸色变了变,刚要反驳,主位后的侧门忽然开了。一个穿着米白色旗袍的女人站在那里,鬓角别着朵珍珠花,手里捏着串沉香木佛珠,正是夏栖迟的母亲,苏婉。

      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苏婉当年因反对夏明远逼夏栖迟继承家业,搬去了城郊的别院,十年没踏足集团一步。

      “栖迟。”苏婉的声音很轻,像浸过温水的丝绸,她走到夏栖迟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西装领口,“这料子太硬,下次让张妈给你做件软些的。”

      夏栖迟的喉结滚了滚,十年未见,母亲眼角添了细纹,却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当年她总在深夜的实验室门口等他,手里捧着杯温牛奶,说“科研再忙,也要记得吃饭”。

      “妈。”这声“妈”压在喉咙里十年,此刻终于说出口,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

      苏婉笑了,眼里的光像落了星星:“听说你种的薄荷长得很好,比当年在院里种的那丛旺多了。”她转头看向长桌后的众人,目光忽然冷下来,“谁反对他用生物基地,就是反对我。”

      夏明诚张了张嘴,最终没敢出声。谁都知道,苏婉手里握着夏氏早期的核心技术专利,那是老爷子当年特意留给女儿的底气。

      “方案我看过了。”苏婉拿起“共生”方案,指尖划过冬以安的名字,“这个研究员,就是你总放在心尖上的那个孩子?”

      夏栖迟的耳尖红了:“是。”

      “改天带回来见见。”苏婉把方案推回给他,声音软下来,“当年你爸逼你学金融,我没拦住,是我的错。但栖迟,守住喜欢的事不难,难的是让喜欢的事站稳脚跟——今天你不是来求他们,是来告诉他们,你的研究,值得被尊重。”

      夏栖迟忽然明白了。母亲不是没来,是一直在等——等他有勇气站在这里,等他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实验室的少年,等他能挺直腰杆,说“我的热爱,不比任何人的利益廉价”。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方案,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生物基地的使用权,我要三成。作为交换,‘共生’配方优先供给集团旗下所有产业,但必须保证——永远不添加有害成分,永远标明冬以安的研发署名。”

      夏明远看着儿子眼里的光,忽然想起苏婉当年说的话:“真正的继承人,不是会算账的机器,是知道什么该守,什么该放。”他拿起笔,在文件上签下名字:“准了。”

      散会时,苏婉牵着夏栖迟的手往电梯走,走廊的玻璃窗映着两人的影子,像幅被时光熨平的画。“你奶奶的银镯子,给那孩子戴上了?”

      “嗯。”

      “她啊,嘴硬心软,”苏婉笑了,“当年我嫁进来,她也说商户女儿配不上夏家,却偷偷在我枕头底下塞暖手炉。”她顿了顿,从包里掏出个锦囊,“这是你小时候戴的长命锁,背面刻着‘随心’二字,是我求来的。”

      夏栖迟接过锦囊,丝绸的触感温温的,仿佛还带着母亲的体温。

      “去见那孩子吧,”苏婉替他理了理领带,“别让人家等急了。”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忽然说,“告诉那孩子,欢迎他来家里吃顿饭,我做他爱吃的樱花酥。”

      实验室的香氛还在弥漫,冬以安正给晚樱幼苗浇水,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夏栖迟站在门口,西装上沾着点阳光的温度,手里捏着个锦囊。

      “成了?”

      “成了。”夏栖迟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发顶,“我妈说,让你去家里吃饭,她做樱花酥。”

      冬以安的手猛地一抖,水壶里的水洒在花盆外,晕开片深色的痕:“你……你妈?”

      “她一直在别院住,不是故意不见你,”夏栖迟转身,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她说当年没拦住我爸,心里一直愧疚。”他打开锦囊,把长命锁拿出来,背面的“随心”二字在阳光下闪着光,“这是她给你的,说‘好的感情,就该随心而活’。”

      观测室里,V010正对着收音机听评剧,听见动静笑着转头:“这是好事啊。我先生第一次带我回家,他母亲把传家的玉簪给了我,说‘往后就是一家人了’。”老人转动轮椅,从樟木箱里翻出块布料,“这是我年轻时织的樱花锦,给你们做对枕套吧,睡觉都能闻见甜香味。”

      傍晚的樱花园,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夏栖迟牵着冬以安的手,慢慢走在石板路上,银镯子碰在一起的声音,混着晚樱抽芽的轻响,像首温柔的歌。

      “其实我以前总怕,”冬以安忽然说,“怕自己配不上你,怕夏家的门槛太高,我跨不过去。”

      “傻瓜,”夏栖迟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真正的门槛从来不在外面,在心里。你看,现在我们心里的坎跨过去了,外面的门,自然就开了。”他低头,轻轻吻在冬以安的唇上,这个吻带着阳光的暖,带着樱花的甜,带着薄荷的清,像把所有的等待与勇气,都揉进了这方寸之间。

      回到实验室时,小张正兴奋地贴通知:“冬哥,夏总!国际香氛协会的邀请函寄到了!下个月去颁奖,还说要给我们做专题报道呢!”通知上的照片,是两人在樱花园的合影,夏栖迟搂着冬以安的肩,两人笑得像个孩子,背景里的樱花树抽出新绿,像在为他们鼓掌。

      香氛仪的“清和”配方还在吐着雾,雾气里,专利证书上的两个名字挨得很近,像两颗紧紧相依的星。夏栖迟从身后抱着冬以安,一起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心里忽然一片清明——所谓的家庭限制,从来不是牢不可破的墙,是亲人用笨拙的方式表达的关心,是需要彼此理解才能解开的结。就像苏婉说的:“家人之间,哪有那么多对错,不过是你退一步,我让一步,把心靠得更近些。”

      深夜的实验室,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银辉。冬以安靠在夏栖迟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忽然想起白天苏婉的话,忍不住笑出声:“你说,我第一次去你家,该穿什么衣服?会不会很紧张?”

      “穿我给你买的那件米白色毛衣就好,”夏栖迟吻了吻他的发旋,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我妈一看就会喜欢你。”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笑意,“其实我比你还紧张,怕她觉得我把你照顾得不好。”

      冬以安往他怀里缩了缩,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觉得心里踏实得像落了地的种子。原来最好的归宿,不是逃离家庭的束缚,是像他们这样,带着爱与勇气,让那些曾经的阻碍,都变成接纳的阶梯;让那些曾经的不解,都变成理解的温柔。

      就像此刻,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而那呼吸里,藏着比血缘更亲的羁绊——往后余生,无论在实验室,还是在夏家的老宅,无论面对的是显微镜下的细胞,还是家族的长桌,他们都会站在一起,手牵着手,把每一个日子,都过成“清和”香氛的味道,清甜,安稳,且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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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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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