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柳生的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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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走开了，兮妙就成了庭院里唯一的主人。
面对六个不熟悉的大男生，不自觉就有点拘谨，又不好默默地安静吃东西，兮妙觉得脸部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坐在她不远处的是网球部的部长幸村。清淡的侧脸在橙色的光亮中，笼了一层暖色，身上有淡淡的香草气飘来。他将兮妙的反应看在眼里，微微笑了笑：“柳生桑，不用特意招待我们，随意就好。”和煦的语调，却足够让人信服。
兮妙愣了下，她自然知道幸村的，也明白幸村在这一群人中的地位，紧绷的神经松了松：“谢谢。”想起和仁王的几句对答，不禁好笑，“我有点失礼呢。”
没想到幸村回了句：“有什么烦恼的话，可以和柳生开诚布公说出来。”
柳生会告诉她？兮妙有点不知所措，捏着盘子的手紧了紧。幸村虽然温和，但从不是会交浅言深的人，他这一句话多少都让人意外。兮妙歪了头看幸村，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就如说着诚心的建议一般：“我想如果是疑问的话，柳生会给你解答的。”
兮妙讶异，突然有些明白网球部对于柳生的意义了。这么久以来，吸引柳生的恐怕已经不只是网球本身了，还有网球部的队友，那些一起坚持，一起付出过汗水的同伴。
烧烤处弥漫着一层烟，被风吹来，打入眼里让人眼睛有些发涩，兮妙也对幸村微微笑了笑，若有所思。待她回神，柳生已经走出来，依然冷漠疏离的气质，在一群少年中却意外地融入其中。他的视线和她对上，漂亮的唇角上扬，动作流畅地将食材上架，烧烤。
兮妙再瞥了一眼幸村，他正和柳讨论着什么，一如既往淡定从容的模样。兮妙低头笑了笑，打定主意人散了就找柳生询问，如果是幸村的建议的话，或许可信。与其这样猜测，不如直接问清楚。
仁王出来时带了一打啤酒，笑眯眯地分给每个人。
兮妙酒量不佳，更不喜啤酒的苦涩，但仁王高大的身体半靠在柳生旁边，表情愉悦嘴角微挑地看着她，说：“这是对你们两个的祝福，兮妙妹妹一定要喝的，对吧，柳生？”
一声兮妙妹妹叫的众人都一哆嗦，柳生看兮妙盯住自己无辜又求救的眼神，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啤酒，手指勾住拉环打开，又递回去，嘴角隐隐上挑：“喝吧。”
兮妙见已经逃不掉，意思一下喝了几口，只觉得脸颊已经发烫，就只握在手里佯装无事。
柳生明知仁王是故意，自然喝完，不动声色地看兮妙。她白白细细的手指在啤酒罐上轻轻移动，脸上微微透出点粉色。她一直盯到仁王把他自己那瓶喝完，就心满意足地侧了头，视线一转，停留在烤架上假装关注，对仁王示意她也喝完的目光只当没看到。
众人只是好笑，只待看仁王是否说的出口继续劝酒的话。柳生却是长手一伸，拿过兮妙手中的啤酒罐，递到嘴边喝起来。
最吃惊的是网球部的众人，看柳生镇定自若的模样，觉得看不透。和柳生队友数年，自然对他有些了解，也知道他从不和人分食，即使再口渴的时候，也绝不碰别人喝过的。
那么一大群男生，经常一场比赛下来一身是汗，身体都已经脱力。比赛后还有人专门给你递水和毛巾，练习时却是没有这样的待遇，偶尔也就不那么讲究。拿过身边的人的水就喝的也有。
可能在医学家庭长大，总有些洁癖，觉得这样不卫生。他们都知道柳生这个习惯，平时动过的东西也不会拿给他。
仁王只觉得很想将手中的烤鱼递过去喂柳生，看柳生是否转性，视线触及柳生冷冷的一眼，伸出是手转了一圈又绕回来，自己咬了一口，嘴角却是挑起，眼角眉梢都是不怀好意。
……
送走网球部一干人，已经是晚上。
柳生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兮妙站在窗前直发愣。他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也不打断她，拿了一本书看。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偶尔书页翻过的声音轻轻响起。
待兮妙酝酿好情绪，才转了身，就听到柳生低沉的声线：“三个问题。”
兮妙还有些呆滞，没明白柳生这句话的含义。柳生听不到她的声音，从书中抬起头，重复道：“你不是有事情想问？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
“谁想问你问题了……”兮妙话还未落，见柳生又要低下头看书赶紧改口，低眉顺眼道，“好吧，我想问，但是为什么只有三个问题？我还没头绪呢，要是三个问题不够怎么办？”
柳生翻页的修长手指一顿，一手将书合上，另一手支着头看她，淡淡道：“你刚才想了那么久，还没理好头绪？”
“咳……”兮妙也不尴尬，兀自微笑着看他，没忘争取权益，“我很多事情不知道，三个问题肯定不够的。”
“挑重点问。”柳生薄薄的嘴角微微上扬，“我不确定有耐心回答你太多问题。”他不确定自己有耐心跟她一同回忆那些事情，并将它们悉数罗列。他也不确定，她的问题会不会太尖锐，让他的情绪不耐，心情变糟。
嘴角扯出微微嘲讽的笑，他原来也有如此多的不确定。
兮妙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点点头：“那就三个，但你必须回答到我满意为止。”
柳生好看的眉微微一皱，算是默许。
“咳……第一个问题。”兮妙按照日记上的记叙回忆，她单方面的暗恋，告白遭到拒绝，奈绪提到的转学，接着是空白的两年后，“你们为什么结婚？”既然已经离开，交集必然也减少，她为什么还要重新投入，而柳生怎么会也同意了？
“是我和你。”柳生冷淡地提醒，对于这个问题并不意外，只是道，“祖父一直希望我能和你结婚。”
“就这样？”兮妙不信，紧跟着问，“柳生比吕士，你别当我是小孩，别忘了我认识你十几年，亲耳听到过你和柳生爸爸的争吵，你怎么就妥协了？”
柳生莞尔，觉得对方这个模样，哪里不是小孩。他白玉般的手指在桌面轻轻一动，忽然想伸手摸她长而柔软的发，却只是继续道：“还有，你到我家来，你说想要结婚。你问我，十几年的情谊，是不是足够共同生活了。然后，我同意了。”两个人要一同生活，其实不需要很多的爱。
那时她满目淡淡的光华流转，直直看着他，说：“柳生比吕士，我们认识十几年，我从来不知道你在乎什么。我只问你，十几年的情谊，是不是足够共同生活了？一辈子那么长，我不会再离开。”可是一个月后，她失信了。
兮妙目瞪口呆：“你们两个，到底谁疯了？”
柳生不语，似乎有些出神，分明的脸部线条有些软化。他也不管兮妙的惊异，许久才提醒道，“第二个问题。”
兮妙只觉得有些怅然若失，定了定神，问出第二个问题：“丸井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被你抛弃那句？”柳生推了推眼镜，淡淡地问。
“恩。”兮妙嘴角一抽，点点头。
“谣言。”柳生起身，倒了两杯水，递给兮妙一杯，看她接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无奈，“你突然转学去冰帝，在此之前我们关系又不错。”这样一句就当作了解释。
“她为什么要转学？”兮妙或多或少有些明白，柳生和女生的关系向来冷淡平常，她是一个特例，一直绯闻缠身。尽管她几次公然表示对柳生不感兴趣，依然让人侧眼。后来的她又喜欢上柳生，而柳生不喜解释，只怕被当成了默认。
如果要说隐情，只怕三言两语间说不清楚，颇有不足为外人道之意。
“这是第三个问题？”柳生不再提醒兮妙对于“她”这个字的执着，面无表情地问。
“不，是第二个问题的补充。”兮妙一本正经，“刚才说好的，要回答到我满意为止。”
“恩，说好的。”柳生勾了勾嘴角，带了些不自知的勾引，“但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转学。你没有通知我，更没有告诉我原因。”
“咳……”兮妙低头喝水，算是过了这个问题，酝酿了一下情绪，说，“最后一个问题，国三时，她是不是向你告白，你拒绝了。”
“你说你忘记了。”柳生不动声色地说。
“我有记日记的习惯。”兮妙心里已经有些明白，柳生这样问她，就是确有其事了。至于奈绪关于弄错对象的推测，也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柳生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沉黯，眼睑半垂，掩住里面的情绪。嘴角的线条却绷直了，没有一丝退让。
“日记里没说清楚，而且只记录到十六岁。我要你直接回答我！”兮妙冷冷看他，“既然你拒绝了第一次，为什么不拒绝第二次，要和她结婚？”
“是和你！”柳生再次提醒，脸上的表情几乎凝结成了冰，“我为什么要拒绝第二次？我一直顶着祖父的压力，不管是网球还是你，我反抗太久，不拒绝有什么不好，至少能让我轻松点，不必面对施压！”
“可是她喜欢你！”兮妙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告诉我，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单恋，你不喜欢她，只是没有拒绝第二次！”
“柳生兮妙！”柳生的脸色愈发冷峻，握着玻璃水杯的手指用力到微微扭曲，泛着苍白。他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把这个问题收回去。”
兮妙眼里只有倔强，几乎没有经过思考，情绪反弹道：“不收回。”
柳生眉拧着，被大力攥紧的水杯“砰”的一声，重重撞击桌面。他的手停留许久，才松开，声音有些压抑，“如果你还想要重新开始，就收回这个问题。”
兮妙看着柳生失控的情绪，满目讶然，怔怔走到床边坐下，突然明白了。
或许换一个旁观的角度，总是让人更加清醒。柳生对她并不是全然没有感觉的，或许他之前都没察觉，他太骄傲，所以对于这样一份情感全不自知。只是四年后的那个自己身在局中，当局者迷。他习惯冷静克制，薄薄的镜片掩住所有不经意泄露的情绪，她没有发觉他在某一时刻，也动心了。
年少时的感情有时候并不是放不下身段，还因为那时青涩的自己，太笨拙，还没学会怎么表达和处理。
兮妙只觉好笑，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她听到背后柳生的声音隔了许久终于响起：“如果你想听的话。”他一字一顿地掀动着嘴唇，似乎在两个人之间撕开巨大的鸿沟，“是我拒绝了你的告白，我只是因为不想面对家里各方面的施压，我用和你结婚缓和家里的关系，让他们同意我打网球，所以我没有拒绝第二次。你满意了么？”
那些松懈下来的防备，似乎因为这一句话，悉数回防，他人勿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柳生的回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