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Alatariel

41、第八章 巨人之战——Divide et Impera

　　阳光一如既往地普照着大地，却无法穿透由浓烟、灰烬以及飞沙走石所构成的“云层”，到达那诸神厮杀的战场。
　　曾经平坦的平原，已成一片不堪入目的斑驳。随处可见两人高、半径过百尺的巨坑。那些曾经的参天大树和山峦之巅，如今只是一堆又一堆随处可见的“武器残骸”。整个战场上弥漫着各种能量撞击、爆炸后留下的难闻气味，令人窒息……
　　不同于人类的战争，这里没有血腥之气更没有尸横遍野，然而那被灰黑浓雾所遮蔽的天空，空气中四处流窜的颓丧与压抑，以及参战者脸上的疲惫与亢奋却是如出一辙。
　　当我赶到塞萨利平原时，入目的便是这幕略显凄惨的景象。诸神顽强地抵抗着壑卡巨人们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势，然而对对方实际造成的伤亡却有限。

　　“如果可能，掩护我……但不要勉强。”放下狄俄尼索斯的同时，我淡淡地吩咐，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入敌方阵营中……

　　与这些由乌拉诺斯的鲜血与盖娅一起孕育而出的壑佧巨人相比，即使高大如泰坦们，都显得渺小，何况我们这些体形与一般人类相当的奥林匹斯神祗。但这样的悬殊，却也给了我极有利的优势。
　　风在耳边呼啸，各种能量球在身边爆裂开来，掀起的尘土模糊了面前的视野……我乘在科尼利俄斯的背上，意念已于身下的座骑相通，身体稳稳地随着他在巨人们的大脚间穿梭。
　　埃斐亚在我手中舞动，弯月般的镰刀滑过巨人如岩石般坚硬的躯干，如削泥般轻易切入他们的肌腱；镶嵌了紫色结晶的矛头上附有戈尔贡的诅咒，被其刺中的肢干立即被化作岩石……一时间，所过之处，壑卡巨人中一片人仰马翻、惨叫声四起。
　　没有受到攻击的敌人们纷纷弯腰，伸手、抬腿试图将我们一举碾成肉酱。无数沉重的脚步在我们身侧毫厘处锤入地面，巨大的手掌在头顶险险掠过……
　　然而，科尼利俄斯总能敏捷得带我躲过一次又一次拦截——独角兽的轻盈、迅捷是连神马都比不上的，他们头上的长角更是由最纯净的魔法凝聚而成，其强大的力量不输任何龙族或火鸟。莫说那些没有命中目标，反而与同伴乱作一团的家伙，那些好不容易堵住科尼利俄斯去路的巨人，不是因为触到他的角而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便是被我手中飞旋的埃斐亚砍下了手脚。同时，地面上不时冒出各种藤蔓、荆棘，在关键时刻阻挠着险些得手的敌人——能够在盖娅的力量范围内操控植物，狄俄尼索斯的力量比我预计的更要强大。
　　而父神的策略，则开始奏效……

　　乘着巨人内部的混乱，诸神开始再次反击。
　　周围的战场上，各式各样的能量球、武器如雨点般飞窜，袭向那些巨大的靶子。
　　不断奔跑骚扰敌人的同时，我清楚地感受到雅典娜的长矛，带着那所向披靡的霸道神力，飞纵于战场之上，如同我的守护者般，如影随形。每一次静止，都在我的视野中激起飞溅的蓝色液体，□□撕裂的声音震动着我的鼓膜，耳边则充斥着痛苦的嚎叫……
　　空中，巨大的阴影突然滑翔而过。我本能地回首，正见到三位复仇女神张着宽广的黑色羽翼，将一队敌人团团围住，鲜红的衣衬如同来自塔塔罗斯的烈焰。她们自口中喷出大量浓黑的烟雾，随后协同手持火焰剑的涅墨西斯（报应）一同消失于那滚滚雾阵中……
　　与此同时，另有一群巨人追赶着朝我扑来，却在咫尺之遥被空中浇灌而下的一阵“火雨”所淹没——那是赫斐斯托斯掷出的铁弹，夹带着火山之焰，以及几颗从复仇女神们的烟雾阵中飞出的巨人头颅……
　　埃斐亚在空中再次划出一道长长的银弧，这次齐齐砍断了一名巨人的双腿。因剧痛而发出震天吼叫的敌人在倒地后依然不甘心地依靠前肢朝我爬来；我回身欲迎击，却只来得及目睹他被三股巨大的冲击力狠狠钉入大地中——如山的躯体上，赫然站立着命运三女神，其中最小的克洛托正挥着手中巨大的铁棒朝我眨眼……

　　倒地的敌人不断地再次站起来，于是我们不断地攻击。砍杀、穿刺，这些动作几乎成为我脑中唯一的概念，不知疲倦，只感到因长时间杀戮而起的亢奋。
　　奔驰中，眼角突然闪过敌人将某位族人压制与身下的一幕，我连忙调转方向策马奔去，高声呐喊着，全力将埃斐亚的矛尖刺入对方身体中。应着戈尔贡的诅咒而迅速石化的躯体，立即被击得粉碎，下面露出赫拉克勒斯无所畏惧的面孔，发红的双眼中有我熟悉的激奋。匆匆朝我颔首，这位半神战士立即扑向不远处的巨人首领阿尔克尤纳宇斯，英勇地与他缠斗在一起……
　　察觉身后有敌人偷偷逼近，我不紧不慢地回身正要砍向对方，却见他捂着胸，口吐鲜血、四肢抽搐着倒地，顷刻间便已身亡。不用抬头四顾我便知道，在那尸体的附近，赫尔墨斯一定正头戴冥王的隐身帽，手中揣着那个倒霉蛋的心脏！

　　战斗以一边倒的形势持续着，短时间内，至少有十多名巨人接连丧生，重伤者不计其数。震颤的大地传达着盖娅的愤怒，也泄露了她的捉襟见肘。
　　然而，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见到那个驾战车的飒爽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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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遗憾，我们的胜况并没能保持太久。在地母盖娅的扶持下，壑佧巨人族自我治愈的能力不亚于我们。仗着人数的优势，他们又逐渐开始扳回劣势。无论我多么努力地在他们中间制造混乱，都赶不上这些人于局部重新组队的速度……

　　再次环视战场，却突见厄里斯受到４名巨人的围堵，女神手中冒着电光的五股长鞭甩得凌厉狠毒，却依旧逐渐显得窘迫……我匆忙向她的方向赶去，刚好及时替她接下其中一人的偷袭。才要回敬，他却先一步被打飞，一声长啸尾随而至：“闪开——！”
　　话音刚落，强烈的能量波与我们擦身而过，将其余三个巨人震飞出去……
　　带刺鼻的烟雾散去后，我们面前赫然停着一辆二轮战车，车前四匹红色的高大神马不断地从鼻孔中呼出火焰。车上矗立着的正是阿瑞斯，覆身的铠甲即使在一片阴霾中依然闪烁着耀眼的金光。他没有看我或者厄里斯，只是扬声下令：“全体后撤，重组战线！”

　　“我们不能给他们机会卷土重来！”我不服气地反驳。
　　好不容易得到反攻的机会，怎么可以就这么白白放弃！？
　　“在本身的队伍比敌方更乱的情况下，你没有权利讲这种话！”一双星目带着凌厉的眼神扫向我，声音更是我所不曾面对过的冰冷。

　　我不由自主地噤了声，同时想起雅典娜每次提到“那个恶魔”时，脸上那种怪异的表情……现在想来，那是不甘、嫌恶、以及……敬畏混合所至吧……
　　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不远处一个被巨人们团团包围的熟悉身影抓住了我的注意。定睛一看，我心下顿时大惊，来不急细想便欲纵马前去，却被阿瑞斯先一步驾车拦住。

　　“让开，赫尔墨斯有麻烦！”我不耐地斥道。
　　“我会把他带回来，你和厄里斯先回去。”言语中依旧没有一丝情感。
　　“可是……”厄里斯欲出声反对，却被他厉声打断：“这是命令！”
　　“是！”这次，有着一头酒红色短发的少女回答得毫不犹豫。
　　显然，那些常与他共事的神祗十分习惯他的行事风格。

　　想起父神的叮嘱，我没有再反驳，而是向厄里斯伸出手，将她拉上科尼利俄斯。一待她坐定，我立即回头，却发现阿瑞斯的战车已奔驰于数丈之外，向赫尔墨斯的所在急驶而去，徒留身后一片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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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壑卡巨人们没有追击厄里斯和我——他们也需要时间恢复元气。
　　到达位于树林中的大本营后，那里的状况让我松了口气。虽然气氛凝重依旧，大家的士气却有大幅提升。

　　“阿瑞斯殿下呢！？”我们尚未站定，一对双生子便冲了上来，焦急地询问。
　　他们应该就是得摩斯（恐怖）和怫勃斯（惊骇）；加上那个站在角落处一脸阴沉的老古董——厄尼奥（战栗）和适才的厄里斯（纠纷），战神的亲信，都到齐了。
　　对于他们的无礼，我选择彻底忽视，包括其本身的存在。留厄里斯安抚他们，我则径直走向被比亚（暴力），克拉托斯（力量），妮刻（胜利）和泽洛斯（热诚）簇拥着的雅典娜。
　　刚经过一场艰难的战役，她显得有些狼狈，原本锃亮的战衣有了磨损，留下了道道刮痕；茶红色的卷发因蒙了尘而显得黯淡，美丽的脸上也占了些许污渍。尽管如此，她整个人依然显得相当精神，灰蓝色的眼睛闪着睿智的光芒，凝神思考的同时散发着安定人心的威严。

　　见到我，她显然是高兴的，一脸的若有所思立即化为灿烂的笑容：“干得好，福柏！”她起身拥抱我，其他在座的四位神祗则恭谨地向我行礼。
　　“你也是！”用力回拥她，我因战斗而处于极度警戒状态的身体终于得以渐渐放松。想起阿瑞斯的心腹们对我的轻慢，我不由感叹，什么样的上司，什么样的手下……
　　终于见识到“军神”的威严了，真是不同凡响，与平日那个清冷孤僻中带懒散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啊……虽然那冷酷而锐利的眼神，让一种难以形容的郁结感在胸口盘亘不去。

　　“接下来怎么办？”静默了半晌，我再次开口。
　　“本来‘各个击破’的战术可以生效的，但是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多；我们又都在盖娅的地盘上……”雅典娜显然也是一筹莫展。
　　“阿瑞斯有什么想法？”我轻声地问。
　　“他的计划，你已经替他执行了。”
　　“那他和父亲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让我猜猜看，父亲让我乖乖听那混账的指挥是不是？”
　　我没有应声，但一脸意外的表情，已经肯定了她的问题。
　　智慧女神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说：“出战前，已经耳提面命过了……啐，我是那么不识大体的人吗？”
　　不是！但碰上阿瑞斯就难说了——你们天性不和。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早生了几年……”
　　你看吧……
　　“哎，要是能把他们先骗开几个就好了……”雅典娜随口叹道，却给了我灵感。

　　“让我再试一次！”心中一个疯狂的计划渐渐形成。
　　“……没用的，数量悬殊太大，我们需要从长计议。”雅典娜想也不想地反对。她一向强调详细的计划和有效的战术配合，最讨厌盲目地尝试或打没把握的仗。
　　没有与她争辩，我只是站稳身子，深吸了口气，聚集自己的所有意念施展幻术。片刻后，我的周围站满了在场诸神的“复制品”：“我不会单枪匹马地去。”

　　“你疯了，你会成为他们的活动靶子！”一边的赫拉克勒斯吃惊地急于阻止我，甚至忘了该有的礼貌。
　　“那正是我想要的，我会引开对方一部分的兵力；然后由你们解决剩下的。”我满不在乎地回答，“这样我们等到冥王和海王援军的机会会增加。”
　　“想都别想，你以为我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早就意会到我的想法，对我的坚持，雅典娜开始有些咬牙切齿，“想胡来、想送死，随你，但绝对不是在我的战场上！”
　　“你的幻术骗不过盖娅的，她很容易便会找到你。”命运三女神之一的阿特洛珀斯面无表情地点出计划的盲点。
　　“……”我哑口无言地站在那里，有些懊恼地面对雅典娜一脸“我说吧”的得意表情。

　　就在我束手无策的当口，一个坚定而充满权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檀淠溪谷，诸神的‘净化之地’，盖娅的力量无法到达那里！”
　　发话的神祗协同赫尔墨斯走入帐中——阿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