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色》寒熠

3、第 3 章

　　“水水，不管怎么辛苦都必须忍耐，绝对要清清白白地活着，即使受伤的是自己，只要你活着，只要你能坚强、快乐地活着，妈妈可以为你付出一切。为了换回你平静的人生，我可惜牺牲一切。”妈妈温柔坚定的话语在耳边流淌着，脸上柔软的触感是如此真实。|
　　“妈……妈……”水岚夜倏地睁开眼，呆呆地看着正为她拭汗的母亲。
　　“水水睡了好久，妈妈担心得不敢离开，现在我该走了。”母亲展开笑颜，脸上的温暖消失了，没有迟疑地，她转身离开了房间，如同那一天，没有回头看一看。
　　“妈妈！不要走！”水岚夜大叫了一声，从床上翻滚下来，虚弱的身体甚至让她一时站不起来，等她从地上爬起，追出门外，她只在走廊的转角处看见了妈妈的一角衣袖。睁着酸涩模糊的双眼，水岚夜捱着墙一步步地向拐角走去，隐约传来吵闹的欢呼声。
　　走过走廊转弯处，印入眼帘的大楼中心的露天运动场，从十楼的高度望下，攒动的人群让人有种昏晕感，吵闹声就是从楼下传来，妈妈就站在栏杆处，向下望着。
　　“妈妈！”水岚夜走到母亲的身后，不敢眨眼，害怕着她即刻会消失在她眼前。
　　“水水，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很傻呢？我那么努力地想逃开战团的束缚，他们却争着去系上那根代表着所谓荣誉的绳子，是不是很笨呢？我那么痛苦地挣扎在他们的眼里却代表着至高无上的荣耀，这不是很可笑吗？我不是显得很可笑吗？”水岚夜听着母亲微微压低的声音转变为哭泣声，她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有笨拙得轻轻搭住妈妈的肩，无措地不断喊着妈妈……妈妈。
　　“呵呵……呵呵，”忽然间，哭声变为尖锐的嘲笑声，“作为女儿，你还真是不称职呢，连自己的母亲从来不哭都不了解吗？”女子的脸转向水岚夜，双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仍是那张脸，却不是慈爱的表情，而是被憎恨扭曲了的脸，丑陋得令人作呕！“为什么要留下你这个孽种？既然那么干脆得离开又留下你这个祸根，我的丈夫已经被夺走了，我的儿子也要被夺走吗？我不允许！我要单翓看着你死，看着你临死时的丑样！”
　　“隋诣，你这可悲的女人，一辈子都要顶着我妈妈的脸过完你虚假的人生！竟然……敢用妈妈的脸、妈妈的语气、妈妈的表情和我说话！无……无耻的人！”刚恢复知觉的身体一点力气都发挥不出来，水岚夜只有任凭那女人把她推出了栏杆。在短短几秒的时间内，她看到了众人惊呼时的表情，看到了那个人的面无表情。啊，今天是“战团”的选拔日吧，恍惚中，水岚夜看见了楼下面色难看的秋翊，自己的缺席大概又给她惹了点麻烦吧。
　　忽然间，一声刺耳的鸣叫声响彻天空，水岚夜感觉到有什么扯住了她的衣服，但堕速没有下降，只听见“咚”一声，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但不是自己，水岚夜睁开眼看着身子底下的小金，虚弱的嘶鸣声仿佛是痛苦的喘息声。
　　“水岚夜，你……你怎样？”是秋翊罗嗦的声音，还有杂七杂八的声音，但没有那人的声音，水岚夜挣扎着起身，看去那人的方向，又抬头看向已空无一人的位置，她的嘴唇动了。霎时间，秋翊与几人瞬间退开，眨眼间，还在水岚夜周围的人已倒下，没人看见她的动作，没人看见地上众人的伤痕，只听见他们口中痛苦的叫喊声。
　　“战团之类的只不过都是些废物嘛。”水岚夜缓缓扬起笑容，那种表情，那张脸与挂在大厅里的画像无异，她仿佛对空气说到，“没人可以伤害我的亲人，我要她付出代价！你是要我动手还是你动手？”
　　“我会给你交代。”金单翓盯着水岚夜脖子上的那道痕迹淡淡说到。
　　“不，这个交代我来给。”一道似男似女的声音从角落传出，水岚夜不由得一惊，看向那个方向。女性的身形，帽檐戴得很低，看不出样貌。
　　“我……知道了。”沉默了良久，金单翓才道出这一句。

　　“秋翊，你怎么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萧彦指着在地上打滚的人心有余悸地说到。
　　“她说了走开，我听到了。”秋翊感受到那道发怒的视线，手心渐渐沁出汗。
　　“呵呵！不愧是战魂的女儿，不废吹灰之力就能杀这么多人！”楚徽的脸兴奋得异样，眼中冒出计算的花火。
　　“不，她不会杀人，这些人只是被打中了痛穴而已。”秋翊喃喃说到。
　　“她很危险……如果她想，我本以为她的身体很弱呢。”萧炴意有所指地看向秋翊，“今天的比赛是通过Internet即时传送的，刚刚发生事也让那些有企图的人看到了，她会引起麻烦。”
　　“是呀，引起麻烦，全是我的错。”秋翊的手心被指甲抠破了，但仍减轻不了她的恐惧。

　　“咳……咳，”逞强没有喝药的结果，就是停止不了的疼痛，照顾了小金几个小时，水岚夜感觉自己随时可能会倒下。躺在床上后，她才发觉秋翊没有来逼她喝药，这比较可疑。
　　“你打算这样咳一晚吗？”落地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人影用不赞同的声音说到，“我从秋翊房间拿来的，不知道她上哪去了，竟然这个时候离开你。”从口袋中拿出一小瓶液体，不等水岚夜反抗，就被硬灌了下去，“连我来了都没发觉，我不觉得你还有力气来对抗我。”
　　“绯……夜？”月光照射进来，水岚夜看清了那张靠得离自己极近的脸。
　　“别说话，我要带你走！”绯夜调整了下她的姿势，让她感觉舒服些，“我要带你去看外面的世界，不是海边的小渔村，而是真正外面的世界。我们要离开这座岛，远离‘暗校’，远离这里的一切。”
　　“不……行，是妈妈要我去那里的，我不能离开。”喝下药，水岚夜平静了下来，连思考都仿佛在停顿下来。
　　“不，你妈妈只是想要你活下去，过平凡的生活，她只是不知道把你交托给谁才能让你过得好一点，在当时来说，学校是最好的安排。可现在有了别的选择，我能照顾你，保护你！我会让你看到什么是平凡的生活，什么是快乐。你可以有自己的家，自己的房间，还有几个同龄好友，可以去和她们逛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绯夜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般，水岚夜的眼前浮现出广阔的天空，广阔的天空，还有那个笑得开怀的自己，“你点头了，那我当你答应了哦！我们今晚就走，小金还不能动，会有人照顾它的，我想它认得找你的路。”

　　“就这样让他们走吗？”古绛看着夜幕下朝他们挥手离去的人影，皱眉问到。
　　金单翓怔怔地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既然这是她想要的，我就不会阻止。”
　　“对了，神姬那边有动作，我们是不是……”古绛看着金单翓寂寞的表情故意转移话题。
　　“把夫人藏起来，但不要太快，我说了要给小岚一个交代的。”金单翓恢复成冷静的面容，视线却仍没有转开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