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缘之缘殇》月澜·疏影

5、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春蚕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贾氏窥帝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我在桓明昭的陪伴下，回到了早上出去的那扇门，今日之事纷繁，清狂的吻，夜色下的追杀，还有身边这人温暖而熟悉的气息，映衬的早上出门的那一刹也恍如隔世了。

　　“桓公子，奴家到了。”我转身向桓明昭轻轻一拜。

　　桓明昭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说：“姑娘慢走，清狂公子可在？”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我跑开时皇甫清狂还在与人交战，而我居然忘记了，罔他舍命来救我，一时间，自责盈满了心怀。

　　“姑娘？”桓明昭没有得到答案，疑惑的问我。

　　“他……还没有回来吧，桓公子若是有事，不妨进来等候吧。”我说。

　　桓明昭点了点头，说：“如此也好。”

　　我引着桓明昭进了府中，走到一处转角，直行是服众的内堂，转行是我的小院。我也不算是对这里十分熟悉，值得烂了一个丫鬟让他带桓明昭去前厅。

　　离开了桓明昭，走在空无一人的小道上，心中不觉有些空落，我捧住心口，忽然有了一种泫然欲泣的错觉，只是错觉……今天的是太突然，也太离奇了，望着当空的一轮明月，我低吟：“月色如水静无痕，前尘后世君莫问……”

　　十里春风吹不度，空留残影暗销魂。

　　桓明昭随着婢女走在长廊上，脚下的石阶隐约可现，随着手中的灯笼烛火的跳跃忽明忽暗，而他的心境也随之起起伏伏，难以平静。

　　他这次来秦淮，是为了找皇甫清狂。他们二人本是莫逆之交，兴味相投，志趣相合，皇甫清狂贵为兵部尚书，而桓明昭也是不差，位列吏部侍郎。

　　皇甫清狂向来不近女色，桓明昭非常清楚这一点，虽然皇甫清狂平日里一向装作狂放不羁，邪佞风流，但是在骨子里也是一身正气，这也是为什么性格相差极大的桓明昭能和皇甫清狂交好的原因了。

　　可是，就是如此的皇甫清狂，却带了一个女人放在府中，还是乐坊的歌女，虽说只是歌姬，但毕竟是那种污秽之地所出之人，难登大雅之堂，与皇甫清狂这种天潢贵胄，身份实在是太过不合，更何况，大公主公羊诸丝一心想要嫁给清狂，念奴娇的存在，无异于给这早已摆放好的矛盾点上了导火索，势必会对清狂不利。

　　更要命的是，他，桓明昭，就在刚才那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仿佛也动了心……

　　桓明昭不清楚，只是那么惊鸿一瞥，怎么就会如此的难忘，令他心脏麻痹了一般，血液澎湃。
　　莫名的心动，却也无法抗拒。

　　手如柔荑，肤如脂凝，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如此这般，拨乱了他心中的弦。

　　早看到她的一刹，仿佛剖开了自己的灵魂，远隔了千万年的寻觅，只为在水一方的佳人。

　　“唉……”桓明昭用手指轻揉眉心，也罢，一切都等见到了清狂再说吧……

　　却说那皇甫清狂，他待阿娇跑远之后，冷冷一笑，道：“就凭你们几人，也想来杀我？做梦！”言罢，他长袖一挥数股气流自他周身涌出，击在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随即口喷鲜血，倒地不醒人事。

　　皇甫清狂脸上露出了不屑与讥讽，嗤笑一声拔起被黑衣人震飞的宝剑，一步步向前逼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黑衣人不住的向后躲闪，张口道：“是，是……呃……”话没说到一半，他忽然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表情极为痛苦，抽搐地挣扎两下，倒地咽气。

　　皇甫清狂拧着眉，只思索了一会就明白了大致原因，他生气的人下宝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急行半晌，刚一走到府中的大厅，皇甫清狂就看见一袭白衣犹胜雪的桓明昭端坐于堂前，微笑的看着他，说：“轻狂兄，许久未见，轻狂兄一切可好?”

　　“哈哈哈哈。”皇甫清狂看清此人，立刻大笑迈入厅堂，伸手拍着桓明昭的肩头，嬉笑道：“很好很好，不知明昭兄如何？”

　　桓明昭淡笑着做了一个揖，“一切如故。”

　　“明昭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皇甫清狂问。

　　“大将军托我向你转告一句话。”桓明昭抽出折扇于面前，凑近皇甫清狂，在他耳畔轻语道。
　　皇甫清狂听着耳边的话，脸色竟是一寸寸的黑了起来，泛起了煞气，他握紧手中的茶杯，拼命的忍耐怒气。

　　桓明昭交代完，依旧平静的收回折扇，端端而坐，而皇甫清狂却砰的一下放下茶盏，用力的顺平呼吸。

　　“如何？”桓明昭问？
　　皇甫清狂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一字一顿地说：“我说过，我、决、不、娶、那、个、女、人！”他灌下一口茶，接着说：“大公主又如何？荣华富贵又如何？身外之名，我又何曾在意？大不了赔她一条命去，我皇甫清狂何事受制于人，窝窝囊囊，有何意思？头掉了碗大个吧，但是让我娶大公主，万万不可能！”

　　桓明昭听了之后，苦笑一下，说：“你怎么越说越有匪徒的气势了？”桓明昭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只可惜了，清狂这样潇洒的人……清狂兄的愿望是什么？”鬼使神差的，桓明昭问出了这么一句。

　　“愿望吗？”皇甫清狂目光渺远，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想起了那晚令人窒息的容颜……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