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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 101 章 ...

  •   番外三:退休后的“联合门诊”

      城郊,一座带着小院的二层小楼,沐浴在秋日温暖的阳光下。院里,顾清涵亲手栽种的金银花爬满了篱笆,几畦药草长得郁郁葱葱,空气中混合着桂花与草药的清香。这里便是沈聿珩和顾清涵彻底退休后的居所。

      本以为能彻底清闲,莳花弄草,含饴弄孙(指收养的女儿念念偶尔回来)。奈何名声在外,总有那么些被各大医院判了“疑难杂症”、辗转反侧的老朋友、老同事、甚至老病人,循着味儿就找上门来。多是些慢性顽固性疼痛、查不出原因的周身不适、术后长期调理不佳、或是被现代医学判定为“无器质性病变”的功能性紊乱。

      起初,她们还试图推辞。但看着求助者殷切又带着绝望的眼神,两位老医生悬壶济世一辈子的心,终究是硬不起来。

      “罢了,”沈聿珩放下又一封恳求的信件,看向正在打理药草的顾清涵,“总不能见死不救。”

      顾清涵直起身,擦擦额角的细汗,笑容温和:“地方现成的,时间也有的是。就当发挥余热,也给咱们自己找点事做,免得脑子生锈。”

      于是,自家那间阳光最充沛、视野最好的阳光房,便被简单改造了一番,成了一个小小的、不挂牌的“退休联合门诊”。每周二上午开放,仅接受提前电话预约,限号五位,诊金随意,有时是一盒好茶,有时是几斤时令水果,有时甚至只是一句真诚的谢谢。

      周二清晨,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将房间照得亮堂堂暖烘烘。两张舒适的老藤椅并排放置,中间隔着一个矮矮的竹编小茶几。沈聿珩这边,茶几上整齐地摆放着血压计、血糖仪、一个旧但擦拭得锃亮的听诊器、一叠便签和一支钢笔。顾清涵那边,则是一个温润的紫檀木脉枕、一套常用的毫针、艾条,还有一个小巧的电子秤用于抓药(精度依旧要求到克)。

      九点整,第一位预约者准时到来,是位被顽固失眠和心悸困扰多年的退休老教师。

      “沈教授,顾教授,真是打扰了,我这毛病……”老教师唉声叹气地开始描述。

      “您别急,慢慢说。”沈聿珩打断她,语气虽淡却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她拿出便签,开始以她一贯的风格记录关键词:病史、用药史、近期检查结果(老人带来了厚厚一沓),问诊逻辑清晰,直切要害。很快,她对情况有了西医层面的判断:无明显器质性病变,考虑严重焦虑状态伴植物神经功能紊乱。

      然后她看向顾清涵,微微颔首。

      顾清涵会意,柔声道:“老师,您把手放这儿,我给您搭搭脉。”她引导老教师将手腕放在脉枕上,三根手指轻轻落下,闭目凝神。阳光照在她银白的发丝和宁静的侧脸上,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片刻后,她睁开眼,又仔细看了舌苔,问了几个关于情绪、饮食、二便的问题,然后温声道:“您这脉象细弦,舌边尖红,苔薄黄。是思虑过度,耗伤心血,导致心肾不交,虚火扰神。不光睡不着,平时是不是也容易口干、心烦、手脚心发热?”

      老教师连连拍腿:“对对对!顾教授您说得太准了!就是这样!”

      沈聿珩在一旁补充,将顾清涵的判断“翻译”成现代语言:“也就是说,长期精神压力导致大脑皮层功能兴奋抑制失衡,并引发了自主神经系统功能失调。常规镇静安眠药物治标不治本,且容易依赖。”

      两位老人一唱一和,一个定性,一个定量;一个探本,一个析标;一个柔和如春雨润物,一个冷静如秋风扫叶,却配合得天衣无缝。

      最后,顾清涵开了宁心安神、交通心肾的方子,并建议配合艾灸涌泉穴。沈聿珩则负责叮嘱必须配合进行认知行为调整,减少不必要的焦虑,并开出了一张详细的“非药物睡眠卫生建议”清单,打印得字迹清晰硕大。

      老教师千恩万谢地走了,感觉心里踏实了一大半。

      一上午,阳光房里就这样陆陆续续接待着来访者。有颈椎病头晕的老编辑,有化疗后胃口极差的肿瘤患者,也有更年期综合征浑身不适的阿姨……

      有时,两位老专家也会像年轻时一样争执。
      比如面对一位关节积液的患者。
      沈聿珩看法直接:“穿刺抽液,化验明确性质,必要时关节腔注射。”
      顾清涵则主张保守:“抽液伤正气,易复发。先内服外敷,温经通络,化气行水,配合针灸,我看能自行吸收。”
      两人各执一词,引经据典(一个引医学期刊,一个引黄帝内经),争论得不亦乐乎。

      最后往往是病人自己哭笑不得地拍板:“哎呀两位老教授,我都听!我都听!先试试顾教授的法子吃几天药扎扎针,要是不见效,再劳烦沈教授给我抽水,行不?”

      这时,沈聿珩和顾清涵才会相视一笑,停止“学术争论”,尊重病人的选择。

      小小的阳光房门诊,没有医院的消毒水味,只有茶香、药香和阳光的味道。没有冰冷的仪器轰鸣,只有温和的问答声和偶尔的辩论声。这里看的不仅是病,更是人。有时间仔细倾听,有心力慢慢疏导。

      来看病的人,经常是带着满脸愁容进来,带着几分宽慰和希望离开。他们得到的不仅仅是一张药方或一份建议,更是一种被真正理解和关怀的温暖,以及两位国宝级专家联手带来的、千金难买的信心。

      送走最后一位病人,已是中午。阳光正好,满室生辉。

      顾清涵慢慢整理着脉枕,看着窗外摇曳的药草,轻声笑道:“忙了一上午,倒比闲着什么都有精神。”
      沈聿珩正仔细擦拭着她的听诊器,闻言抬头,看向沐浴在光晕中的爱人,眼神柔和:“嗯。挺好。”

      她们泡上一壶参茶,并肩坐在摇椅里,享受着忙碌后的宁静。或许会简单复盘一下上午的病例,或许只是安静地坐着,手握着手。

      这间小小的、退休后的“联合门诊”,早已超越了单纯看病的范畴。它是她们一生事业与爱情的延续,是她们价值实现的另一种方式,更是她们送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最后也最温暖的礼物。

      悬壶济世,仁心仁术,从未因退休而止步。只要她们还能思考,还能搭脉,还能拿起听诊器,这份融入骨血的使命与热爱,就永远不会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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