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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追凶谜局(七) ...

  •   凯伦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拆开,里面是一封信纸和一张照片。

      照片全是夜间取景,青砖瓦房的轮廓能确定拍摄地点是灰木村。

      照片里,狭窄的小路上挤满了游荡的村民,他们走姿僵硬、统一,统统面无表情。最令人感到诡异的是,他们的眼睛里空空荡荡,没有眼珠。

      白砾盯着照片,“这和我们之前遇到的村民状况几乎一致。”

      “我怀疑,村长家供奉的那尊观音铜像,掠夺了灰木村村民的眼球。之前我在村长家,看到观音铜像里爬出许多黑色眼球,数量密不可数。
      但可奇怪的是,全村人里,似乎只有神婆和她孙女的眼睛完好无损。”

      凯伦缓缓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潦草,还带着几分急促的笔触,显然是写信人在慌乱中仓促写下的。

      信的开头,一行字重重划过纸面,“灰木村里有鬼!请一定要相信我!”

      家里长辈最近总反复告诫我,灰木村的夜晚,绝对不能出门。我实在按捺不住好奇,某天深夜,趁家人熟睡,偷偷溜了出去。

      我看到了我平日里熟悉的那些长辈、朋友,他们竟都在村子里游荡!

      我躲在墙角,心里发毛,却还是忍不住靠近了最好的朋友。他背对着我,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喊他的名字。

      他慢慢转过了头,我瞬间僵在原地,

      他的眼睛里空空荡荡,没有眼珠!紧接着,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从内圈到外圈,所有游荡的村民一个个缓缓转过头来……

      他们一言不发,明明没有眼珠,我却清清楚楚感受到,他们在凝视我!

      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等醒来时,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家里长辈说我昨晚根本没出过门。

      我知道她在撒谎!她以为我只是个好哄骗的小孩,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不是梦!

      没多久,我就发起了高烧,昏昏沉沉的。家里人对我放松了警惕,事发第三晚,我偷偷摸出相机想拍下证据。

      事情比我预想得顺利,你们看到的照片,就是那晚拍的。

      我要把信和照片一起寄到新港市警局,求求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我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顺利寄出……祝我好运吧。

      小猫:“孙阿禾在信中提到的长辈,应该就是神婆了。如果神婆和孙女也被褫夺了眼珠,亲近之人的异常他一定会在信中提及,所以神婆和孙女是正常的。
      如果孙阿禾是外乡人,他没有被夺取眼珠是正常的,那……神婆和孙女又是怎么逃脱的?”

      白砾皱起眉,“或许是因为神婆家也供奉了一尊观音铜像,村长家的铜像发生异变,而神婆家的铜像保护了她们?”

      王虎:“对啊!你们看神婆家供奉的观音铜像,看起来就慈眉善目的!”

      白砾抿了抿嘴巴,沉默了。

      凯伦翻看着手中的信纸,“看来孙阿禾没有寄出这封信,这封信还藏在他的房间里。神婆或许还没发现他偷偷写的这封信,那他为什么不寄出去?是什么让他放弃寄出这封信?”

      关于孙阿禾没能付诸行动的原因,没人能答得上这个问题。

      白砾靠在椅背上,一向绷得笔直的腰身此刻松垮地陷在椅面里,她的双臂环在胸前,后脑勺抵着椅背。

      她的头扬起,望向天花板,天花板上面结着厚厚的蛛网。

      何承川在孙阿禾的床底摸索半天,拽出一个蒙着厚尘的小包裹。他抖了抖上面的浮灰,抬手拆开,他扫了眼里面的东西,眼神里瞬间涌满惊讶,急忙递向白砾:“白砾,你快看这个!”

      白砾快步走了过去,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这是孙阿禾的联邦身份证,照片上是孙阿禾的脸,和神婆家里那张全家福上的青涩模样不同,证件照里的他面无表情,眼神空洞麻木,与全家福上的他,判若两人。

      更重要的是,上面登记着孙阿禾的出生日期,2021年。

      王虎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突然瞪大眼睛,“2021年出生?那案发时,这孙阿禾都快三十岁了!他不是个孩子?!那他的外表……他是个侏儒人!”他怔怔地说道。

      “如果他是成年侏儒,再加上男性身份……”小猫眼神锐利,语速飞快地补充,“还有案发后他凭空失踪,这些线索凑到一起,他很有可能就是杀害神婆、继而侵害神婆孙女的凶手!或许……或许他的杀人动机就是神婆发现了他过往的经历,想要驱逐他!结果被他怀恨在心,生出杀机。”

      小猫说完,目光直直望向白砾,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期待,显然在等她点头肯定。

      白砾却始终沉默着,额前碎发遮住了眉眼,让人看不清神色。

      小猫心里犯起嘀咕,手掌轻轻按在白砾的胳膊上,“白砾?”

      手指刚落下,小猫就下意识揪住了白砾防护服的边角,只因白砾的脸色实在难看极了。

      白砾抬眼看向她时,眼底翻涌着震惊、困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两人对视沉默片刻,白砾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算是回应。

      没等众人细问,何承川从包裹里又抽出一张纸,递了过来:“还有这个。”

      那是一份盖着新港市联邦监狱鲜红公章的释放证明书,白砾伸手接过,上面详细记录着孙阿禾,因过失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刑期自2036年至2049年,现服刑期满,予以释放。

      王虎诧异地读着最后一行文字,“服刑期满,予以释放?!这孙阿禾居然还有过失杀人的前科?”

      他挠了挠头,眼神里满是笃定,越想越觉得合理:“他以前就敢杀人,现在再对神婆母女下手也不奇怪啊!这凶手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王虎的话音刚落,院子外突然传来 “砰!砰!”的两声闷响,紧接着,院子的木门就像是被无数只手掌同时拍打、砸击,发出噼啪作响的密集拍门声。

      白砾几人瞬间绷紧神经,几乎是同时起身,脚步急促地从孙阿禾的房间冲了出来。

      院子外的人像是精准捕捉到了屋内的动静,拍门声骤然变得更加急促。

      “砰!砰!砰!砰!砰!”

      一声紧接一声,如同催命符般砸在众人心上,催促着他们开门。

      王虎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道:“我、我从门缝底下瞅了一眼,全是密密麻麻的脚,黑压压一片,外面肯定来了好多人!”

      门闩被撞得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已然是摇摇欲坠。

      王虎猛地冲上去,后背死死抵住摇摇欲坠的大门。

      门板被外面的力道撞得剧烈震颤,他的身体也跟着一颠一颤。

      小猫和何承川见状,立刻扑上前,一人顶住门板一侧,一人死死按住门把手,三人合力对抗着门外的冲击。

      凯伦俯身凑近白砾耳畔,用极低的声音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白砾抬眼看向他,那一眼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凯伦瞬间捕捉到白砾似乎想要向他传达什么,她的唇轻启,但她又闭了一下眼睛,什么也没说。

      凯伦环顾四周,心头疑云丛生,难道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监视着他们吗?白砾这般讳莫如深,究竟在忌惮谁?

      白砾和凯伦也帮忙去堵门,门外聚集的人一时间无法突破,他们拍打着门,宛如战鼓般齐齐喊道:“凶手!凶手!凶手!”

      “该死,外面都是那群灰木村的村民,他们晚上不在地窖里待着,都跑出来干嘛!”小猫擦了一下汗水,纤细的胳膊死死按住不断颤动的大门。

      灰木村的村民团团堵住神婆的小院,在外围的村民们面无表情的、用力往前推挤着。

      “噗通、扑通”在前方的村民接连被推倒,后面的人无情地踩踏上他们的身体,站在更高的位置推挤着前面的人。

      前面的村民遮挡住了后面的村民,又被后面的村民拽住他的肩膀,爬到他的身上。

      就这样,当白砾看到村民已经爬到墙头时,村民们的脚下已经踩踏了数名同伴的身体。然后墙头上陆续探出头颅,他们统统没有眼珠,用瘆白的脸不断地盯着院内的四人。

      “凶手是谁!凶手是谁!”

      “扑通!扑通!”十几个村民像下饺子般从墙头滚落,鼓胀的腹部重重砸在地上,看起来竟还十分有弹性,溅起的粘液落在地上。

      他们肚子上的脐带被硬生生扯断,撕裂的端口还淌着黏腻的液体,软塌塌垂落在地,沾了一圈泥土。

      可这些村民仿佛全无痛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甩着肚子上的脐带冲过来,有些人甚至还一瘸一拐的,也要伸着枯瘦的手朝他们扑来,

      白砾一脚踹飞一个要扑过来的村民,那村民像个沙包一样砸在墙上,在地上躺了片刻,又像个打不死的蟑螂,挣扎着重新站起来。

      王虎的身体随着门而摇晃,他汗流浃背地说道:“凶手是孙……”

      “闭嘴!”小猫横眉怒喝道,一脚踢在王虎的小腿上。

      王虎愣了一下,委屈地努努嘴,没说话。

      “别乱说话,不要随意回答他们的问题。”小猫看他失落的表情,立刻解释道。

      何承川不解地问道:“所有证据都指明了那个人,还能有什么变数?”

      小猫没说话,沉默地用身体堵住门。

      白砾和凯伦抡飞了数十个村民,每次把这些村民扔出去,他们在地上瘫软片刻,又立刻爬起来,继续扑上来拉扯、撕咬他们。

      白砾掏出警棍,一棍子砸向村民的嘴巴,她侧身一避,十几颗带着血水的牙齿飞了出来,掉在地上。

      凯伦鼻尖出了层薄汗,桃花眼里杀气十足,他开口道:“白砾!你想好了吗?这么耗下去,我们迟早体力会被耗尽!”

      他话音刚落,又有十几个村民从墙头上翻了下来,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凯伦挥着警棍驱赶了几个村民,却没注意他的侧方,有个被他掀翻的村民又爬了起来!

      白砾冲了过去,跳起来从侧面环住凯伦的脖子,手掌抓住他的肩膀,核心发力,一脚踹在了冲上来的村民的胸口上,凯伦被反冲的力量带的往前冲了半步,随后稳住重心。

      白砾遗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看起来没你大哥稳啊!”

      凯伦的桃花眼不悦地眯起,说道:“白砾!”

      白砾一扫之前的阴霾,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我知道凶手是谁了”,她转向要再次扑上来的村民,说道:“杀害神婆一家的凶手,就是李惠!”

      何承川一瞬间都怀疑白砾被污染了,他脱口而出,“你疯了!”

      那些村民在白砾说出李惠的名字时,像是白砾按下了他们的关机键,立刻齐齐停止了动作。

      危机暂时解除。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心中的人选是错的”,白砾回头看向何承川,“你认为孙阿禾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没有等何承川的回答,接着说了下去。

      “孙阿禾作为一个外乡人,他在发现了灰木村的异常时,完全可以一逃了之,反正他作为一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逃出去干个什么都行,就算找不到一份能饱腹的工作,总比把命丢在这强。但是他却没有跑,他甚至选择冒险去拍到证据,还试图把信寄给新港市的警局,这足以证明他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他是个勇敢、善良的人。
      另外,孙阿禾的房间整洁得像专业收纳师打理过,神婆和女儿两人的房间都没这么规整,显然只能是孙阿禾自己整理的。一个幼童能做到这点,怎会不引起神婆怀疑?他敢如此直白暴露异常,只能说明神婆早已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和年龄,还选择帮他隐瞒。既然神婆知情且接纳了他,孙阿禾还有什么动机去杀神婆母女。”

      何承川皱紧眉头,快步上前,语气焦灼地说道:“孙阿禾或许有其他的杀人理由,长期的共同生活或许他们之间也生了其他龌龊!何况你从柴房醒时,亲眼见李惠就在里面!她怎么可能是凶手?难不成她会分身?女孩□□撕裂的伤,哪是一个女人能造成的?”

      白砾面色未变,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女孩的体内并没有残留液体,凶手可以使用任何工具来误导我们的推理方向。更何况,你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吗?倘若从柴房醒来后,我们所见的一切都是幻象呢?”

      “你说什么?!你怎么确定!”小猫惊得目瞪口呆,几人猛地绷紧神经,警惕地四下环顾。

      白砾吐了口气,说道:“从发现佛像的差异后,我一直琢磨它们究竟代表什么?我反复对比村长家和神婆家的细节,想起了两处场景关键的不同之处。”

      “蛛网!”凯伦瞳孔骤然一缩,想起白砾抬眼瞥向天花板的动作。

      白砾挑了挑眉,“不错,神婆家每间房间的天花板上都有厚厚的蛛网,而在我的记忆中,村长家却并非如此。而蛛丝,我们在柴房醒来的时候,我还从你的后颈也挑出过一根蛛丝,所以蛛丝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印记,这两处场景必然一真一假。”

      白砾视线瞟向呆滞的村民,“这些人越是疯了似的逼问凶手是谁,让我越发怀疑神婆家的真实性。我们刚踏进灰木村时,在暗中的李惠就将蛛丝刺入我们的后颈,我们接连陷入昏迷。
      当我们再次睁开眼睛时,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会,却不知道我们已经身处幻境了。”

      凯伦说道:“我们从头到尾都在李惠捏造的幻境里?”

      白砾摇摇头,“我们经历的每一幕,都是在回溯一年前灰木村凶案发生时的真实场景。我们刚醒的时候,这些傀儡村民在机械重复他们生前的言行举止。
      你们之前一直疑惑,为什么我们一踏入凶案现场,这些村民就立刻变了嘴脸?因为他们的功能性已经结束了,就像是戏剧中的群演,他们的戏份已经杀青了。另外,而且这幻境里的场景细节,绝大多数都与卷宗里记载的一致。
      但李惠在其中动了手脚,篡改了里面的一些关键线索。她将自己塑造成另外一个尚未被杀害的受害者,利用我们制造她的不在场证明。
      她同时误导我们的调查方向,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孙阿禾。她自以为她编制的幻境天衣无缝,可她实在是太心急了,又过于粗心,这才露出了马脚。”
      我们眼前的场景是被篡改过的,这些都是凶手李惠为了逃脱罪名而编织的幻境!所以,醒过来吧,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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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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