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摩则

1、 chapter 01

　　成柠在酒吧外面等很久了，但是依旧没有等到要等的人出来。
　　虽然最近天气已经回暖了，可是晚上还是有点冷，晚风一吹，成柠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有不少人进酒吧看到她一个人站在酒吧门口愣了一下，成柠则是抱歉地笑了笑，尽量站到一个不影响人家营业的地方。
　　有些脾气怪得客人还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她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用抱歉的眼神看回去，反倒搞得人家不好意思了。
　　站的时间实在久了，腿上有些僵的时候，她就在原地跺脚，这么在门口等着，她也不觉得无聊。
　　小多透过酒吧的玻璃看着外面小小一只的成柠，琢磨着这人从下午六点到现在等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离开，然后又把视线投向里她们老板，还在擦杯子，似乎一点触动也没有。
　　看着小多起了好奇的心思，便跳到方沅面前，问：“老板，那个女生已经在外面等了好几个小时了，你真不去看看？”
　　方沅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面色不善：“不去，你赶紧过去把她赶走。”
　　她老板的情债，她才不掺和呢，更何况，刚刚那个女生进来问她们老板在哪里的时候，还是用手机打字给她看的，后来方沅进来的时候，她也是打手语，估计是个哑巴。
　　让她出去把一个可怜兮兮的哑巴赶走，再怎么说，她良心也过不去，所以她才不去呢。
　　想着，她就又跳回自己的位置记账去了。
　　小多走了以后，方沅抬起头，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酒吧外面的成柠。
　　等人也不知道进来等，傻子。
　　然后低下头接着擦自己的杯子去了。
　　还没到凌晨，酒吧里面仍旧很热闹，各种各样的男男女在舞池里面跳舞，方沅也调了一杯又一杯地酒给他们助兴。
　　小多倒是清闲，记完账就偷偷摸摸地玩手机，等她玩得头晕脑胀抬起头放松的时候，发现外面的成柠正蹲在路上呢。
　　甚至连在摇摇酒壶的方沅也注意到了，但是她只希望成柠碰了壁以后能自己离开，但是好像没有，蹲了一会儿，成柠又站起来了。
　　小多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她看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客人，于是就走出吧台，推门出去了。
　　成柠站在外面，她知道这样不太好，但是只要有可能她就一定会等，只要那个人能够出来，她等多久都没关系。
　　想着，成柠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的手。
　　“喂，小哑巴。”
　　听到声音以后，成柠转过头，一脸困惑地看着小多。
　　成柠的脸长得无比的漂亮，但是一看就是那种很好欺负的面相，更何况在外面站了这么久，她的鼻子和脸颊已经有些红了，让人看起来更加的楚楚可怜。
　　说实话，被成柠的那双眼睛盯着，小多都不知道该怎么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了，但是她这也是为了她好。
　　小多咳了一下：“嗯，你还是不要缠着我们老板了，虽然她长得好看，但是她交过的女朋友太多了，你是追不到她的。”
　　成柠听了她的话似乎有些疑惑，她歪了歪脑袋，看着小多，眼神里面似乎在说“你在说什么”。
　　小多无奈扶额：“哎呀，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反正就是不要在这里等了，我们老板不会理你的。等一下她女朋友也要来了，你看到了也只会伤心，你现在赶紧走吧。”
　　说完，小多也不管成柠什么反应，转身就回去了。
　　等她回到吧台的时候，发现成柠仍旧待在原地，只不过看起来有些愣愣的。
　　不会伤到她了吧。
　　小多有些心虚地想，但是她这也是为了她好，赶紧看清他们老板的真面目走吧。
　　然后小多拿起账本遮在前面，自欺欺人似的希望不要再看到成柠的身影。
　　听了小多的话，成柠感觉一阵心疼，一股子忧伤都快把她给淹没了。
　　所以她呆在了原地，想要消化这痛苦的情绪，但是好难受，她发不出声音，所以那个情绪永远都堆叠在心里面，化不开，也咽不下去。
　　她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心里面的信念还是让她等了下去。
　　只不过她不能站起来，一站起来心口的痛就无法缓解，所以她只能蹲下来在门口等着。
　　等到酒吧快要打烊的时候，一个身材高挑穿着黑色大衣，面容艳丽，踩着高跟鞋的女人推门而入，进来的时候还看了一眼门口的成柠。
　　“门口那谁啊，不请进来坐坐？这么一个天在外面蹲着怪可怜的。”
　　莫斐然说着，但是在收拾酒杯的小多和打扫地面的方沅都没搭理她。
　　莫斐然也不觉得尴尬，耸了耸肩，对两个人翻了个白眼以后，坐到吧台旁边玩手机了。
　　方沅拖地的时候路过了她旁边，“脚抬一下，过来了不帮忙，还在这里挡道。”
　　莫斐然好像特地跟她作对一样，把腿伸得更开了，甚至还挑衅地看了她一眼：“就挡怎么了？”
　　一旁的小多看着两个人剑张弩拔的样子，心里奇了个怪了，这两个人是情侣吗，怎么一见面就是要开干的架势。
　　但是小多也没时间拉架，她得赶紧收拾好东西，毕竟赶着下班呢。
　　方沅把拖把立起来，抱着胸，和莫斐然对视。
　　莫斐然也不怕她，抬起头跟她对上。
　　两人僵持了一阵，方沅把拖把直接丢给她，然后自己把酒吧里面的凳子抬到桌子上面。
　　莫斐然慌忙接过拖把，对方沅竖了个中指，然后任劳任怨地拖地去了。
　　多了一个人收拾，下班总算快了点，虽然每次莫斐然来，小多夹在两个人中间挺难受的，但是只要莫斐然过来，她肯定会来帮忙，比她们老板之前带的女朋友好多了。
　　所以小多还是挺希望每天下班的时候莫斐然能过来找她们老板的。
　　小多蹦蹦跳跳地出去了，出门的时候看见蹲在地上的成柠把她吓了一跳。
　　“啊咦，你怎么还在这里？”
　　小多背着黑色双肩包，抚着胸口，眼睛往酒吧里撇，莫斐然和方沅就要出来了。
　　哎呀，这修罗场，我得先走了。
　　想着，小多拔腿就跑。
　　等方沅把门锁上，转身看到偷偷摸摸，鬼鬼祟祟逃跑的小多的时候，心里想着这孩子又发什么疯，然后和莫斐然一起走出去了。
　　原本在冷风里面蹲着的成柠已经有些没有意识了，听见动静抬起了头，看见了慌忙逃跑的小多以及和莫斐然并肩出来的方沅。
　　方沅出来也注意到了她，原本她不喜欢和莫斐然挨得太近，但是在看成柠抬起头的那一刻，她猛地抓住了旁边莫斐然的手，吓得莫斐然一激灵。
　　“你有病啊？”
　　方沅不回答她，眼睛还在看成柠。
　　成柠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就想要起身，但是蹲太久了，腿已麻了，起来的时候就有些踉踉跄跄，险些摔回地上，就这一耽搁，方沅就已经和她有一段距离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喊住她，但是忘记了自己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咕噜咕噜”，意味不明的声音。
　　莫斐然要是这个时候还看不出异常，那她就是傻子了。她想甩开方沅的手，但是这个人的劲真大，她这么也甩不开，莫斐然就这么一路被拉到了车前。
　　她突然回头了一眼看那个姑娘，发现她站在原地，嘴巴一张一合，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不是一个道德底线高的人，但是就这么一阵看得她无比揪心。
　　“喂，方沅，你干什么？”
　　莫斐然趁方沅开门的时候甩开了她的手，方沅垂着眼睛，把车门拉开，回过头漠然地看向她。
　　“怎么了？”
　　莫斐然揉揉手腕：“你酒吧门口的那个姑娘，明显在等你的，你不问问怎么回事吗？”
　　方沅抬头越过莫斐然的头看了一瞬，又立马收回视线，然后丢下一句“没必要”，绕到车的另一边，开门坐进了驾驶座上。
　　看着方沅冷冰冰的样子，莫斐然心里骂了句神经病，然后也坐到了车里面。
　　莫斐然系好安全带，转头看着方沅，她那个抿着嘴的样子，明显心情不好。
　　方沅见莫斐然坐稳了，发动了车子，一段一段的路灯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的，整个人看着也阴沉。
　　莫斐然觉得奇怪，不就一个人嘛，怎么情绪波动这么大。
　　“刚刚那个是你没处理好的前女友？”
　　莫斐然只能这么猜测。
　　但是方沅没有回答，只是看前方，脑海里面全是刚刚成柠要摔倒的样子，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莫斐然看她这个样子估计心里也烦着呢，就坐在座椅里面没再追问下去了。
　　方沅带着莫斐然走了以后，成柠站在路边发了好久的呆。
　　寒风凛冽，她的心跟被冻住了一样冷。
　　为什么还是没留住她呢？
　　为什么总是把我往外推呢？
　　成柠的心抽抽地痛，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实在痛得不能自已了，她想要喊出声来，也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咽。
　　最后，成柠抹了抹眼泪，深吸了一口气，深邃的眼眸变得通红，她也只是揉了揉，然后打了个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