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情却有情》我是阿絮

2、未来夫婿

　　阳春三月，后花园中百花齐放，争奇斗艳，香飘万里。

　　修养了几日后的顾明月今日精神甚佳，一起床便唤了贴身丫鬟有香帮她梳妆打扮打扮。

　　安安静静地坐在镜子前，倒是第一次这般仔细地观察自己的容颜。柳叶眉，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放开来讲也顶多算是个清秀佳人。和顾思月相比，简直是差了远去，这厢顾明月对着镜子颇有些失望。

　　要不是顾思月当初搂着她说这个天底下，这个山庄里，唯她是她顾思月这辈子最亲的人，她还真不能相信，她俩竟是一母同胞亲姐妹！据说她们的娘亲生前是一位风华绝代艳压群芳的大美人，而看着爹爹顾天阳也是相貌堂堂，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讲，生出顾明月这般的中上姿色实属变异！

　　所幸，这个顾明月的身段还甚是了得，柳腰长腿，放在自己那年代指不定还能当个平面模特。想到这点让顾明月心里多少觉得安慰了些，尝试着走一走气质路线或许也不错！

　　整装完毕的顾明月带着有香一路闲逛到后花园，眼见前方两位姐姐正坐在凉亭里赏花吃点心，想起几日前自己落水后她们也曾来探望过，便想上前打声招呼。

　　这厢顾明月尚未张嘴，那边顾玉凉眼尖口快，便叫了起来：“九妹妹今日精神看起来倒是不错。”

　　“可不是，九妹妹真乃命大，这池塘鱼儿虽美，水深却是没顶，能捡回一条小命还真是祖宗保佑！”

　　若说顾玉凉的那句话听起来尚盖有两分寒暄的意味，这顾玉暖的语气便是毫无遮掩的风凉了。

　　顾明月心里咯噔一下，不明白何以眼前两位天仙似的姐姐讲话竟是这般的刻薄？

　　“都是顾家子孙，这祖先哪能不照顾的？倒是妹妹这般叫姐姐们费心，心里还真过意不去。”她微笑着将眼前二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她这眼神似笑非笑，看得人不禁由心底生出一阵凉意。

　　“妹妹那位未来夫婿可还好？”顾玉凉喝了一口茶，状似随意地问一句：“听说这个路妹夫出身书香世家，这等才情自然是称得九妹妹的心意。”

　　“妹妹可能不知道，当日妹妹落水，这书生可是在岸上急得满头大汗，委实是对妹妹担心得紧！”

　　“恩，书生甚好，自古书生便是长情的种，而路郎对妹妹我痴心一片，跑前跑后窝心得很，又叫人怎能不满意？”顾明月说完便带着有香离了凉亭，这两姐姐你一言我一语地互使眼色通做一气，委实叫人扫兴。

　　看今日这架势，她心里也便明白了六七分，这个先前的顾明月必定和这两个姐姐关系处得很不好，或许想得更不济些，可能常常遭受这两个毒舌的欺负。

　　听顾思月讲，她上头一共有八位姐姐，均是不同的妾所生，而其中六位姐姐均已远嫁，剩下的两个便是只长了她一岁的顾玉凉和顾玉暖。

　　按照顾思月的说法，她们已逝亲娘，也就是顾家老爷的第九妾，生前深得爹爹的宠爱。想必平日里妻妾之间互相争风吃醋，也就引得私底下子女们间隙横生。

　　总之不管之前的顾明月是如何处在顾家的，反正现在的她是决计不会叫那两个姐姐讨着半分便宜的。

　　没了逛园子的兴致，顾明月索性去找路浮生打探打探情况。

　　此刻路浮生正站在房间门口拿着本书摇头晃脑地读着，眼见未婚妻过来，心里一阵欢喜，忙放下书问候道：“明月，身子可好些了？”

　　“好得很。”顾明月没好气地回答。

　　一想起当日他在池塘边的窝囊样，她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但是碍于目前他和自己的这层身份关系，也就只能强压住心里的怒气，口气便又稍微缓了一些过来，“这些天有劳路公子嘘寒问暖跑前跑后的，我心里甚是感激。见今天天气不错，便想过来看望看望公子。”

　　“明月。”路浮生微皱了下眉头，顿了一顿，说道：“我还是习惯你喊我一声浮生哥哥。”

　　浮生哥哥？顾明月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脸上依旧微笑着说：“路公子忘记了，我前几日落水之后便失去了记忆，以前如何称呼我早已没有印象。眼下，我觉得路公子这称呼倒也叫得顺口。”

　　顾明月觉得只要对方尚算是个体贴的人，自然在这个时候是不会和她计较这个称呼问题的。

　　谁料到这个路浮生却偏是个一根筋的人，对称呼执着得很。只听他不依不饶地说道：“明月，我们是未婚夫妇，你称呼我为公子明显地见外了。”

　　“但我们毕竟不是夫妇，尚属未婚，太过亲密似乎也不合礼数。” 顾明月强压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这个书生到底懂不懂礼义廉耻啊。虽说她顾家乃武林世家，江湖儿女多是不拘小节，但你可是书生，百无一用的书生啊！

　　“那我称呼你为明月，你称呼我为浮生，可好？”路浮生想了一想，露出一副痛定思痛的表情相当委屈地妥协道。

　　“好吧好吧。” 顾明月颇有些不耐烦地应道，心想反正本姑娘迟早会把你给踹了，眼下叫你几声浮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称呼之争有了定论之后顾明月想起此行的目的，便开始对着路浮生循循善诱。

　　“浮生，我现在失忆了，很是苦恼。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可能老实回答？”

　　路浮生点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定亲之前我们可曾认识？”这个问题十分的重点，顾明月觉得失忆这个借口真好，可以把自己原本就不知道的事情都光明正大地问出来。

　　“认识，你小时候我们便认识。仔细想想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便是在你娘亲的葬礼上，那时你七岁，我十七岁。想来一晃十年便过去了。”路浮生摇摇头，狠狠地感叹了一把岁月！

　　原来自己那时方才七岁，难怪肯叫他一声浮生哥哥！

　　“难道我们便是那时订的亲？”

　　“恩。路家对顾家有过救命之恩，顾老爷许诺说自己有十个女儿，随便我挑一个。几天的相处下来，我独独看上了你，明月，便请顾老爷将你许配给我。”路浮生说完脸上竟泛起了一层红晕，按照古代人的观点，他也算是个年纪很不轻的人了，居然能这么自然地流露出大多发生在少年身上的害羞情愫，实在叫顾明月感到吃惊不小。

　　但让顾明月更为吃惊地是她一直以为是亲娘指定他俩成亲，现在听来全然不是这么回事，这个顾思月的情报准确度着实叫人不敢恭维。

　　“浮生，为何你放着那么多天仙似地姐姐不要，偏偏选了我？”这个问题颇叫人费解，论容貌，几个姐妹当中就数自己长的最为普通，难道自己竟有什么惊世奇才不成？这样一想，顾明月便有些期待路浮生的回答。

　　“当时你娘亲刚刚过世，你其他姐姐均有自个娘亲疼爱着，你妹妹哭着喊着也有你爹爹安慰着，唯有你一人终日坐在灵柩边，一语不发地守着，不吃不喝，不哭不闹，小小年纪这般熬着着实叫人看了感到心疼！”

　　“就因为觉得我特别可怜才想要娶我？”这个答案多少叫顾明月感到失望，她原本想听到类似“你从小聪颖过人”之类的话，没想到答案竟是这么的狗血。书生的心哪，果然是那海底的针啊！

　　“也不全然是这样。你们顾家身为武林世家，自然个个都是武功了得，当然除了你。你自幼体弱多病，你娘亲因心疼你便不让你习武。对于一介书生的我来说，自然是选没有武功的你比较妥当。”

　　“什么？”顾明月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路浮生的那句‘没有武功的你’她多么希望是幻听。她没有武功，生在武林世家，她竟然没有武功……

　　“明月，你没事吧？是不是你身子并未完全恢复，这会被风吹的又不舒服了？”

　　此刻路浮生的关怀之声跳进顾明月的耳朵后都自动转换成“没有武功的你”上传到大脑，犹如一道道晴天霹雳，贯穿了她的身心！

　　不记得是怎么跑回房间的，反正不多时，顾明月便见顾思月站在自个跟前很是关心地问道：“听未来姐夫讲，姐姐你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 顾明月半躺在床上一手撑着额头无力地敷衍道。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便又问道：“顾思月，我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爹爹是不是最不疼我？”

　　“……”顾思月望着自家姐姐，一脸地凝重，不知道该怎么样委婉地回答才不至于打击到大病尚未痊愈的姐姐。

　　但从她的这个表情中，顾明月已读懂了。她在顾家确实是没有地位的，想她溺水卧床这段期间，爹爹也只来探望过一次，并且在门口一听说她已没有生命危险，便立刻转身离去。若是自己疼爱的女儿又岂能这般不上心？想来当日那慈爱的模样全然是做给路浮生看的。

　　用脚趾头想想也能清楚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有多不堪，在个个都是高手的顾家人面前，她这个没武功的人自然是没有分量的，加之娘亲早逝，加之爹爹不疼，加之未婚夫婿还是个书生！

　　老天这样待我不公，我要回去，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