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狎昵 打分：0 [2022-07-31 16:48:50]

第二章
我在自己的行李箱里发现了几封发黄的信件。
有一封乌尔夫·希德拉姐姐的来信，她告知希德拉自己离婚了，现在生活很艰难，如果希德拉有钱就支援她一些。
有一封律师信函，里面写了希德拉父亲遗产分配的事情，希德拉分到了20金马苏，可他的行李中却没有一毛钱。
还有几封信是希德拉自己写的，是寄出去又被打回的信，送给一个叫芭芭拉的女人，前几封信写得情真意切，但后来就开始咒骂芭芭拉抛弃了他。
啊！从前所有人都说我是神经病，都用鄙夷的眼神望着我。
可是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能平静地接受这一切呢。
这段日子，我天天外出搬行李，和无数陌生人同吃同睡，甚至与死人同床共枕。
我旁边睡着这样一个老男人，他发丝灰白，脸上皱纹深陷，脊背干瘪佝偻，说话时如苍老的鱼鹰伸着脖子，发出吵闹粗野的吼声。当他脱得赤条条进入浴室时，活像一具肉色的骨架，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那天，老头还精神奕奕地洗澡，甚至有力气骂我，说我是个该死的蠢货。可转天他就生病了，没有人照顾，也没有钱买药，在某天夜里，他死在了我身边。我是看着他死掉的，他死前急促地喘息着，声音不小，可周围的人都睡着了，谁也没发现这老头要死了。
漆黑的夜里，我和他面对面躺着，静静地看着他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后一动不动，然后我戳了戳他，见他真死了，我才终于安心地睡了，我是很胆小的人，害怕看到别人受折磨的场面。
第二天，人们将他枯瘦的身躯抬走时，他破旧的睡衣下露出了干枯绷直的双腿，性|器官也萎缩成了拇指大小的一团，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塑料假人。
生命何其脆弱，前一刻虽苍老却鲜活，后一刻便如所有死去动物的尸体一样，变成一坨毫无意义的肉了。
有谁能像我一样幸运，拥有第二次生命呢？所以我的重生只说明了一件事。
神在指引着我！
就这样生活了几个月，某一天，我对汉尼希说：“我要回乡下了。”
“你乡下还有亲人？”汉尼希惊讶地问，“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几天前，我给希德拉的姐姐发了一封信，昨天收到了回信，依然是发黄的信纸和不怎么工整的字体。
“亲爱的弟弟，很高兴收到你的信，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村里有几户人家的儿子死在了战场上，还有几个受了伤，变成了残废。上次你来信时，人还在战场上，当时你说眼睛受到了□□毒气的伤害，害怕自己会失明，现在已经好了吗？如果情况允许就回家看看吧，村子里的古斯帝大爷已经来过三次了，他想买你名下的土地，愿意出50金马苏，我看那块农田也荒芜很久了，不如就卖出去，否则会继续贬值，收到信请尽快回复我。爱你的姐姐玛丽，还有你的侄女莉莎。”
汉尼希结结巴巴地说：“我的兄弟，你怎么突然决定回乡下呢？”
我望着对方，并不做声。
过了一会儿，汉尼希叹息道：“好吧，我的好兄弟，好朋友，临别之前，让我们再好好聚聚吧，我来请客。”
汉尼希说把一切都交给他，让我跟他走。
那是一条很热闹的小巷子，漆黑又暧昧。
路边站满了浓妆艳抹的女人，有的正在拉客，有的静静站在黑暗中，用眼眸逡巡过路的男人。
汉尼希双眼发亮，“你喜不喜欢妓|女？”
随即他哈哈一笑：“瞧我问的什么话，怎么会有男人不喜欢。”
然后他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你这样的年轻人喜欢什么，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礼物了。说实话，我很舍不得你，我们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可你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兄弟。”
面前的男人苍老灰白，神色也有些落寞。
这世界为何如此热闹，又如此寂寞。正如在这样的夜晚，还跑到这样的巷子里寻欢作乐的男人们，正如这些一无所有，只能出卖自己的女人们。
我望着大片银河贯穿的夜空，心想原来百年前和百年后的世界都是一样的，在光彩夺目的绚烂世界里，居住着无数寂寞孤独的灵魂，再过一百年，两百年，这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呢？是依然热闹，还是依然寂寞？
这时，几个女人挤到了我们身边。
“先生，来玩一玩嘛。”其中一个女人像蛇一样挽住了我的胳膊，她娇俏地笑着，柔软的身躯紧紧贴着我，撒娇道：“来吧，来吧，玩一玩。”
“多少钱一次？”汉尼希问对方。
“很便宜啊，这条街上的价格都差不多，你不知道吗？”另一个女人说。
“三马苏够吗？”汉尼希和对方讲价。
“至少五马苏啦。”
“我是不是见过你啊？”汉尼希和对方调笑道。
“那是我们以前玩过喽？”妓|女嘻嘻哈哈地说。
缠着我的妓|女很瘦，就连胸部也没多少肉，她还很年轻，最多二十出头，厚重的妆容下，憔悴的面容十分鲜明。
忽然，我的手臂触到了妓|女肚子，那里圆圆鼓鼓的，我不由得开口：“你怀孕了？”
妓|女涂满□□的脸露出一丝迟疑，但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用撒娇的语气说：“来吧，先生，很好玩的。”
我又说：“你怀孕了吧。”
妓|女尴尬地笑了笑：“这没什么，亲爱的，没关系，不碍事。”
我皱起眉头，抽离了手臂。
“哎呀，你来都来了，玩吧，玩吧。”女人再次缠上来，抱住我不肯撒手。
我没有办法，掏出一马苏给对方：“下次吧。”
“不要下次，来嘛，我很好很便宜的。”
最终，汉尼希过来解了围，他粗鲁地推开了怀孕的妓|女，扯着我一边走，一边回头叫骂：“艹你要5马苏，你以为你是普国皇后啊！”
刚才跟他讲价的妓|女更大声地回骂道：“没钱就别他妈进来！穷酸！5马苏都拿不出来，老娘没空伺候要饭的！”
汉尼希边走边说：“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啊，瞧瞧这些妓|女，一窝蜂挤上来，5马苏就肯让人干，两年前这里的妓|女可贵了，可惜现在妓|女多了一倍，客人少了一半。我刚才想如果讲价能讲到3马苏就去了，可惜那女人死活不肯，5马苏我可以吃几顿饭了，既然兄弟你没兴趣，我也就算了。”
我停住了脚步。
“怎么？”汉尼希回头问。
“您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我转身回到那条巷子，夜风从耳边吹过，带着初春的凉气。
“喂，你等等。”我叫住了那个怀孕的妓|女。
妓|女转过身，笑嘻嘻地说：“先生，要玩吗？我可以便宜一点，3马苏也行，不过只能一次。”
我走到女人身边，掏出5马苏塞进女人手里，然后转身离开。
回到汉尼希身边的时候，汉尼希惊讶地问：“你干嘛给那女人钱？”
“她怀孕了，需要钱。”
汉尼希不赞同地摇摇头：“我说你是不是没碰过女人？才见过一面的妓|女，你就能白给人家钱，我告诉你，她们这样的女人又贱又坏，满嘴谎话，都是骗子小偷，怜悯她们早晚要被骗光钱的。”
我靠近他，悄悄跟他说：“我没有怜悯她，我只是不想她太快死掉，那样她就见不到……”
“兄弟你也太心软了，这样可不行。女人跟男人不是一条心的，都是些下贱货！特别是这些怀孕的妓|女！”汉尼希打断了我的话，“千万别怜悯她们，别信她们的鬼话！”
我有些好奇，这么仇视女人，莫非以前被女人骗过？
汉尼希叹了口气，往路边的石头上一坐，说起了他以前的事。
“我以前在明灯那边的乡下，家里有房也有地，老婆死后，我一个人把儿子养大。我儿子叫小谢里夫，继承了我父亲的名字，我的儿子……”汉尼希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我的儿子多好啊，他英俊健壮，又孝顺又勤快。可他叫一个浪□□人迷住了，那女人未婚生子，却整天装得像个正经人，把我好好的儿子迷得七荤八素，非娶她不可，还要把那女人生的野种当亲生儿子来养……”
我站在路边，静静地听着汉尼希发涩的声音。
汉尼希无法阻止儿子，只好答应了他们的婚事，可他儿子不久后就死在了一场风寒里，没过多久，那女人就说她应付不了田里的农活，于是雇了一个男人来帮忙，而事实上，这男人就是她儿子的亲生父亲，又过了几天，男人就像一家之主一样坐在餐桌上用餐，睡在汉尼希儿子的卧室里了。
汉尼希脸上泪水纵横。
“儿子结婚的时候，我就把一切都给他了，希望儿子和媳妇能好好过日子，可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他们把我赶出我的房子时，我本想一根绳子吊死在树上的，可后来我一想，要是我就这么死了，将来去天堂见了儿子，儿子该多自责啊。我得好好地活着，到寿终正寝的那天再去见他，然后跟儿子说，他没有拖累我，他的老父亲一直活得好好的。”
他看了我一眼说：“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啊，我……哎呀……不说了，今晚真不该带你来这儿。”
我没有想到，这个整天精神奕奕、积极乐观的中年男人还有这样的过去。
不过没有关系，我会把这个世界变得合理而美丽。到那时候，这个世界将再也没有痛苦，所有的人都会很幸福，汉尼希会很幸福，那个怀孕的妓|女也会很幸福。

11  

[1楼] 网友：快乐 [2023-04-09 08:37:15] 来自陕西

太太是菩萨

    [投诉]

 
昵称：
内容：
返回
注: 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这是对评论的回复，用于读者直接交流，不会对文章的积分造成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