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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十、秘辛 ...
长日将尽,同无数个过往的日子完全一样,蒙着面纱的少女正坐在距离窗边三尺的位置,背后不远处响着茶水热好的咕噜声。
这个小小的房间,便是她全部的世界。
少女膝下垫着绣着樱花纹路的坐垫,凝望着远方。
从狭小的窗口望去,只能望到不远处山顶的尽头,只是如此而已,可从她沉默的双瞳里映照出的,却仿佛是无边无垠的人世之海。
少女默默在心底倒数。
五、四、三、二、一……
“未央大人。”
端着茶的少年推门进来,也许是因为回到了安全的地界,少年没有再刻意迎合这荒凉宅邸之外繁杂的目光,换上了一身堪称奇装异服的长袍。从饱满的额头两侧,赫然显现的是不可能属于人类的双角。
少女缓缓转过头,迎上少年担忧的目光,深邃的眼睛闪过一丝微光。
她微微颔首,少年便如蒙大赦,赶忙上前将提前准备好的茶点端了上来。
也许是跪坐的时间太长腿有些发麻,少女起身去沏茶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少年眼疾手快,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在刹那间便将茶盘放到一边,出现在了少女身边,防止了一起小小的事故。
少女垂下眼睑,再次颔首表示感谢,少年却意外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咬了咬下唇后:“没有了造明大人的力量供给,也不知道能够这样服侍未央大人的日子还剩多久…”
名为未央的少女原本踉跄前行的步子忽然一顿,转过了头。
“刹那,你最近有产生力量不足的感觉吗?”
她问得十分认真,以至于对面刚刚还沉浸在忧愁之中的刹那惊愕地抬起了脸。
“不,这倒没有…但是”他用着有些急促的语气说道:“我的力量还没有用尽,那只能说明造明大人离我们不远,可是一旦阴阳师和式神长期分离,「咒」的力量就会减弱……”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对面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是吗?”她转回头,继续向着烧得滚开的茶壶走去,将茶壶从灶火纸上拿下来,默默地迈着小碎步翻折回来,又跪坐在了垫子上,倒好茶后,她将茶杯轻轻握在手中,低下头,茶水映照出她彷如一潭死水的眼眸。
一丝悲恸一闪而逝。
“造明大人究竟在哪里呢?”刹那喃喃道:“连南云家的小子都找不到他,这还是第一次…”
自己的弟弟,还有那位南云家的少年。
那孩子欢快地叫着自己姐姐,用着忧伤而又明亮的眼睛注视着自己,许下牢不可破的誓言,然后转身,从这间和自己融为一体的幽暗的小屋子跑出去,沐浴在阳光下。
然后,他遇到了珍视的人,当那孩子同自己说起那个被他捧在手心的少年时,眼神就像是刚刚下过雨后,略微迷蒙的天空。
「我会保护姐姐的,不管发生什么。」
那令人回想起来便忍不住连心脏都为之欢跃的声音犹在耳畔。
未央闭上了眼,轻轻向茶水吹了口气,倒映的面容瞬间模糊了。
再睁开眼,她又露出了一成不变的表情,像是一座缓慢运动的机械一样,她转过头,依旧是透过那个狭小的窗口,眺望着一成不变的风景。
“客人来了。”
最后的一抹夕阳下,她的面容竟然显现出莫名的温和,声音带着希冀,她的眼睛蓦然亮了起来。
“来了?”刹那瞪大了眼睛。
少女因为常年缺乏日照而苍白的脸上,少见地因激动浮现出血色,她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倾诉着,既像是向着自己,又像是朝着不止存在于何处的神明。
“…这是,惟一的希望了…”
*
“阿嚏——”
像是早就已经预感到两人前来,藤原家大门敞开,晴明和早纪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在迈过门槛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微风,引得早纪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没事吗?”
即使是在这样的境地下,听到背后早纪的声音,晴明仍然立刻回过头,关切地问出声。
早纪微微一怔。
两人相距不远,中间只有一步之遥,染着淡淡馨香的清风穿过,最后一缕映照着温柔浅笑的夕阳也即将逝去。
不知为何,踏上藤原宅邸的那一刻,仿佛冥冥之中的召唤一般,他的心弦似乎格外容易为一些小事所颤动。
连已经看惯了的晴明大人的笑容也是一样。
只是不知为何,注视着晴明的背影,此时早纪的心中涌上的除了那份一直不曾改变的惊艳之外,还掺杂着从未有过的丝丝缕缕的哀愁。
如同命运的预感,左边的心脏忽然像是被电流刺过,早纪瞳孔一缩,下意识微微蜷缩起身子。
他躬着身下意识抬起头过头,望到的却是偌大的藤原宅邸深处,笔直耸入天际的木塔。
那木塔古穆庄严,肃然挺立,周围涌动着平缓的「气」。
见早纪躬下身子捂住心口,久久未曾回答,晴明声音一变。
“早纪?”
早纪听到晴明大人的声音,立刻回过神来,赶忙站直抱歉地笑了笑:“没事,晴明大人,我只是…刚刚走神罢了。”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木塔,微风乍起拂过鬓发。
衣摆随风而扬,早纪不慌不忙转过头,看到了落日的阴暗处,枯木掩映之下,半张脸埋在黑暗中的式神。
式神紧抿着唇,褪去了上次的伪装,用本体示人,面容妖纹毕现,在暗处,金色的瞳孔流光溢彩。
想起了那日的奇遇,早纪微微皱眉,脱口而出一句:“我不是藤原造明。”
从阴暗处走出来的刹那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气息相比那日更加躁动:“我知道,虽然很不甘心…未央大人不可能认错造明大人的。”
调转视线,一直沉默着的晴明眼中倏忽燃起幽蓝色的火焰,旁边的早纪和刹那交谈着,并未注意到晴明脸色微微一变。
“你是那位千代未央小姐的式神?”
晴明冷不丁问道。
“不是,我是造明大人的式神,但负责保护未央大人。”提起自己的职责,年幼却骄傲的式神挺了挺胸膛,利落地转过身,正欲向前迈步,忽然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微微偏过脸来。
视线一沉。
“只要进入藤原家的宅邸,一举一动,未央大人无不知情,虽然不知两位为何秘密前来,但未央大人已经将两位公子奉为座上宾,之后会面也可直言无妨。”
早纪笑得如沐春风,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从善如流点头说道:“谢谢。”
从鼻腔发出一声气音,刹那转过了头。
走到一半,早纪忽然开口问道:“冒昧问一句,那座远处的木塔可也是属于贵宅?”
刹那头也不回:“自然,从镰仓时代,这里就是藤原一族的族地了。”
但应该也只剩这么些地方了吧。
早纪目光环伺,幽静枯败的宅邸之内,唯有树枝磋磨飒飒作响。
一共来了两次,除了那闺阁少女和这式神之外,这宽广的宅邸之内再也未曾看到过他人踪迹。
藤原一姓的历史源远流长,漫长的公家时代里,由于人才辈出,加之与天皇频繁联姻,地位十分崇高,而在武家时代后,天皇失势,藤原氏便也渐渐没落,想来镰仓幕府初期,恐那花团锦簇烈火烹油的态势,便是盛极必衰的征兆。
在自己的时代,藤原氏已经在京都失去了踪影,偶尔在电视上看到一两位,也是宫内之人。虽说如此,却没想到藤原本家在幕末便已衰颓到如此境地。
作为公家时代的平安时代之人,晴明平时和藤原氏的来往十分频繁,早纪余光一瞥,果然见到晴明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忽然之间,早纪眼前一亮。
藤原氏,对了,藤原氏。
他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小时在父亲藏书的书屋,随意翻阅时看到的只言片语。
幕府末年,时值动乱,英雄纷争,新旧交替,天象异变。
千年京都藤原氏,实蒙上不忘厚恩,殷勤寄书勉励,心慕从王之功。奈何家宅凋敝,唯有一子。其子年幼孱弱,而今未即元服,容华如玉,俊才非凡,天性禀赋非常。然天命所困,以此流连于花街柳巷之地,困囿于阴阳神魔之间。
——!
如同惊雷劈过脑海,早纪猛然意识到,那书里讲的应该正是藤原造明的故事。但他搜寻了脑海的每一个角落,却苦于想不出那书之后又写了些什么。
也许他也只看到了那里为止。
暗暗悔恨于自己小时的疏忽,早纪刚刚抬头,却只见那被翠绿藤蔓包裹着的宅屋渐渐近了,一股无形而强大的气息渐渐涌来。
站在窗口,穿着十二单衣的女孩面无表情地眺望着几人前来,她站在小小窗棂之后,露出一张脸,垂下眼睑。
就像是被困在此地的囚徒。
“失礼了。”
早纪和晴明两人站在门口异口同声说道,千代未央微微点头,让两人进来。
乖乖码字(我错了我真的不该停这么久真的好难捡qwq)
各位小仙女,最近开头艰难…保证每天有更新,虽然字数少点,第二天的更新会和前一天更的发在同一章,这样第一天买的小仙女第二天不用再买…嗯,过渡期福利…
我看了看大纲,还有好多剧情(平躺等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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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十、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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