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旧日诗（gb）》q7乔唯安

8、隐匿

　　祺雅回到神女内殿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立在殿前中心的黎靥。
　　“阿姐。”
　　在回来的路上祺雅已经变回了往日神女的常服，此时看见黎靥，两眼含笑道：“听说小阿靥宴会和人跳舞了？”
　　黎靥掩饰性咳嗽两声，装作没听到走到祺雅身边：“你的事情办完了？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我可是神女，怎么会有我办不到的事情！”
　　祺雅从衣袖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递到黎靥面前，黎靥拿在手里端详，是一个看似普通的木质盒子，漆黑的的盒子上方有一个扭曲的金色图案，仔细看去，像一只金色眼睛，眼睛里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别细看！”
　　祺雅一把将手搭在了盒盖之上，黎靥猛然间回过神来，刚才他忍不住去细究这其间的怪异，似乎差一点就陷进去了。
　　“这盒子有古怪…”
　　“不错，”祺雅回复道，“我拿到手时也差点陷进去。”
　　黎靥有点欲言又止，他去扳那个盒子的盖子，盖子纹丝不动；
　　祺雅摊了摊手：“我回来路上试过好多次了，这东西不管怎么搞都打不开，有想过它会不会有什么自毁咒文什么的，但是依照他们对这里面东西的重视程度，毁掉还是很舍不得的…”
　　黎靥皱眉拿着盒子掂量一下，看着祺雅眼神示意：“我‘窥探’试试？”
　　“窥探”，是黎靥有记忆时就有的一种能力，窥破假面，探寻真容，不过这个能力暂时还不能完全为他所用，多年来黎靥反而受此能力限制，十分消耗精神力，目前为止知道他能力的人少之又少，祺雅是其中之一。
　　黎靥再一次将盒子拿在眼前，闭眼睁眼的瞬间，他的眼睛中白色瞳膜似有黑雾覆盖其中，直至全部变成黑色，那双蔚蓝的瞳仁如兽瞳般又尖又细，似有一道金色的划痕。
　　窥探之下，那盒子已然变了一副模样，原本的漆黑木纹间隙中似乎有成百上千只蠕动的虫子，那金色的纹路似乎是活动的一般在虫子间流动起来！
　　黎靥忍住恶心，透过如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虫形丝线，往里面一点点探去，越往里，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席卷而来；
　　纵使是黎靥也在勘破内里之后直接颤抖后退了两步，那盒子从他手里滑落，在祺雅还没有从黎靥的失态中反应过来时，滚到了内殿旁边的柱子后。
　　“怎么样没事吧？”
　　祺雅上前一步扶住身形有些晃悠的黎靥，看黎靥的失态顿时心里也沉了沉，不过却转而安慰了一下黎靥，然后准备去捡起滚出去的盒子。
　　“呀！是特别的午餐吗？”
　　不待祺雅去柱子后面拾起盒子，只听从柱后传来一个轻快的女声，祺雅抬眼望去，只见身披一件外黑内红长袍的少女走了出来，在对视上的瞬间，少女美丽的眼睛如月牙一般弯起。
　　“姐姐好！我是来找阿靥的。”
　　黎靥已经稳定好情绪，看到来人后在祺雅疑问的眼神中呆滞了一下，然后一番欲言又止中居然红起了耳朵？
　　这小子撞邪一样好不对劲！
　　“先说正事…”祺雅咳嗽两声黎靥火速变回寻常一副冷清清模样。
　　“这位…”
　　“绯沫！姐姐叫我什么都可以！”绯沫轻快的声音响起。
　　“这位绯沫小姐，可以先把盒子给我吗？我和小黎靥还要研究一下打开它…”
　　“打开？”
　　绯沫的声音里面充满了怀疑，精致漂亮的脸上写满了困惑：“直接吃掉不就可以了吗？”
　　祺雅不解，祺雅回头看黎靥，黎靥急忙上去：“小沫等等那个里面有…”
　　“卡蹦！”
　　绯沫张嘴迅速咬上了那个盒子，开始并没有注意，这时祺雅仔细看过去才发现，少女的嘴里是一口尖细的獠牙，此时张嘴咬去嘴角已然微微扯到了耳根，而那个他们打不开的盒子，已经被啃掉了一半。
　　“这种魇气具象化的东西直接咬开就可以啦！”
　　绯沫笑嘻嘻得歪头看着黎靥，看上去纯真无辜的模样，如果没有那口笑开了露出来的獠牙的话，祺雅大概会上前摸头夸好萌了…
　　“魇气具象化？”祺雅皱眉看过去，那盒子被咬掉的一半连接处似有若无有黑气环绕。
　　“低等魇魔的小把戏，可以将自生凝聚成细密的虫子，方便于附身他人不被察觉，不过…”绯沫举起那个残破小盒子端详，“它好像死去多时了。”
　　黎靥上前来到了绯沫身边，绯沫抬手向盒子里面掏去，那只白皙的手在进去的下一秒延长出尖锐的长指甲，只见她轻轻一钩，一个蓝紫色跳动闪烁的晶状物体被拿了出来。
　　“我想，至今维持着死状没有飞灰湮灭大概是因为这个东西。”
　　祺雅在那东西出来的瞬间就已经面色惨白一片，黎靥僵硬着从绯沫手里接过晶状物，看着祺雅无声的点了点头。
　　“他们怎么可以？他们怎么敢！…”祺雅几乎是咬牙切齿般从唇缝里挤出话来，“我以为她只是灵力透支太多，离开冰妖一族寻找新的安息之所，我…”
　　祺雅的声音哽咽：“我一直没有见到她的尸身，我暗中甚至期待她可能还活着……只要我将冰妖一族打理好，族群稳定好，说不定她会在某天回来…”
　　黎靥对于上一任神女艾娜没有太多的接触，只是曾经在偶然间展露“窥探”之时，看到艾娜周身的黑雾，以为她也是和冰妖长老们一样的人…
　　但是现在看着那通透的晶状物体，只有心如明月者心脏才如此通透，而通透的心脏在艾娜死后仍然饱含充沛的灵力。
　　“艾娜的心脏使魇魔在死后，仍然维持着虫形构建的‘盒子’，羽族将它以抵御魇魔重宝之名带回，究竟是想要做给谁看？”
　　祺雅的脸上尽显冷意，绯沫抬手上前将祺雅额前的碎发挽至耳后，一字一句的说：“他们在警告某些人，是时候该上供了。”
　　上供！犹如石破天惊的一道响雷，让祺雅惊起一身冷汗，是了，是了，冰妖一族一直以来分为长老与神女一起管理，神女相当于是是族群的安抚剂，而负责背地里交涉行动的则是族中长老。
　　自艾娜与长老一同商定稳居于神喻之境后，长老与艾娜矛盾不断，祺雅记得与艾娜最后一次相见的画面是某天黎明，温柔的美人为祺雅编制着长辫。
　　她说：“小雅会为冰妖一族带来曙光。”
　　再然后，艾娜自那个黎明外出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祺雅在接管神女重担后，也曾悄悄去到外面打听她的下落，但是每次都一无所获，而长老们在她消失之后，居然不再强势干扰冰妖一族权势，每次祺雅与他们说起艾娜，他们都沉默不语。
　　像是共同隐匿某场罪行一般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