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声有形 [校园]》宿念执念

28、不可被复制的我们02

　　Part 03 【习的日记】

　　“这不是我们俩应有的生活方式。”
　　一直都好想对哥哥说这句话。

　　哥哥说过的吧，如果咱俩把诸葛老师的画撕掉，那她还剩下点什么？
　　如果老师勇敢一点，不会过分地依赖我们来展现她自己就好了。
　　那时候我在想，如果诸葛老师听到这句话，会是什么反应。

　　哥哥虽然对我很温柔，但是从那天起，我总觉得哥哥哪里变了。

　　比起我，哥哥更了解诸葛老师吧？
　　哥哥故意远离老师，只是希望老师能够更加坚强，活出精彩的自己。
　　但是，一直与哥哥心意相通的诸葛老师却误会了哥哥的意思，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我让哥哥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老师，哥哥却拒绝了我。
　　相反，哥哥你提出了让我也远离诸葛老师的建议，说：
　　“人只有到了最孤单最绝望的时候才会做出反抗，否则，老师一直这样下去不行。”
　　哥哥你忘记了一点，有时候自我改变往往很可怕，我不认为诸葛老师能够拿出这样的勇气。
　　我想：老师对我们的感情并不是哥哥心中所想的“依赖”，而是一种被称为“踏实”或者“衬托感”的东西。

　　因为哥哥与诸葛老师之间出现了隔阂，所以司马萌把哥哥当成我进行表白时，原本就心情不好的哥哥就更生气了。
　　——我可以你。
　　也正是从哥哥说出这句话时起，我觉察到了隐藏在哥哥心中的孤独。
　　——抱歉。
　　那时候的我，除了道歉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知道，哥哥也能够感知到，学不能没有习，习也不能没有学，就算是学和习可以相互代替，但是却是不能因为谁的表白而分开。
　　——学，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只有彼此。
　　——就这样紧紧相依着，一直一直，都是。

　　其实，司马萌并不是第一个递情书的女生。
　　呐，哥哥，桌洞里也好，书堆里也好，收信人写对的也好，写错的也好，收到情书后我们不是经常相互调侃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怕说着说着会忍不住对习发牢骚。”
　　这确实是一种暗示，我们作为兄弟，如果彼此喜欢，不，如果彼此产生不可分离的情愫的话，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
　　让诸葛老师画的似颜绘的灵魂中的一个死掉。

　　所以学活下来就好了。
　　我只想在另一个世界守护这样的哥哥。

　　哥哥，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啊！
　　我想让大家都知道我死了，想让大家记住的现在活着的只有学一个人。兄弟二人的似颜绘那样的生活太可悲了。

　　看到这里你会说，习，你真的不像话。
　　但是，我还是想说：
　　“学，我喜欢你，希望我们一直在一起，笑容就像诸葛老师画的似颜绘里的一样灿烂。”

　　Part 04 【司马萌的自白】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
　　如果得了一种强迫症让自己很痛苦的话，就试着找回没得病时的自己。

　　我叫司马萌，比学＆习低一个年级，是这个学期才转学过来的。
　　与大多数女生一样，我很喜欢他们俩，所以那天我向他们中的其中一个人表白了。
　　我绝对没有认错，对我说他可以是习的人就是习本人，只是他永远不会接受女生的表白罢了。

　　那件事情真的很丢脸，被大家拿来当做笑话传了一遍又一遍，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下定决心要报复这对兄弟的。

　　我在初中的时候，患了一种叫做“似物摧毁症”的强迫症。
　　简而言之，就是我看到相似的东西就会无法忍受，进而发病。

　　早上领到试卷，在排名榜上看见李欣欣同学的得分与我一致，我就很恼怒地把自己的卷子折成纸飞机丢出了窗外，尽管是并列第一的高分。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大家都争先恐后去往食堂。我发现余丝惠同学的饭盒跟我是同款，我就跑到垃圾桶边扔掉了自己的饭盒。
　　放学的时候，意外看到学姐做了跟我同样款式的指甲，就近乎自虐跑进洗手间里拼命刮掉自己的指甲上图案，还莫名其妙地对着镜子又哭又喊。

　　如果说这些都能用自己强烈的意识去“改变”，只要让自己变得“不一样”就好的话。
　　那么。
　　当我在诸葛老师的美术课教室看到学＆习的似颜绘画像时，就真的快要疯了。

　　——我讨厌雷同的一切！
　　——我讨厌颜值高的生的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
　　——有生命的东西也好，没有生命的东西也好，相似的雷同的，最讨厌了。

　　尽管内心的想法很疯狂，但是我还是鼓励自己，对自己说，没关系的，试着去接受学＆习吧！
　　然而强迫症就是强迫症，是谁都不能阻止的。
　　越是想说服自己，就越是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不幸的我，对幸福的双胞胎就特别敏感。
　　若是如此，就有这样做的理由了。

　　事后诸葛老师告诉我，当她的车撞向双胞胎时，她觉得习并不想死，只是自然而然地就想保护哥哥，所以才那样做。
　　貌似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习回头向她笑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像是心里有数的笑容，那么坦然。

　　诸葛老师真是个笨蛋！
　　不去自首不就好了？
　　明明对习的日记用相机拍了照片，完全可以对警察坚持认定习是自己撞车自杀的，日记就是证据不是吗？
　　为什么要把真相说出来！

　　开什么玩笑，习只会在日记里面写漂亮话，说自己为了哥哥去死都可以，等到那一天真正到来时，习的眼神不是不想死吗！
　　说什么兄弟二人似颜绘的生活可悲，不正是这16年来的相互支持才让你们的情谊如此深厚的吗？
　　可悲的是你们二人为了迎合老师、家长和同学的赞美而拼命努力和承受的一切吧？

　　做笔录提及上面那段话时，警官说了“不可理喻”四个字，他的意思大概是认为我完全曲解了学＆习兄弟二人了。
　　好，就算是他们一直很好，那些优秀就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优秀，而不是等同于背负的东西的话，我也没有丝毫为自己说过的话和做过事后悔。

　　与诸葛老师相比，我才是最差劲的人吧？
　　诸葛老师是那种要等到自己真的干了不得了的事情，才会被别人感知到她的存在的人。
　　而我，则是教唆她去杀掉欧阳兄弟的人。

　　看到这里，请不要用这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我！
　　喂，不要反复问我那个花很多钱去买的、欧阳兄弟二人的似颜绘放在我家里的什么地方。
　　那种东西我早就撕碎烧掉了好吗！
　　不是早跟你们说了吗？
　　相似的东西，我都无法允许它们的存在！

　　——什么，你们觉得我心理扭曲？
　　——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受到《少年法》保护的！
　　我可以冠冕堂皇地说服自己，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只是让这对双胞胎“解脱”了罢了。

　　Part 05 【诸葛老师的自白】

　　够了司马萌，真的够了。
　　学和习兄弟二人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很自私以自己患有“似物摧毁症”为借口，下决心要毁掉他们。
　　你也正是买画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老师与他们兄弟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所以才部署这一切的。

　　你喜欢的是习吧，就像老师更偏爱学一样。

　　单独与久板兄弟相处的时候说实话我很紧张，就像是在考试似的。
　　是的，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跨出“师生恋”那一步，因为考虑到双方的立场，我不能这样做。不是因为我恪守教师规章，而是我总是有后顾之忧从而压制了内心的冲动。
　　确实很可笑，作为老师要倾听学生的烦恼，明明我连自己的烦心事都没有解决。
　　我的学生们，因为画不好摆在那里的静物就踢掉画板和砸颜料箱，还趾高气扬地对我说纯属压力发泄；因为懒就把画纸随意丢在教室的地板上，却三三两两地调侃说反正打扫的阿姨怨恨不是他们而是诸葛老师；因为买材料需要钱就大声对我抗议甚至向我索要经费……
　　难堪又拿这些学生没办法的时候，学和□□会帮助我摆脱困境。

　　“喂，你们适可而止吧！”
　　学只要动动嘴就能阻止他们，酷酷的样子让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通常，习会在一边对我说，没关系。
　　这三个字令我稍稍地想偏了，我宁愿理解为他是指我对他哥哥有微妙的想法没关系。

　　那天中午跟学一起吃午饭，我听见他说：
　　“诸葛老师，你只要大胆一点就好了，你不比任何老师逊色，你的美术才能是用什么都买不到的。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用钱买不到的东西就是才能，你拥有它，就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我问他：“金钱买不到的东西，不是指时间吗？”
　　“不是。”学摇了摇头，“时间可以通过钱来缩短，比如搭乘飞机和火车到同一地点的时间就可以通过购票的花费多少来‘买’。”
　　我明白了：“你说的没错。”

　　“老师你的话，如果一直在乎别人的眼光就会活得越来越没有激情，话又说回来，学生们对于不在乎别人眼光和评价的老师，同样不信任。”
　　“嗯，很为难。”

　　将饭盒交给我清洗时，学说了下面这句话：
　　“老师，我……我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习比我优秀？就算是优秀那么一点点，我还是……”

　　看着学无奈又不甘心的样子，我很心疼，我不想他难过。
　　这就是我与司马萌“合作”这次“车祸事故”的全部动机了。

　　与计划唯一不同的，是她叫我杀的是学，而我真正杀的是习。

　　不是开玩笑，撞向欧阳兄弟时，我已经做好了如果死的学（学救了习）的话我就跟着死的觉悟。

　　坦诚了这一切我自己都觉得惊讶。
　　不管以后又会是怎么样，我还是要继续把自己的人生走完。

　　【Ending 尾声】

　　时间来到毕业典礼那一天，代表毕业生致辞的是学，这天正是他的生日。
　　“啊糟糕，不小心就寄送了两份礼物。”
　　“我也是诶，以往欧阳兄弟生日，都是学和习的礼物一快早早地就给他们准备好的。”
　　“学收到包裹会生气吗？”
　　不会的哦。
　　学带着一如既往的阳光般的笑容坐在预备席等候，偶尔会低头看手机里被他设置为屏保的兄弟合影，然后靠在座椅的背上，回头对身后的同学轻声说——
　　收到双份生日礼物，我很开心，连着习的那份，一并很开心。

　　学不会讨厌诸葛老师，也不会讨厌司马萌，也许习的死跟他自身也有关系。

　　下面的对话学没有听见，那是学毕业以后的事情了。

　　“……呐，你听说过我们学校那个跟《似颜绘》相关的传说吗？”
　　“啊……那个呀！欧阳兄弟确实赏心悦目。”
　　“什么嘛，连命都搭上了，在我看来颜值有时候根本一文不值！”
　　“那个叫‘似物摧毁症’的病，好可怕噢。”
　　“这个病不是司马萌信口编造出来的吗？！但是司马萌借此来指使诸葛老师开车撞人也太坏了吧！果然以后不能随便拒绝女生的告白，不然会被报复也不一定……”
　　“咦？不是说诸葛老师是偷看了习的日记才下决心的吗？怎么成了她是被司马萌教唆犯罪的了？”

　　无人提起的，也是除了画作者诸葛老师本人和购买者司马萌以外没人知道的，是那幅《似颜绘》背面的那句话——
　　长得相似，也需要勇气。
　　欧阳学。
　　欧阳习。

　　【本篇完】
　　【下一篇故事，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