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乱世佳人》十三香plus

2、第 2 章

　　做丫鬟，首先牙齿要整洁，身上要干净，说话要好听，手上要灵活，动作要轻巧。

　　这一关已经刷下不少人了。

　　原本经过昨晚那一遭，人就少，现下再一一查看细验，最终也不过三十人通过。

　　沈于安有惊无险通过初筛，不出所料，老管家指明要见她。

　　正房里，老管家盘腿坐在炕上，意犹未尽地抽了一口旱烟，餍足地眯起眼睛。

　　吞吐的烟雾缭绕在房间里，似真似幻。

　　沈于安刚进门，就被熏得晕头转向。

　　带沈于安进来的小厮，喊了一声，“老爷，人带来了。”

　　“咳咳咳，人老咯，”老管家睁开眼，哆嗦着手，费劲地想再添点烟叶，“不中用了。”

　　沈于安立马上前搭手，规矩地填好烟叶。

　　“倒是个伶俐的丫头，”老管家睁开浑浊的眼睛，微微点头。

　　沈于安低眉垂首，规矩地站在那里，任老管家肆意打量。

　　老管家又对着烟头狠狠嘬了一口，“老爷我年轻的时候，也是风光过的，什么样的丫鬟贵人没见过。”

　　“你那把戏粗鄙的很，上不得台面。”

　　沈于安面露惊慌瑟缩，身体微微摇摆，头埋得更深了。

　　老管家哼笑一声，小姑娘家家的吓一吓，就什么都藏不住。

　　随即，清了清喉咙，问道，“你可知道，镇南侯府是什么人家？”

　　“贵，贵人家，更多的，奴婢就不知道了。”沈于安此刻宛如一只鹌鹑。

　　老管家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在床沿边敲了敲烟管，“初代镇南侯是随着我晋国先祖爷开疆拓土的功臣，天下大定后，得以封侯镇南。”

　　“镇南侯府爵位世代世袭，到如今已经是第八代了。”

　　“前镇南侯与辰王之女柔嘉郡主喜结连理，二人伉俪情深，共育有三子二女。”

　　“其中长子便是如今的镇南侯爷，娶的同样是勋贵之家魏国公之女，二人育有一子一女，长子便是如今的镇南侯世子。”

　　......

　　老管家也不管沈于安能不能听进去，一口气说完侯府现在有名有姓的各位主子，烟头里的烟叶渐渐烧没了。

　　老管家再度敲了敲床沿，“我说的，都记清楚了吗？”

　　沈于安不敢怠慢，哆嗦地点头，“老爷，都记住了。”

　　“好，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若有错处，你也就不用去了。”

　　沈于安心中有数，老管家所说的都是镇南侯府的基本情况，上辈子好歹在侯府待了不少时日，再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二人一问一答。

　　沈于安回答的颇为磕绊，却不曾出错。

　　老管家的语气逐渐舒缓，眸光微闪，屋中渐渐云雾再起。

　　最后老管家满意地摸摸胡须，“是个聪明的，只是性子忒拘谨。”

　　随即语调一变，“知道老爷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吗？”

　　沈于安适时流露出些许为难，“知道。您，您想让我帮您在侯府 做事。”

　　“哈哈哈哈，老天也算待我不薄，我这老匹夫老死在这儿，毫无怨言，可怜我儿孙呢，一辈子窝在这里，我不甘心呢，不甘心！”

　　说到最后，老管家呼吸急促，花白的胡须也跟着颤动，握着烟管枯瘦如干的手不自觉地晃动。

　　沈于安默默看着他发疯。

　　过了片刻，老管家心绪逐渐平静，狠狠盯着沈于安，一字一顿道，“我已经查过你了，一家都是田庄的佃户，只你爹一个劳力，吃喝都是问题。”

　　“若你好好给我做事，你爹娘弟妹就能在这庄子里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

　　老管家的面目更加凶狠，“若不然，一年到头，偷奸耍滑交不出粮的泥腿子，饿死的比比皆是。”

　　沈于安早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况且早知这老汉的真面目，并没有被吓住。

　　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她故意出头，引起老管家的注意。

　　此刻也算求仁得仁，沈于安心里长舒一口气。

　　她的后顾之忧就是她的家人，虽表面上受制于老管家，但短时间内可以保证家人的平安。

　　至于以后？

　　这种微妙的制衡关系，终究会随着两方的强弱对比，发生逆转。

　　她并不担心。

　　随即，沈于安眸中闪烁着恐惧，脸色发白，两腿发软，一时不察跪趴在地上。

　　“老爷，老爷，奴婢一定一定听您的话，求您别为难我爹娘弟妹......”

　　沈于安说着说着，竟然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老管家满意地看着她，将烟头再次送进嘴里，砸吧了一口。

　　“行了，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老爷我也不会去做恶人的。”

　　沈于安再次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老管家，“只是，奴婢昨日得罪了,”

　　老管家一挥手打断她的话，“昨天那个丫头，别说她是老李家的一个孙女，就是个亲孙子，老爷我要是发话，没人敢打你爹娘的主意，明白吗？”

　　沈于安如小鸡啄米般点头，脸上又是笑，又是哭的，十分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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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南侯府位于京都西城的兴华街尾，入眼便是门口威严的大石狮子，朱门碧瓦，金光牌匾高悬，日光下，熠熠生辉。

　　沈于安等人清早出发，日偏西头，才终于抵达侯府。

　　一群头一次出远门的姑娘，乍一下来到如此富丽堂皇的府邸，心中忐忑而又新奇。

　　她们连从角门进的资格都没有，更不必说正门了。

　　领头人将他们送到侯府的后门，轻轻扣门后，规矩站好。

　　约莫过了一息后，黑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一个脸盘如圆月，眉毛又直又长，圆圆的小眼睛不时透着精明，又厚又宽的嘴唇却又显得那么无害的中年妇人，探出头来。

　　妇人一脸倨傲地看向领头人，领头人低头赔笑道，“刘妈妈，这是京郊田庄送来的丫鬟，您看？”

　　刘妈妈这才不情愿地敞开门，“都收拾干净了吗？这可是侯府，要是有脏东西，老婆子可饶不了你。”

　　领头人满脸的褶子都快笑开花了，“可不敢这么说啊，刘妈妈，我程老二办事，您还不放心。”

　　刘妈妈从门内走出来，看向程老二身后的丫头们，一圈扫视后，冷笑一声，“这个，那个，后面那个......都送回去，一群没教养的东西。”

　　程老二冷汗都要下来了，有几个丫头左顾右盼的，被刘妈妈当场揪出来了，真是造孽，亏得他路上还不断提醒。

　　“是是是，您看剩下的？”

　　刘妈妈哼了一声，“剩下的都随我来，皮都给我崩紧实了，这里可是侯府。”

　　程老二便开始安排，一行人跟着刘妈妈终于进入了侯府后院。

　　此时那些被点名的丫头才反应过来，惊慌无措，却又不敢在这儿闹腾，只能眼眶通红，小声啜泣，无助地看向程老二。

　　程老二也懒得管他们，“哭什么，来的路上说了多少次，少看少说多听，一个个的驴脑子，回去！”

　　沈于安自打到了侯府门口，便自动进入到侯府丫鬟的角色。

　　上辈子多少年在这里，踏入后院的一刻，花草树木，青砖石板，所有熟悉的感觉铺满而来，让人喘不过气。

　　眼前的刘妈妈只在沈于安刚到侯府的第一个月教过她，此后便再无交情。

　　刘妈妈是侯府现如今的老太君，也就是前镇南侯的发妻柔嘉郡主的库房管事，平日里空闲最多，为人古板严谨。

　　侯府新入门的丫鬟小厮都要经过她的调教，她一双儿女皆在老太君手下做事，老太君对其很是放心。

　　上辈子，沈于安在她手下吃了不少苦头，可后来，每每做事妥帖，安排有度，受主子青睐，心中总是不由想起这位刘妈妈。

　　沈于安等人跟着刘妈妈一路来到后院一角，这里一排都是下人住的厢房，比起侯府其他院子，自然是不够看的，但比起田庄四面漏风的茅草屋，却也是异常精致。

　　刘妈妈让众人站好，开始训话。

　　“仔细听好，你们现在还不算是侯府的人，想要留下来，要看你们一月后的表现，届时，考核过的人才能签字画押留下，往后分到各房主子那里，就看你们的命了。”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丫鬟就要有丫鬟的本分，牢记自己的身份，这一月内，要是有人心思不正，决不轻饶，直接打死丢出去，也不是没有的。”

　　刘妈妈再度提高声量，“都听见了吗？”

　　院中只稀稀落落地传来几声回应。

　　“好了，现在我来分配房间，今晚把你们身上那些糟破烂都扔了，新的衣服待会发给你们......”

　　一日奔波，躺在床上的时候，沈于安的身体浑身酸软，眼皮似有千斤重一般，精神却极为兴奋。

　　如此状态下，做梦也似真似幻。

　　脑中不断浮现出她曾在侯府的日子，细细算来，她跟随侯府二小姐入宫后，已经六年不曾回来过。

　　那些年小姐翻墙，她搭梯，小姐私会，她受罚，小姐出嫁，她陪嫁......

　　她在侯府从入门，到最低等的洒扫丫鬟，再到三等丫鬟，二等丫鬟，大丫鬟，再到入宫。

　　克己守礼，谨言慎行早已刻在沈于安的骨血里，她从不敢做出任何规矩之外的事情。

　　对她来说，从农户女儿到宫中宫女已是祖上积德，她没有什么不满的。

　　如果不曾遇见一个人。

　　他带着沈于安于书中见到了边塞的黄沙落日，只寥寥几句诗词便能凭空想像它们的壮美，也见识了江南水乡的柔情惬意，透过那些文章诗句仿佛也醉倒在那样的春风里。

　　当然也不尽然都是好的，只是人死后，回忆里最深的往往都是曾令人心驰神往的美好。

　　那人是个怪胎，名叫慕倾，武将世家的“文曲星”，少时纨绔地满京都出了名，一度让老将军恨得牙痒痒，每回回京述职，一天一顿的皮鞭，同三餐一般准时。

　　当然，这些都是沈于安后来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