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坠星沉》鸢尾尾鸢

1、我和你在这里相遇

　　序言：命运的安排就像是魔法，让你消失不见，却在最黑暗的夜晚留下细碎温暖的星光。

　　学生时代有那么一个人，看一眼就从脚底红到耳朵，心里会专门为他打开一扇门，就算他在门外徘徊，门也会一直打开。那个人，是这辈子第一次爱的人，是走不到一起的人，是这辈子忘不了的人，后来，也再没遇见过他这样的人。
　　2020年12月1日晚，缤纷脆弱的雪降临了这座城，雪花狂舞，给城市这张胶片换上了新的底色。街角的灯一灭，街道便像被包上了一层饺子皮，看不清月色，也看不见来人。月白一个人走在黑夜里，呼啸的风卷起藏在小巷旮旯的残叶，和着地上的尘，带走了月白的体温。城市被撕开一条裂缝，撒下了一层微弱的佛光。
　　寒夜刺骨，吹得脸上生疼，月白绷紧身子，伸手紧了紧羽绒服，哈出的热气变成一团白雾消散在四周。
　　今早忘了涂宝宝霜，她想。
　　风拽着帽子吹落在地上，棕色的长发露了出来，被风吹着打着卷披在肩上，更衬得她肤色如雪，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月白觉得自己像被人掀了天灵盖，拿着冰锥搅着脑仁，刺激地她想把自己的脑袋给拧下来，哆哆嗦嗦地把帽子扯回原样，又愤愤地跺脚：
　　“那些杀不死我的，还不如直接杀死我！”，夹杂着呜咽。
　　路灯亮了，投下了一小束暖暖的光，地面像是长了片向日葵，月白觉得心里暖暖的。
　　借着灯光，月白看清了光影中飘忽的洁白。
　　“雪？”她努力地伸长脖子，睡眼惺忪的眼懵懵懂懂地望着天空，渴望与雪挨地更近些，“下雪了……”一片又一片，从黑暗的万丈高空落下来，飘扬在红色的毛绒帽上，打湿了头发，又粘住了细长睫毛，冷意刺骨，她不禁颤了颤，睫毛上的雪化成了水滴下来，滑过她的脸，碎在地里。
　　“晚城的第一场雪，”月白想起了樱花盛开中的鸡鸣寺，花瓣堵住了进香河的尽头，在水里沉沉浮浮，冲散的花瓣越多，香气越馥郁，寺庙里的僧人挑着担来河里打水，花瓣旋着弯漂进木桶里，僧人们也只是望望，继续打水，太阳出来后，他们就提着装了一半花瓣一半河水的木桶回去。
　　“春赏百花冬观雪，醒亦念卿，梦亦念卿。”不知为什么，月白想起了这首诗，也许是因为美好的事物总会让人联想到爱情，但爱情……
　　月白沉下了眼，像雪融化进地里，悄无声息地拥抱不知何时会来的春天。
　　长夜漫漫，此时的街道只剩她一个人，黑夜呼啸，狂野寂静。
　　星逸被雪糊了满脸。下雪的前一刻，他还靠着公园里的木椅上小憩。
　　他是一个怪人，在大家喜欢聚在一起的小年夜，他选择独自来到寂静的公园，坐在长椅上，静静地感受冬天，他不是不喜欢热闹，只是讨厌虚假的客套，在他的世界里，可以没有花不完的钱，看不完的景，但是不能没有真诚，如果人与人之间一点真情实感都没有的话，他会觉得喘不过气。
　　也许是我的要求太高了。他可笑地皱了皱眉。
　　冬日的冷风不仅吹落了挂在树梢上的许愿牌，也吹起了满天的雪花，带着无尽的思念和期盼，飘飞向他。
　　寒气侵体，逐渐消磨掉他对雪景的热情，他索性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水，踢踢脚，跨进雨雪里。雪地里的足迹不断延长，夜晚20点的世界，是不被打搅的荒野。
　　星逸继续走着，冷风吹得让他眯起了眼，短暂的抬头，便看见了她——
　　旷野中一束燃烧的野火，一身火红，被风吹得歪歪扭扭，却仍然向前走着，“啪”，灯光灭了。
　　黑暗里飘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呢喃：
　　“……春赏百花冬观雪，醒亦念卿，梦亦念卿。”特别的声音，清冷又带着温柔。
　　一片黑暗里，野火不见了身影。突然的灯光刺激得他闭眼，再睁眼，前方的雪地里印着一串脚印。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回音吹进冷风里。
　　星逸看着远处的身影，模糊的红与四周格格不入，雾还下着，逐渐落满她一身，像野火快被浇灭。
　　一步……两步，星逸在心里默数，她融入了那片白，“且慢……”歌声传来，似乎化成一种无形的力量想去挽回前方的身影，寒风更烈，歌声也慢慢大了起来，“前面听说风很大……”
　　红衣变成了一个点。
　　星逸皱起了眉，心里有一种不知名的冲动叫嚣着他跑向前，为她撑起一把伞。
　　远处的灯光又灭了，这次只剩她的前方还挂着一轮“太阳”，光影变幻，现在，一身黑的变成了她，走进了一片白。
　　星逸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把明艳的红色穿得这么落寞。
　　他看着她机械地走进那片白里，却恍惚地产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一身白的是她，是她，义无反顾地走进了那片黑夜。
　　他不是一个情感泛滥的人，可为什么会对一位陌生人会有如此强烈的保护欲？明明……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多年后，月白坐在星逸的怀里，搂着星逸的脖子问他：
　　“你为什么画幅火给我，”月白摩挲着星逸的鼻子，温柔地蹭了蹭，“难道不都是画玫瑰吗？”说完飞了个眼刀。
　　星逸笑着吻吻月白散落在肩头的发丝。
　　“因为……”
　　“因为我热情吗？”月白快速地在星逸的嘴唇上亲了一口抢答。
　　“因为——”
　　“——唔”话尽数被堵在了他的吻里，如此近的距离，月白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琥珀色的眼，和眼里那逐渐窒息的自己。
　　唇里满是他的味道，茉莉花味的舌头搅着她的，像是要把她撕碎，她伸手推他，两唇分开，热气钻进衣服里，月白的上衣穿进了冷风，濡湿的唇吻在她的心口。
　　“呼——”大脑得以短暂的清明。
　　“你还没——”星逸揽过月白的腰，将她提起来跨坐在自己腿上。
　　这样就方便多了，他想。
　　月白现在比他高了些，一双潋滟的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他想：这样很好。
　　星逸笑意盈盈地直起身吻她，扶着她腰的手逐渐用力，小火把融进了大海里。
　　月白感觉自己像是一片雪，慢慢消融，化开在他的吻，带着复苏万物的温柔，和燃烧一切的热情。
　　小火把溺死在这片缱绻的海。
　　那么，火到底是可以带来希望的春天，还是那令人心悸的冷冽寒冬？
　　火也不知道，火只是静静燃烧着。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出自明代唐寅的《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闭门》。
　　“且慢，前面听说风很大。”出自歌曲-《飞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