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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双管齐下 ...

  •   紫禁城的冬天长的可怕,并且冷的让人难以忍受,夏天里金光闪闪的红墙碧瓦到了冬天都快被冻成了琉璃,幸亏昭阳宫内置有暖阁,屋子套屋子的格局让人住在里面觉得又安全又暖和,这地方虽然被包围在宫禁之中,却有一派民间特色。我是个汉人,奴才们大多都是新来的,加上我的本性很有些善良,所以昭阳宫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一直很和乐,但这种情况也是相对的:来了这么久我一直搞不清楚自己从哪里来,骨子里总有一种无根的感觉,想到这儿就会很生气,特别是睡觉的时候,我每次都是半夜才闭上眼,一闭上眼就会做怪梦,且还总是些既陌生又熟悉的怪梦:水泥做的高楼大厦啊,龟壳状的能跑能停的车子啊,甚至还会梦见一些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见到这些东西,我总是大叫着醒过来,一惊一乍的,吓得宫女们更不肯陪我睡了。
      还有就是寂寞,很寂寞很寂寞,皇帝因为天冷也经常像头狗熊一样躲在养心殿里养膘,养心殿离我这儿很远,骑匹马跑过来也需要半个时辰。这个男人逐渐减退了对新鲜事物的热情,每天只是派人来问吃喝穿戴冷暖病痛的问题,也不常来看我了,只偶尔送点吃的玩的。这令我很不满,但又能怎么样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而我呢,天天要去陪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聊天,这两个漂亮的老女人一直对我这个天外来物十分的敬畏,因此她们在心理上也接受了我顶替佟佳氏身份的安排,也相信我对他们大清朝没什么害处。两人对我有时没教养的无状和疯样一般是能忍则忍,忍不了就躲着不见。在我眼中,她们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冷若冰霜、不食烟火,只不过是两个没有见过世面的麻木的深宫女人而已。
      除了每日的晨昏定醒,我也会卖卖乖去送点甜烂的吃食给两位老人家,毕竟我也算是人家的媳妇。当时的四大名著都被列为禁书,宫里的女人除了听戏一点娱乐的节目都没有,我稍微算了算时间,当时《红楼梦》应该还没流传开来或者还没写出来,我就给她们讲宝玉和黛玉的故事,她们都听得津津有味,政治性的婚姻让这两个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不知道她们完全可以把家族利益放在一边好好享受生活,有时我坐在对面看着这两个兵马俑一样的女人鼻子会发酸,然后再联想到自己,心里顿时复杂起来,我总是觉得自己的生活应该像脱缰的野马,而不是束缚在这方寸之地,最终成为深宫怨妇中的一员。只是此时,或许真的是爱情价更高吧,我甘心带着镣铐等着他。
      整个冬天我几乎天天都去慈宁宫打卡,宫人的衣服太小,袖筒子又大又灌风,套在我身上根本遮不住手脚,浅帮的双层面的花盆鞋哪里能够抵御得了如痴如醉的寒风啊!所以脚是最先冻坏的,其次就是两粒红红的冻疮在脸上含苞待放,然后手上也红红肿肿痒的绵绵不绝,被我挠的像只刮了皮的水萝卜。后来我实在是冻得受不了了,着人到敬事房要来不少貂皮锦缎棉花,回来七手八脚缝了一个头套、两个手套、两个袜套,出屋子我就把他们全搞到身上,然后在慈宁宫的偏殿把它们一层层剥下来。和史书上说的一样,康熙皇帝很孝顺,他上完早朝就跑去慈宁宫嘘寒问暖,和我碰上的几率高达百分之百,冬天里他把小胡子蓄了起来,倒是显得十分成熟英气。“色字头上一把刀”,好色的男人很多,好色的女人也不少,我经常一边讲话一边流着口水偷看坐在上头的小皇帝。我们两个人会一起出门,牵着手很平等的四处遛弯。宫里的女人很多,每夜皇帝也会到她们那儿例行公事,哎,人家是中国的主子,我呢,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哪有什么理由去谴责他的三妻四妾呢! 不过我和皇帝的关系很刺激,由于我的来历很有神话色彩,在宫里的地位显得有些特殊,不像其他的女人那样吆五喝六争风吃醋,于是两人相处这么久仍然天天都能蹭出点火花来,而皇帝也颇为君子,从来没有用皇权来命令我做侍寝这类我还不太能接受的事情。昭阳宫日夜灯火通明,我逐渐也习惯了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我虽然顶替了皇贵妃的位置,但在宫里我这身份是个人尽皆知的秘密,想来大家都觉得我这非满族血统注定当不了康熙的皇后吧,因此妃子们大多对我没什么防范也没什么恶意,日子过得相当舒坦。
      好容易熬到开春,冰雪消融,桃花盛开,长白山起义也成为朝堂议事的重点,这让整个清宫惶惶不安,雪上加霜的是东南沿海郑氏家族开始公开反对朝廷,特别是被称为水鬼的施琅经常在台湾小朝廷的授意下上岸扰民,这下子清朝版图两头开始着火。再说西北的葛尔丹也在酝酿实力,一有机会可能也会在内蒙古再添一把火。皇帝焦头烂额,认为东南沿海是重中之重,需派有分量的文武大臣前去处理,至于长白山,经皇帝的突发奇想和钦天监的不靠谱测算,竟决定让我挂帅剿匪,汉臣没什么意见,但是满臣几乎个个反对,特别是那个权倾朝野的明珠老头,老家伙在朝堂里对我公开发难,听说要任宫妃为将便一个劲的叹气说大清无人。那天很冷,我站在盘龙柱子旁一个劲的发抖,眯着眼听老头的厥词,心想你怎么不学学索额图,人家一碰到这事就在下头学马睡觉,只等皇帝拍板后跟着重臣一起山呼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再看明珠这老家伙,口口声声说如果让一个女人在江山上乱跑太丢人现眼!这话真不由人不生气,老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我立刻把尾巴上的刺竖了起来,揣着手从台阶上下来慢腾腾的走在明珠面前。
      “明珠啊,你知道你能活多少岁吗?”我笑嘻嘻地问他。
      “生死有命,老臣不敢妄测......”
      “嗯,不过我还是想提前告诉你,免得到时候来不及准备。”我神神叨叨的掐掐手指,脑子迅速搜索到明珠的生卒年月。
      “75岁,还不错,不过呢,你生命的最后十年应该会在天牢里度过......”“嗯,不过你不会太孤单,有老朋友陪着你。”
      明珠脸色有点难看,但他努力装出一副不害怕的样子,我笑着看他从皱纹里溢出的点点汗珠,觉得十分的有趣。
      “你,妖言惑众!我不信!”
      “你是凡人,怎么能知道以后的事呢,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在有权有势的时候把家里能嫁的女儿趁早嫁出去,不然会连累她们的,知道吗?”我稍微顿了一顿,点点头,面向明珠发青的脸。
      “在两年之内,你会接到一项大任务,不过做不成还会丢人!”
      “你你你,妖言惑众,妖言惑众!”明珠摆出一副无神论者的样子,靠,这幅嘴脸我下辈子不知见了多少次!
      “哎,不要着急嘛,我不是妖精,是神仙,懂吗?神仙,能知过去未来的神仙,但有一点,我改变不了历史,你还是要坐牢的......嘻嘻......”
      明珠这下真怕了,毕竟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也许还真能断言生死祸福。我看这番话收到了效果,决定见好就收,一拂袖子转过脸去,我可不想先把这老头吓死在朝堂上,那就真是太便宜他了!
      皇帝坐在龙椅上咪咪的笑,我脉脉含情看了他一眼,真是可怜:这么好的一个皇帝还要看一群老东西的脸色。我刚刚站稳,明珠在后面又发起难来。
      “请娘娘告知微臣,臣的贱内去年给臣生了一个儿子,臣还没给他起名字,请娘娘赐名!”明珠狡黠的看看我。我心里明白得很,什么赐名,明明是试探!几百年之后谁不知道你明珠有个好儿子,我轻轻的嘘了一口气,慢慢地说:
      “那就起名叫成德吧!”
      明珠一下子不说话了,脸色忽阴忽晴现出好可怕的样子,身体摇摇晃晃似乎要倒下去,皇帝见了赶紧宣太医把这棵明珠搬出去。
      由于这次朝会主要涉及军事活动,朝堂内也来了批武官,我踮着脚看看,就认识两个人,且他们无一例外的缩在墙角,杨穆百无聊赖的插着手,用皮靴子一下一下的蹭着乾清宫的红漆门槛子,他前面的就是李夏光,这人的脑门被我用戳子砸了,伤好之后额头上像被盖了个章。两个人惺惺相惜,同病相怜,武官的品级已经被削得只剩下一身皮了。二人缩在最远处以为我看不到他们,他们肯定不想和女人一起去长白山剿匪,可是俩人做梦也没想到,作为唯二认识的武将,我就算看不到也会点名他俩,毕竟杀熟这事我太会了。
      退朝后我跟在皇帝后面来到养心殿,空旷的屋子里熏着暖暖的香烟,一点都不冷,皇帝一歪身半躺在屏风内的金漆雕龙榻上,背后垫了片厚厚的玉色牡丹团花靠枕,伸手在小几上拿起最近的奏章来看,也不理我,我傻乎乎的在旁边站了半天嗅着香烟只顾研究地形:这地方我很少来,而且每天的摆设都不一样,每次来都很有新鲜感。
      “过来啊,不知道冷啊?小神仙。”
      皇帝看都不看我,抬着手对我招呼,似乎在唤某种豢养的宠物。我慢腾腾的蹭过去,心里在考虑我是不是借这个机会靠着他坐下。
      “上来。”他说。他似乎在我心头放养了一匹小鹿,跳的我很是意乱情迷,我掐掐耳朵赶紧撵走这种无耻下流的想法,脱下花盆鞋,在皇帝对面盘腿坐下,开始和他商讨用兵的对策。为了能够减轻对东北用兵的阻力,因此我们决定北征将士多用汉人,我抄起武将的花名册大笔一挥一口气划拉了二十名汉姓将军,嘴里还说不准给我派监军,被他们监视着烦都会烦死,谁还有心思打仗啊!皇帝嘻嘻的笑,说:“如果你带人跑了我该怎么办?毕竟你只是个冒名顶替的皇妃啊......”
      我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满,我一个贪图吃喝玩乐的女人跑了之后吃啥喝啥?但口里没说出来,怔怔的看着正在看着我的人,笑着说:“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剪下一缕青丝什么的做表证,怎么样?”说完我就开始装模作样找剪子。
      “哎,真是拿你没办法,老是做这些表面功夫,从不给一点实际的。”
      “实际的?皇上在想什么?不会是要让我那个......什么吧?”我晃着脑袋坏笑,脑门上的玉坠子飘来荡去。
      “你是不是觉得朕不敢啊?我忍你很久了,直接让你当了皇贵妃,结果直到现在朕一点便宜都没占到!”说着便将手里的东西慢腾腾的放下,我警觉的看看四周,一个太监都没有,顿时吓得一身冷汗,这个从不把男女关系当回事的男人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乱来吧?再看对面的康熙,正色迷迷的凑过来,伸手抓住我拿着花名册的手,我脑子一片空白,慌乱间抬起左手用力掐过去,但我忘了这时我已经没手了,古代人力气真是很大,我使出吃奶的劲也没有挣开,康熙把另一只手也递了上来轻轻的把我愤怒的左手掰开,口内嘲弄地笑笑:“还神仙呢,除了知道一点世人不知道的事情外,我看你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吧!不过啊,朕的后宫里的妃子还就数你的力气大,胆子也大,很特别。”我两只手被紧紧的抓着,身体动弹不得,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无可奈何之下我没出息开始嚎啕大哭,口里断断续续的叫唤:“欺负我有什么本事,有本事把我放开来,我们单挑!”
      “呵呵......”康熙看猴一样的看着流泪的我笑得忘乎所以,开恩放开手来,我赶紧跳下坐榻,擦擦眼睛穿鞋。
      “怎么样才肯陪朕......朕真的很喜欢你!”
      “很简单,我要你明媒正娶!”
      “你要做皇后?”
      “当然!”
      我站起身,回头看看皇帝一脸的惊诧,理了理衣服上歪了的手帕子,按按心口嘘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飞走出这个是非之地。
      出兵的日期定在阳春三月,选了个宜出行的良辰吉日,我带着出宫游玩的心情,骑着匹健壮的大宛驹,领着群垂头丧气的汉家将军,趾高气扬地踏出了大清门。
      大军在关内还有平坦的官道走,再往北就有大山阻隔了,我们要翻过八达岭横穿木兰围场再往东走大约三百里才能到临海关附近。刚开始我觉得女人骑马很帅,就一直赖在马背上不肯下来,两天后,我就被颠的浑身发疼,只好垂头丧气地坐进了带描龙绣凤帘子的高级明黄轿子。为了这次出行,我从宫里带来了大量的宫制点心、干果、蜜饯,还有各种花色的衣服,让两个勤务兵在轿子后面帮我扛着。行军途中一直听到不利于我的传言,说什么这次北征让一个女人挂帅,简直有伤风化,明摆着去送死。我很不以为然,我出去是剿匪干正事的,又不是出去招蜂引蝶倚门卖笑,跟风化有什么关系啊!再说谁死了我都不会死的!
      十天行军,我们顺便招兵买马,一路上不算很扰民,除了路见不平外还做了一点扫黄工作。由于军事需要,我仿照共产党的做法也招收女兵,但由于历史原因根本招不到质量达标的女兵,只能招到花街柳巷中希望从良的下层女人,花里胡哨的编成了一个女兵连,我相信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正式的女兵连,当然如果能被写进历史的话。女兵连的主要工作是娱乐大众丰富将士们的业余生活,这个前所未有的英明举措大家都很赞成,大军带着这批活宝贝,热热闹闹、兴高采烈地冲向前线。
      我们在三月中旬到达了目的地,长白山遥遥在望,我和左右先锋商量着是否要举行一场战前动员会,场地还要谨慎的选择。临海关脚下有一个小镇,这里原是一个县的编制,几百年来被长白山的土著们抢的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口,县太爷无论如何也做不下去了,几年前以四十五岁高龄告老还乡。小镇也终于堕落成一个鸟不下蛋的地方,这地方的百姓每年都盼望着朝廷派兵把长白山的外族人整上一整,可是朝廷那里顾得了这等小事,毕竟影响不太大,民族政策还是要坚持的。因此当我们进驻小镇时,人民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数万人夹道欢迎朝廷的军队,坛坛罐罐里装的全是能吃能用的好东西,我坐在轿子里被这些惨烈的噪声吵得火冒三丈。这地方的人也真是热情,见将士们不肯收礼,干脆抓起馒头干果扔向最可爱的人,我的将士们被砸得直骂娘,场面一度失控,我实在受不了了,撩起帘子冲杨穆喊“收收收收收......”靠,不收白不收,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军粮准备的也不一定够用,老百姓要出点力也是爱国的表现。杨穆赶紧晓谕全军,凡百姓所赠之物一律收下。但即使如此依然有许多百姓努力给我们扔食物,一位热血沸腾的大娘斜着朝我的轿子里扔鸡蛋,颗颗皆中,我被砸得龟缩轿内连连叫唤。李夏光的长矛尖上奇异地插着半棵白菜,我的大宛驹口里嚼着一根萝卜,我呢,只好在轿子里对着满轿子的熟鸡蛋欲吃不能!
      好容易在镇外扎下营盘,营地后面有条河,前面有座山,真的是块风水宝地啊!全军将士先去河里洗了个澡,回头又饱餐了一顿,积极的准备着这场一触即发的战争。
      大帐之内,我穿戴整齐端坐正中,两边排列着十名大将,左右先锋分列书案两旁,余下八位将军分属八个营,八个营分别是飞虎营、飞豹营、飞龙营、飞凤营,韬骑营、韬步营、韬剑营、韬麾营,每营五千人马,各按其领头将军的姓氏扯八条大旗。另有一万人由我直接指挥,其中包括娘子军团、后勤军团。我看看这群人的脸色很臭,明显感到自己像庞统一样不受欢迎,于是叹口气,很无奈地说:
      “本宫受皇帝的命令北上平乱,这可不是我自己愿意的,但无论如何,诸位总要给朝廷一个面子,不要在私底下乱来、瞎想!本宫相信,诸位只要听从指挥团结一致,一定能把敌人打垮!”
      “是!”众将一拱手,有气无力地说。
      妈的!这群人没吃饭啊!我瞪着双大眼很恼火,但又不敢太表现出来,脸上立刻阴转晴微笑着招呼众人:“过来过来,大家研究一下地图!”
      我们用的军事地图十分精确,是我在走之前留个心眼从康熙的宝贝《皇舆全图》上一笔一划临摹下来的,当时皇帝还很赞叹我有一双妙手,没办法,在冷兵器时代打仗时这东西是少不了的!
      我们驻军的小镇在临海关外,跨过眼前的黑水河一直往前走就可以到达长白山脚下,中间是一片偌大的草原,和科尔沁草原连成一片,算是它的姊妹。这片草原上零星分布着一些市镇和少数民族的帐篷,尚不知他们是敌是友。这些倒在其次,最令人不安的是,身边的将军我也摸不着底细:早就听说长白山鱼龙混杂有能耐的怪才不少,说不定早有细作混到队伍里了,即使不是,谁又能担保他们会不会里通外族啊!想到这儿我眼珠一转:“谁家是东北的?站出来!”
      “臣是沈阳人。”“臣是绵阳人。”两个长着宏伟胡子的人站了出来,拱手说道。
      “嗯,那么两位将军对长白山的地形是十分熟悉的了?”
      “臣有幸爬过两次。”其中长着张飞须的红脸汉子低着头慢慢说道。
      我抬起头谨慎的看看他,这人足有二百来斤,一米九的个头,腰身宽大,目光如炬。
      “本宫还不知道将军的姓名,烦劳告知!”我装客气,拱拱手。
      “臣王彦章!”
      “嗯,好名字,你是绵阳人?”我迅速拿过花名册子,翻开,一边和王将军闲扯。
      “是!”
      “好好好,你先率领你的部队进驻长白山腹地,安插眼线,把长白山地形、人数、首领情况全都给我打探清楚了!”手里递出一枚令箭。
      王彦章慢腾腾地蹭上来,满眼狐疑的接过令箭,一看就是一个多年不得志的,稍微受到重用就找不着北了。
      待他走后,我看看两个先锋官——杨穆和李夏光,心里琢磨到底谁来做开路先锋。彼时,长白山为了迎战朝廷已经布置了两道封锁线,第一道就在离驻地不远的一条主干道上,算是一处重要关口,可是看看这两个活宝,右边这位,若是对阵看到漂亮的少数民族姑娘,我怀疑他投降的心都有,左边这位,摆明了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姿态,看着就有使大脚丫子踹的冲动,但不管怎样他至少不会干出有辱国民的事情,我点点头,捋了捋假胡子,笑一笑。
      “李夏光听令!本宫命你领三千人马跑步前进,务必在七天之内把第一道封锁线冲破,如若不然,本宫让你游遍大清的每一条街道!”
      “末将......听探马讲,敌营内全部都是女兵,臣请命攻打别处!”李将军一听游街,立马浑身不舒服,但又不敢去和女人对阵,因此可怜兮兮的边擦汗边求告。
      “扯淡,哪有这么多地方让你打!天理循环,阴阳共生,男人是人,女人就不是人啊!再多说话信不信本宫拿靴子砸你!”
      “想想吧,是女人重要还是国家重要?”杨穆在旁插了一句比较无耻的话。
      “住嘴!有你插话的份?到厨房干活去!”我厉声骂道。
      杨将军立刻没了生气,脑袋耷拉着,面皮通红,一溜烟跑了出来。
      中军帐外凉风习习,春天美丽的昆虫在草间发出思春的叫唤,多美的夜啊,让人怀疑这是不是真要打仗了。毕竟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话分两头,这王彦章还真聪明,他带队摸黑从水路穿峡谷进了露阳县,神不知鬼不觉的改变装束打扮成老百姓的模样,原住居民发觉后也很有些纳闷,问及原因都说是从长白山下来保护居民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人们也怕啊!毕竟打仗肯定是要死人的,估计打完了仗,露阳县的房子都剩不了几间。于是很快县内人心浮动,大家纷纷拖家带口奔走逃亡,王彦章一不做二不休,占着百姓留下来的空房子,顺理成章的住在了露阳,安定下来后,又计划着往长白山上送探子,他们大多都混进了唐亭的地盘开始有秩序的工作。一时间山上各色信鸽四处乱窜,唐亭和众头领大呼异常,急忙派人把刚刚请了探亲假的军师刘管家追回来商量,同时四处调查这鸽子是谁放的。山里生面孔太多,新来的旧走的里里外外缠杂不清,智囊不在,因此好几天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来,众头领如惊弓之鸟,山寨乱成了一团。
      刘军师半路被追了回来,赶紧调转马头回家处理政事,经过露阳县小憩,发现了这儿潜藏的秘密。陌生的面孔神似的笑容,连讲话口音都差不多的清兵让老头十分吃惊,意识到长白山正处于包围之中,他一边遛着马走到天汇斋去买烟叶,一边想着这盘棋如何破解,人们没有注意到老头,以为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烟鬼,谁也没有想到把他抓起来拷问一番。
      老人家回到山上,向首领报告了这个十万火急的情况,唐亭也很紧张,没想到自己的后院竟然失火了!何况父母都在那儿呢!唐亭想到这儿鼻子有点酸,着急啊,她手里拿着张纸心神不宁地擦桌子,口内跟众人说:
      “还是应该先解决探子的问题吧?”
      “老朽觉得应该先留着这批蛀虫,毕竟我们不知道清贼到底想干什么,留着这伙人我们可以间接监视清军的动向。”老头吸了一口烟,喷出来,弄得大帐一团朦胧的难闻气息。
      “军师的意思是先去把露阳县打扫一下?”
      “当然,只是唐苏两家......还请大王示下!”
      “不是你爸妈你当然不心疼!岂有此理,气煞我也!滚滚滚......要姑奶奶弃家人于不顾,除非我死!”唐亭一脚踹翻桌子,二百多斤重的石头桌子打了一个漂亮的空心滚,吓的众头领一个个往后闪,老头从容的磕磕烟袋,看了一眼唐亭,摇摇头,走出帐外。唐亭怒冲冲的看着众人,温和地说:
      “大家都累了吧?都给姑奶奶滚蛋吧!”
      眼见着众头目走出寨门,唐亭弯下腰揉了揉脚,踢的那一下很疼。她从来没有碰到这种关系到生死存亡的事情,一时间脑子十分混乱,做事比平常还要糊涂许多,唐亭在聚义堂坐了许久,心想这种事还是应当和哥哥嫂子商量一下。
      话分两头,李夏光率众顺着羊肠官道向前推进,很快和敌军狭路相逢,果然不幸,敌军全部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女人,她们一个个精神焕发,自信十足,根本不像关内女人俯首帖耳围着锅台转的奴仆样。女兵们一个个梳着简单的龙爪髻,穿戴简单干练,浑身上下几乎就用几块兽皮随便包了包,这情景清兵是很难见到的。李夏光骑在马上看着这种不伦不类有伤风化的造型,叹口气,又是女人,还是这样一群火爆的女人,太......太刺激了!副将在旁边也咪咪的笑,边笑边随声附和:都是些漂亮的女人,可惜了的了!
      敌军主将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皮肤健康白嫩,身段窈窕,腰肢如羊脂玉一般迷人,她手里提着一杆轻便的蛇矛,头一个扬鞭打马招呼过来,口内一声娇喝:
      “清将谁来送死!”
      清将们都很不屑,一个个缩着脑袋观察自己的马头或者脚尖。
      “我来!”一名普通的将军从人缝里挤了出来,随军的文书赶紧记上他的名字:周胜——以便于以后的收尸或者封赏。众人循声望着这个傻子都乐了起来,敌军也嘻嘻哈哈的笑。
      “真丢人!”李夏光摇摇头,示意众人稍稍退后观战。
      且看这两人迅速短兵相接打将起来。周胜身材臃肿,反应迟钝,手上使了一条笨重的禅杖,但穿的却是一套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的铠甲,敌营姐妹们见了这件宝贝一起呐喊,希望头儿能把它搞到手。美女将军被晃得一双凤眼眨来眨去,愈加显得秋水含情,另有一番风韵。周胜刹那间就忘了自己是干嘛来的了,就这样呆在原处。而那个彪悍的美女将军却机灵,在眼神失灵的情况下挥起长矛便四下乱砍,周胜惊,这女人打架怎么不按套路来啊!但俗话说瞎猫还有碰见死耗子的时候,何况是碰见活人,果然这女人十来矛下去,正好有一下不偏不倚滑到了周胜的小肥脖子,那血“扑哧”一声就喷了出来,迎着阳光化作一片红霞。美女将军随即舞动长矛把他身上祖传的黄金铠甲拨了下来,朝自己的阵中甩了过去,一瞬间敌阵内尖叫一片,很有点鼓舞人心!周胜面朝天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这些真是女人吗?”清兵见了鬼一样的叫唤。
      “把尸体弄回来!收兵!”李将军面无人色。
      开局就莫名其妙输的奇惨,整个军队都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羞愧难当,周胜的马失去了主人,一个劲的在草地上悲鸣,叫唤一声啃一口草。大家都知道这是块烫手的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胜了胜之不武,败了生不如死!女人们此时则正在欣赏得来的宝贝,无心理会败逃的清军,就这样大大方方让清军溜走了。
      李夏光回到驻地连夜后撤,同时递呈军报请求援助,靠,我援助你谁援助我啊?接到军报后我非常生气,要援兵是吧!我挥挥朱砂笔在纸后画了一个关羽,一个张飞,还有一个摇着鹅毛扇的诸葛亮,旁批:“这下援兵够了吧!”
      同时我所率领的主力军队也从另一方向挺进,与第二道封锁线的敌军交上了火,这些倒是些正常的男人,我人生中的第一场仗,很激动。那天我跨在马背上把脑袋上的花花朵朵扒拉下来,从袖筒子里扯出刚到的情报,里面有敌将的详细资料。“于梁人,男,二十五岁,嗜酒,有洁癖,娶妻乔氏,祖籍新疆……”妈的,全是废话,我看着一整张纸的人物简介恨得牙齿发痛,吃干饭的探子,屁用不顶,倒腾这些下流隐私倒是有些个能耐,有啥用?有啥用!我愤愤地把情报摔在地上,拍拍马让它再往前走走,毕竟我是将军得站在前头啊!
      于梁人骑着一匹瘦马,马的毛色很杂,不好看,但和主人脸色很般配,而且它也太瘦了,肩胛骨块块如削,一副弱不经风的马精样。我的马就不一样了,大宛驹纯种的名马,膘肥体壮,鬃毛油光水滑,这匹马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欺软怕硬不要脸,不过我很喜欢。它看到对方屁股底下的那条营养不良的大狗,先没羞没臊的叫唤起来,我眼一瞪劈头打了它一巴掌。将军们见对方是个瘦子,个个也很兴奋,摩拳擦掌准备欺负人,我对着他们笑笑:“这次让本宫我来!”
      马好像也听懂了我的话,喜得浑身发抖,迈起蹄子炮弹一样的冲出阵去。我舞动着一把大刀朝阵前的于梁人冲过去,隐藏在女人外表下的野性火山一样爆发出来,但我毕竟身份比较高贵,万一死了那可没办法交代,于是为了安全起见,我又暗搓搓给神箭手汪严一个眼神,示意他在关键时刻放冷箭救命。
      转眼间两将对阵,那瘦马见了我的壮马紧张的一阵哆嗦,我刀子还没抓稳,它就扑腾一声给我的马磕了一个。呀?我很纳闷啊,怎么回事?于梁人根本没想到自己的马这么怂,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爱马掀翻在地。他四脚朝天手里举着长矛,口里还叫着号子:“吃我一矛!”我的马见战胜了敌马,兴奋的跳将起来,差点像敌马一样把我也掀翻下去。我怒了,拽出大刀朝马屁股上拉了一下,马觉得挺疼,转身一个扫廊腿“砰”地踢在了刚爬起来的于梁人脑袋上,同时把我的玄铁大刀高高振起,落地时又无巧不巧地扎在于梁人的肚皮上。鲜血喷涌,于梁人看着肚皮上的刀子只觉莫名其妙,他抬头看着同样一头雾水的我,说出一句幽默却富有哲理的话来:“这么说,我是要死了?”
      “可不是我杀的你,你怪这匹马吧?”我很无奈,看看身下作恶的马,它似乎还在生气,喷喷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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