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迷梦》一树亭亭

5、渔阳鼙鼓

　　且说露阳县郑家当家的，就是那个九品京官郑宸，正领着十来个奴仆在苏小姐轿子后面护驾，前头是两个掖庭宫总管的跟班太监，五月头里接到郑家的密报并附有画像一张，呈给总管一看，总管也呆了，这样的女子倒是少见，画像上的女子虽然身穿汉服但颇有几分满清女子的贵气，美的有种难以言说的独特韵味。这画像是郑家大奶奶混进观礼台画的，由于当时的苏三小姐怕太阳，头一直低着，好容易头抬起来，一转眼手就捂上来了。郑大奶奶光废纸就扔了一地，没法子又不能上台让小姐呆着别动，只好继续努力地铺纸、下笔、再撕纸……最后，终于等到苏小姐呆了五六秒，眼睛放出异样的光彩来，郑大奶奶赶紧落笔，几分钟后，一张美女图就应运而生了。只不过那可不是苏小姐常有的样儿，眼睛睁得杏子大，口角微张，手向前略抬半寸，画在宣纸上倒是颇具动态美，也是机缘巧合，小姐看到男扮女装的唐冰一愣，这一愣带给了她一段好姻缘，也带给了她一段凡人难逢的奇遇......
　　苏小姐坐在轿子上便一直哭，哭到县界才止住。郑老爷一掀轿子帘儿，看见小姑娘倚在后靠背上睡着了，泪痕未干满面含嗔，顿时看得快不行了，再想想家中的正室夫人，实在是......忧伤啊！不过还好画技一流的夫人这次可立了头功，于是郑老爷赶紧收收花花肠子，转而调出对自家夫人的一片忠心来。苏小姐睡醒了，睁开眼睛想想：“不对啊，现在不是没到京城吗，我哭个什么啊！”小姑娘眨眨眼睛，伸手从小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来，拔出来看看，寒光闪闪，吹毛即断，于是心里暗笑：“鹿死谁手可还不一定！”随即胆大起来，再不哭了，有时还喝令停轿子出来溜达，再后来一天几十遍支使郑老爷和郑家奴才们给买小吃、买玩物、买琵琶、买褥子，把郑家人支使得像群田鼠。事儿多，走得也慢，从深秋一直走到头遍雪都下了，还只离开了长白山半里路。苏小姐又在跺脚喊冷，太监都不行了，只说姑娘抱了两层褥子怎么还嫌冷！这下把苏小姐给惹着了，她从轿子里跳出来了，靠在一棵槐树旁不走了，郑老爷千呼万唤，她就是不答应，专心致志地看蚂蚁上树，饿了就回轿子里拿点吃的，转眼又去槐树旁站着，把个太监气得吹胡子瞪眼，也没有办法：如果这姑娘进宫受宠，那就是主子，到时再下来报复，捏死这俩人就像捏死俩蚂蚁，可不敢冒险。就这样从大半晌一口气站到下午四点半，这下又得住店了。这天大队人马只走了半里坡路，还是下坡路，太监掐手算算，以这蜗牛速到京城还得两年多。
　　苏小姐半夜里醒过来又是一阵忧伤，坐在被子上发呆，忽然一阵狂风过去，几上的茶杯互相撞得“叮当”数声，顿时吓得衾内的人一激灵。这时窗子上有一个圆圆的影子，还有若隐若现的呼吸声，苏小姐蹑手蹑脚下了床，手里抓着匕首，一步步走向那个黑黑的窗子前，边走边骂什么东西竟敢扰我清梦。小姐不得已把窗子推开，再看外面，原来不是人是只老虎，这下小姐乐了：“我还以为是只恶狼呢，没想到是只可爱的老虎。”边说边摸摸老虎脑门上的“王”字，老虎很听话，两只爪子搭在窗棂上，脑袋温顺地蹭着苏三小姐的手心。“真乖。”小姐边说边在老虎腮上又揉了两下，这下老虎也乐了，在井栏绕了十来圈，后直接跳进小姐的客房里。小姐在家喜欢逗狗，方法现在用在逗老虎上也是十分管用。那老虎仿佛宝马遇良人，高兴得在小姐的裙子边蹭来蹭去，还拼命摇尾巴。它听得懂人话，在听到苏小姐诉说遭遇后，气得咆哮一声，一尾巴把茶几给扫倒了，之后驮上苏小姐跳窗而走，飞也似地直奔长白山老巢，小姐在老虎背上十分有成就感，边看风景边乐，顺便亲昵地为老虎取了个雅俗共赏的名字——旺财。
　　几家欢喜几家愁，太监们和郑家主仆听见虎啸声往客房冲去，屋中空空如也，早不见苏家小姐半点影子，搜查了几十遍，仅在南墙跟上发现一泡虎尿，恨得郑老爷直骂老虎没羞没臊，抢完了人还干这种有失体统的事，真是，真是世风日下啊......太监们见人丢了，又不敢深入长白山去找，又不好绕路回京复命，先转手给了郑老爷两巴掌，再骂了两句娘，吼了声当太监当得真他妈丢人，于是回车露阳，呆在郑家不走了，郑老爷见鸡飞蛋打，只好自己打自己嘴巴，自认倒霉。
　　话分两头，唐家痛失未来儿媳，把个唐二小姐气得天天猛吃，谁也拦不住，厨房不给做就翻墙到街上买小吃。小吃店老板一见唐亭就开笑，一副黄鼠狼见到只公鸡样。结果唐亭越来越不像女孩，她哥哥也摇头，天天指着妹妹脑门说看你满脑袋痘子！唐亭也不在乎什么了，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吧，又能怎样！而且这女人一肚子闷气无法发泄，天天在爹爹妈妈面前大放厥词说不宰了康熙我誓不为人！在家里嘟嘟哝哝半个月，老两口无可奈何，在1687年的腊月十三日，把唐亭兄妹叫上堂来训话，唐老爷坐在太师椅上，身后一幅斗寒图熠熠生辉，他满脸忧愤，看来已经不胜“亭”烦，说：“唐家乃本县大族，儿媳妇被抢早使本族大失脸面！”叹口气又对唐冰说：“你老婆被抢，你竟一直泰然自若，难道不想报这夺妻之恨？”
　　“贤表妹好容易与我结亲，就被歹人用计劫去，如果要报仇，当先取此人狗命！”唐冰从容答道。
　　“你说什么？难道这事另有内情？”
　　唐冰接着把他半个月内察访的情况一一告知，唐二小姐在旁边都听呆了，心里说我这哥哥可真是有勇有谋啊！十天后郑家倒了大霉，房子被唐冰带人砸毁了一半，银库被唐二小姐给抢了，回来的路上两人相会，唐公子一脸烟灰骑在马上犹如劫匪，二小姐骑在白银箱子上手里抓着两沓银票死都不肯下来。两兄妹倾了八成的家力做了这一桩大事，却没法回家，半道上就听说官兵正在道上等着呢，于是唐亭冲他哥哥嫣然一笑：“反正官府不知道谁干的，回家倒会连累爹娘，不如上山吧！”唐冰看看这个财迷只好如此，但也实在无法接受他亲妹妹穿着裙子骑箱子的粗鲁模样。“唐亭你给我下来！”唐冰火了，“这些银子是用来招兵买马的，又不是用来吃的，乐什么乐！”唐亭听完他哥哥的话眨眨眼睛，脑袋晃了晃，嘴里慢吞吞地嘟哝：“我抢的......”唐冰一夜间变得霸气十足：“来人，给我抬上马去！”唐二小姐心不甘情不愿地自己从银箱子车上跳了下来，不忘往袖子里塞银票，一边塞一边觑着直摇头的哥哥。唐家兄妹掉转马头直奔长白山而去，从此竖起叛旗落草为寇。
　　再说苏小姐被老虎抢走之后，一直被带到长白山的一处原始部落，老族长一见她便十分喜爱。苏小姐也不闲着，平日里陪老人家说说笑笑，教给这群丛林中人一些个知识掌故，不到几天便在部落里树立了极大的威信，她虽然已经安全，但依然希望和未婚夫重会，于是让旺财传信，可这旺财不希望新主子弃它而去，每次到露阳县只悠闲地逛了一圈又回来了，见到主人尾巴一耷拉就趴下了，苏小姐也无可奈何，毕竟是头动物啊！但她也未就此放弃希望，有次惹急了，苏三小姐把首饰给摘下来栓在旺财脖子上，让它再去县内打探，旺财也急了，这次它带了一群老虎去的，它们像狗一样划地盘，整个县内臭得十分怪异。它这只聪明老虎早已知道唐家的路，可惜它吃唐冰的醋就是不肯报信，这天它正带着虎子虎孙们悠游在这条熟悉的路上，突然看到前头一片火光，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作为一只怕人的虎，它想都没想扭头就跑了。
　　唐家兄妹上山后，一路上见到一些人类脚印，两人均十分惊奇，唐亭边看边叫唤，心想长白山除了些缺德的老虎怎会有人？唐冰不屑，一笑置之。彼时马也累了，两人走着崎岖悠长的山间小道，边谈论边看风景，此间唐亭童心大发，把个竹子摇得“嘎吱”作响，雪像梨花一样往下落，落在那些个随从造反的家丁和马匹的脑袋上。大家从山脚走到半山腰，从日落走到日出，众人熄了火把，天亮了自然不用再浪费材料。唐亭照例开始打呵欠、伸懒腰，把她哥哥看得直摇头，他们在逃难，而这女人却像是在旅游。这群一百多号人的小队伍在长白山的密林小道里穿梭滑行，脚步声太重太杂，一阵阵马蹄声夹杂着某种磨牙声，吵得山中鸟兽们比往常早起了半小时，松鼠在树上躁狂地跳来跳去，冬眠的则把巢里的摆设和存粮通通摔了几遍。终于走到了长白山深处，唐亭四脚朝天正睡得酣甜，突然听她哥一阵狂喜的叫声：“贤妹......”唐亭睁开眼：“叫我有事吗？”“没喊你！睡你的！”唐冰把手一摆，苏小姐正站在族长洞口玩着冰凌，一举一动恰好被唐冰看得一清二楚，他不由得噙着两包眼泪将欣喜的充满爱意和热情的呼喊传送给他美丽的未婚妻，就在唐亭一个短暂的呵欠之后，她哥哥便飞身下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苏小姐奔去。
　　“当心，悬崖！”小姐在洞口挥舞着双手。
　　唐冰微微一笑，彼时他已经看到了悬在上空的枯藤，一把抓住，如一道潇洒的月光一样飞到苏小姐身边，两个妹妹都愣了。唐公子见到媳妇，飞奔速度十分惊人，唐亭看着石头路上陡然而生的一丛尘烟，摇摇头叹口气表示自己望尘莫及，再看看洞里穿着异族服装却仍水灵漂亮的准嫂子——准嫂子此刻也激动异常的看着自己的白马王子。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患难见真情、小别胜新婚啊！唐亭心里倒不是很高兴：毕竟是自己的哥哥，见到他抛开亲妹妹吸铁石一样朝自己的铁飞去，这心里头还真是有点儿火冒三丈。唐亭牙齿快咬碎了，嘴里“咯咯咯”一阵乱响。她低着头愤愤的想，若不是我哥我早就绊他去了！想到这儿她叹了口气，抽空赶紧从袖子里摸出荷包，就势蹲在路旁的一块大石头上把袋子里的铜钱倒出来，听它们叮叮当当的惹人喜爱的响声，她背对着众人，将身体谨慎的围作半圆，一枚枚的数着铜钱的数目，同时口边不时露出隐秘而幸福的微笑。“嗯，十五文，没有少。”她轻声对自己说。同时十分熟练的把私房装好，站起身来把玉色衔朱的荷包穗子理好，再将它慢慢的栓在自己的腰带上，之后扒拉好外面的四层棉衣服，长嘘一口气，拍拍衣服转过身来，让众人停止休息赶紧往族长洞处会合，唐亭依旧爬到车子上护住抢来的安家费，颠颠荡荡的往前行去。
　　长白山改朝换代的日子到了，老族长已经老的连稀粥都嚼不动了。在外族人进入长白山后，老人家把他们当成了给族人带来良好文明的福祉，但没想到这群人有一天会把自己和老祖宗经营了几千年的家业差点儿付之一炬。此后月余，族长仙逝而去，众人还要过活，文明人接过整理长白山万世基业的重担，很有条理很有效率的把部落中的五万山民整顿了起来。幸运的唐亭作为族长临死前见到的唯一的人，成了长白山的实际控制者。冬天是储备的季节，明年的内战将成为反清复明的最大号召。唐亭率众一边练兵布阵一边冶炼兵甲，一边还要为兄嫂准备一场浩大的婚事，另外闲着的时候还会自己带人到临海关骚扰边将，从表面看这是一种对大清主权的无礼挑衅，实际上是这群女人在家里无聊之极的表现。他们像极了丛林中的人猿泰山，经常借助藤条树杈在树与树之间飘来荡去，这些女人也许在路上能够走得乱七八糟，但树上却是他们的天下，唐亭一来，使这种山林野气更加普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唐亭成为他们的头领也是天意难违。她和这群野人参一般的女斗士很快融为一体，她们身轻如燕的体魄、声东击西的阵势很快使临海关众将不胜其烦，清将在关内根本看不起女人，对这群穿皮带毛的世外人员更是避之而唯恐不及。在冬天已经过去一半的时候，可怕的唐亭又来了，她带着轻装简从的四个突击队员从垂直的墙面上直接“嗖嗖嗖”爬了上来，张牙舞爪的冲到烽火台，往点火的洞里灌足了晒得发青的狼粪，一把火扔进去把狼粪点了起来，刹那间，一丛茂盛的烽烟在临海关上空直冲霄汉，她们在偷袭前已经算准了半个时辰后周围的援兵才会赶到，因此不慌不忙在烽火台的青砖上坐等。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守卫临海关的将军就是那个倒霉的李夏光，这次他正在长城上观景，一扭头发现自家的烽火台冒烟了，赶紧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示意手下人前来。大家聚在一起都感到很奇怪，几年来守着的这个关口连鸟儿都不愿多留，又不是什么雄关险隘军事要塞，怎么会有人发了疯要侵占这个鬼地方？但不管如何御敌也是大家的职分，各人也赶紧的把自己的武器擦擦亮、衣服掸掸灰，快速往冒烟的地方奔去，赶过去一看，大家都傻了眼：这群女人穿得实在是太火爆了，穿得最多的也露了俩胳膊，这在国内也难得一见啊！唐亭慢悠悠的站起来，看看这群呆头呆脑的东西，一时间还真没想到他们在看什么，反应过来后火冒三丈，看看自己的姐妹确实穿的不太像样，再看看自己的胳膊，那上面本来是有袖子的，只是出发前怕碍事临时撕下来的，却被这帮下流的清兵看的如痴如醉。唐亭一阵羞愤，抬手一撩拖地的裙子，从长筒皮靴子里扯出一条二尺长的齐眉短棍，众女人一见首领发飙，便瞅准敌军纷纷动手，各自从衣服里抽出自己顺手的兵器，甩起来就把十几个彪形大汉撂翻在地。等到李夏光冲上去之后，这群人都不会动了，他瞠目结舌的看着众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众女人见到这个将军模样的人，以为他定然很有些本领，于是团队协作、各出手段——扭劈抓挠咬——台风一样的扑向这个年轻的五尺汉子。李将军见状不躲不闪未出招先把眼睛给闭上了，五女蜂拥而上，如鹰拿燕雀般把个李夏光打翻在地，接着又不依不饶的往地上的活肉身上喂拳头和脚丫，就这样地上的人依旧一声没出，二十分钟后，五个人已经累软了，唐亭骂了一声真他妈的没意思，三下五除二把李将军身上的铠甲战袍给剥了下来。“这个，可以做地毯用。”说着带人赶紧从城楼下来，跨上在外等候的老虎们向长白山奔腾而去。
　　这边，半天李夏光才慢腾腾睁开眼扭了扭胳膊腿，他挣扎着扶墙而立，看着这群骑老虎的女人，再看看自己仅存的白衬衣，心内悻悻的想今天我是见鬼了吧......
　　长白山上，唐冰和苏小姐这对饱经磨难的情侣终于顺利完婚，婚后两口子定居在长白山深处，各色苍松翠柏、灌木花卉生长在爱巢的周围，石屋巍峨，坛草平湖，有如洞天福地的奇景，更让两人觉得上天真是爱护人类啊！更妙的是，长白山的小气候使这儿四季常青，各色蔬菜水果应有尽有，生活无忧无虑，于是他们就在这儿安稳的过起了世外桃源的日子，旺财也跟着主人一起住，在无聊的时候它会时不时做出乖猫状逗女主人开心，或者辛苦的让两个人骑着游山玩水。在闲暇时间，唐冰有时也会去看看唐亭，这时长白山已经竖起了旗帜，上书“反清复明”四个令人头晕目眩的大字，唐冰看看这些歪着看很正的字羞愧的直叹气，实在是不明白妹妹为什么依旧如此执着于造反，事情早已过去，自己也早已心平如水，只想和妻子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日子，但妹妹又不肯听劝，不仅如此她还反劝哥哥跟着自己入伙为寇。更加离谱的是，唐亭竟然打算把父母接上山来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但每次一下山就被官兵跟踪，差点儿暴露身份，这让唐亭不得已只能暂时放弃这种危险的念头，改为让唐冰经常混下山去和父母团聚，虽然不失离别之苦但也能常享天伦之乐。令人欣慰的是唐苏二族在县里依旧是世家大族，并没有因为唐二小姐占山为王受到牵连，毕竟一个东北小县在中原统治者眼中不算什么，天高皇帝远，谁敢闲来无事惹怒暴躁的近邻：自古兵匪都是不讲理的！因此唐亭的家人官府不敢怎么冒犯，县衙的那十几个平方可不怎么禁砸。
　　确定父母平安无事后，唐亭便放手发展势力，长白山经过五百余年的人口补充已经突破五万，方圆八百里的长白山毫不费力的养育着这一庞大的部落，不仅如此，长白山也有不少人才怪杰，比如唐家随团而来的博学多识的刘管家，他早年看过很多遍《水浒传》和很多遍《三国演义》，这些知识让他成为长白山众望所归的军师，那些陪着女头领“南征北战”四处骚扰的女斗士自然也成了长白山军团的领袖人物，经过了一个冬天，这里军队的编制已经相当成熟，足以和朝廷较较真了。
　　冬天看似漫长但很快也要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让长白山焕然一新，丰富充足的粮草军备、膘肥体壮的虎兵马卒、身强力健的男女族人，只等着一开春，这些人就可以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