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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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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诏狱旁边青翠色的植叶被无情打落。
江雪微推开不断开合漏风的屋门，将青伞放置一遍，抖了抖飞鱼服上的水珠，几步走到案边。
他朝案旁的韩锦道：“韩大人，帮个忙。”
韩锦抬头，未语先笑：“呦，这不是江大人么？瞧您说的，您是我上面的，您要做什么，我还能不去做么？”
江雪微道：“别贫。韩锦，太子的案子，我需要你去办一件事。”
韩锦道：“有什么奖赏么？”
江雪微：“......这个时候了，不要说笑了。”
韩锦：“行——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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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翠玉轩。
穿戴华丽的家眷们聚集在堂内，三三两两，俱是战战兢兢，小声议论着，有人道：“怎么办啊，老爷和少爷都还没回来呢！”
上首坐着个戴着发箍，衣着齐整，阴沉着脸的老太太，闻言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立时安静了。
不过这时，有人冒冒失失地闯进了屋内，大声喊叫道：“尚弦卫来人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屋内顿时像炸了锅一般，喧嚣声一遭高过一遭。
突然，一队侍卫破开大门，闯进了翠玉轩。
后面跟着一人，单手拿着丹青墨画的油纸伞，另一只手扶在刀柄上。万千摇晃的烛火照亮了那人下半张如玉的面颊。
那人自风雨中穿行而过，不染尘霜。
到了堂下，他将伞交给属下，进了里屋。
众目睽睽下，唯一留在家中的男丁壮胆道：“江指挥使，你大半夜闯重臣家中，什么意思？”
江雪微轻轻垂眸，礼貌笑道：“楚二爷，陛下有旨，彻查七皇子遇害一案。得罪了。”
说罢，轻轻侧了侧脸，示意属下带人走。
“且慢！”楚二爷道，“即便是陛下授意，那也只是查问我大哥，把这一家子带走是什么意思？！我家里还有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么带出去，岂不被毁了清誉？再者，家中老母如何来回奔波？夫人们也都是有诰命在身的！便是到皇上跟前，你也不在理！”
江雪微耐心等待他絮絮叨叨说完，微笑道：“您说得对。只是为了方便查案，尚弦卫向来是将家属一同带走的。您放心，我已为夫人小姐们预备了单独的牢房，绝不会与其他囚犯混居一处。等属下们问完宁国公话，就放你们回来。”
“带走。”
“谁敢！”侍卫们的动作止住了，回头一看，外面走来两个穿着藏蓝湘水缎对襟的男人。年轻的那个大步走到一个侍卫身旁，猛地一推，将那个侍卫推得一个趔趄。
年长的男子走到江雪微面前，伸手就要打人。
江雪微气定神闲，快速后退了两步。让那只手落了空。
男人攥起拳头，怒道：“本公乃是世袭罔替的宁国公，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抄我的家？”
江雪微轻轻笑道：“宁国公，小楚大人，下官只是公事公办，并没有要抄您的家。烦请您移步，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小吏。”
年轻男子瞪道：“江雪微，你是叫江雪微是吧。等我告诉太子殿下，定有你好看！”
江雪微没再说话，示意属下快点儿把人带回去。时间长了，他怕有变数，那个审查司的王鲲，指不定做点什么。
雨声渐消，却又一阵喧闹哭喊声。江雪微不为所动，缓缓走在怪石嶙峋的庭院中。这庭院修得极其宽阔，花草树木，假山亭台，应有尽有。忽然，江雪微听到细微的啜泣声。
他巡着声音找过去，看见一个衣衫破旧的小男孩坐在假石后面。
小男孩看到他，哭泣戛然而止，睁大了黑漆漆的大眼睛，怯怯地看着他。
江雪微笑着轻声问：“不要怕，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是楚家人么？为什么不跟长辈们到前面去？”
男孩儿说：“阿娘说，我们是寄居的，没有资格过去，就在房里等着，可是刚刚阿娘咳嗽的厉害，我就想出来找点东西带回去......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你不要告诉别人，我求你了。”
这么小的孩子，江雪微于心不忍，看着他被雨淋着，就把披风脱下来，折了折，给他系上了。
江雪微低声道：“你跟我来。不要说话，一会儿我去看看你阿娘。”
男孩愣愣地点了点头。
江雪微牵起孩子冰凉的小手，把他带去了前厅，找了一个叫松廉的侍卫，让他好好照顾孩子。又按照男孩提示的路途，去接男孩儿的母亲。但当他站在屋门前，看着破旧衰败的木门，一层层黏在门上的灰烬，顿时怒火中烧。
他推开咯吱作响的门，屋里像冰窖一样冰冷，还有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霉味。松廉提着灯笼，照亮前方一尺的途径，黑暗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女人苍白消瘦的脸。
江雪微被定在那里，记忆闪烁，光影交织，他仿佛回到十余年前，回到那个破旧残败的屋子里，躺在床上痛苦□□的女人，口中不断呓语，无助绝望的孩子......
“大人，大人？”突然，耳边有声音纠缠道。
噩梦骤然惊醒，江雪微回过神来，冷汗津津。他对松廉道：“找几个弟兄，把这位夫人小心抬着，单独给这母子俩匀一个好的房间。\"
松廉称是。
江雪微缓缓呼出一口气，把一切交给属下，一跃上了高墙，迎风走进黑夜里。
夜风萧瑟，空中银光一闪，利剑当空袭下！
君铖一手抓住剑尖，急忙向后退去，另一只手反手掏出一把匕首，向前一斩，顿时，血肉横飞，鲜血顺着漆黑的匕首上血槽，缓缓滴落。
“我靠！这他娘的都什么人？！”杨柳在一旁急道，“没什么事是吃饱了撑的么来杀你？不会又是太子罢！我就那么一次没去猎场你怎么就......哥们，能挺住么？”
君铖额角青筋直露，咬牙道：“少废话，不想连累哥们就赶紧走！”
“不是这往哪儿走啊？我不能丢下你啊还有多少个啊嗷嗷——”
话到一半就破了音，见有人从背后偷击杨柳，君铖紧着将他拉开。
两人匆匆往后退去。一人应对多人袭击，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君铖渐渐显出疲态来，身上也多了些口子。
杨柳的手抖擞着，生怕下一秒他们都没在这儿。
君铖没空想那么多，他那一把匕首虽然是精金铸就，锋利无比，但到底不是后世的玄铁刃，割一会儿就顿了。
眼看敌人的刀剑要取他性命，这时，一把形状奇异的油纸伞飞了过来，竟然径直撞开了一群人！
对面那群人眼见不妙，便要撤退。君铖没有管他们，任由人走了。
穷寇莫追，若那指使的人真想杀他，必然不会只有这一次。
他抬眼，望向天际，淡淡道：“哪位高人，请出来一见。”
天际传来一声轻笑。
“我是哪位高人呢？我怎么不知道。”
“哦？”君铖说着，眸带笑意，“高人没个名号么？是不是不太负责啊，帮忙善后呗。”
一阵低低的笑声。
“好罢，”江雪微道，“未免有人拿着我的名号败坏名声，我只能勉为其难帮上一帮了。”
“殿下，这位是？”杨柳好奇到。
君铖道：“这位是尚弦卫指挥使江雪微，江卿，这是我的好友杨柳，杨子玄。”
江雪微笑笑，友好道：“杨大人，在下可以称你子玄么？”
“当然。”
“那好，子玄，你们半夜在做些什么？”
杨柳：“......呃......这个，我半夜睡不着觉，来找殿下下下棋。”
江雪微道：“啊，这样。殿下，秋猎赶回来才一天，想必累坏了吧，我们进屋坐着说话怎么样。正好，我带了些属下来，帮忙善后，顺便送送子玄。”
君铖大笑，抓着江雪微的手腕进了里屋。临走之前说：”子玄，你回去吧。门口有雪微的侍卫。”
杨柳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弯了弯嘴角，为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大力抹了下脸，努力抻平。
出门的当口看着一地的狼藉，还是吓了个不轻。出了门，左右看看，只见到一个个子极矮的小子。
等等......小子？再一看，杨柳立马认出那是个姑娘。
阅人无数，从十岁就开始鉴别美人的杨柳，突然抓瞎。姑娘......穿着飞鱼服......江雪微的属下......靠。
唐倦走上前去，朝那个楞楞的小子道：“公子，你怎么了？你是从这里出来的，看见我家大人了么？”
杨柳：“我看到了，呃不我的意思是他和七殿下进屋商量事情去了。他说让属下送我回家......我......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唐倦道：“既然是大人的吩咐，那走吧。”
杨柳无措道：“不不不，我怎么能让一个姑娘家送我回家呢？这太不君子了。”
唐倦笑：“姑娘家怎么了？既然看出我是个姑娘，你就应该开心，姐姐送你回家，你偷着乐吧！”
